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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联姻

因为时疫,五月份时常氏就要提起的海柔的亲事只好暂时搁置。如今时疫已平,这件事情自然也就要重新提起来了。

常氏和自己的大嫂宣瑞伯夫人傅氏的来往也越来越频密,却并没有透露出一点有关海柔婚事的消息。

前生太夫人是同意把海柔嫁到宣瑞伯府去的。今生海柔自己看好的万家,太夫人又不甚满意,也不知道这事今生到底会是个什么结局。

九月初,敕勒突然撕毁了协议,大举进犯燕梁的多座城池。

虽然并没有能够完全得手,所获却也颇丰。大同的那位应参将,也如前生一般一战成名。

而后敕勒单于所带领的王帐大军与万老将军率领的燕梁军队在斡水河畔对峙,昭永十四年远嫁到草原王帐的贞惠公主被敕勒士兵推到阵前,以血祭旗。

今生沛柔看到了更详细的战报。贞惠公主被推到阵前的时候,腹部隆起,显然是已经有身孕了。

宫中张皇后听见这个消息之后一病不起,前朝后宫都再生波澜。

万长风仍跟着他祖父在前线,上一封信中说他即将带领一支小队去奇袭敕勒人的大营,近几个月来则消息全无。

海柔每日在蕙草堂中枯坐,和她说什么她都没什么反应。沛柔常常进蕙草堂去也没有什么话能说,也只是静静地陪伴她而已。

进了十月,天气一直都是很好的。可沛柔却总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这一日沛柔照常出门,准备去香山看望李嬷嬷,在府中前就遇见了一群小厮,在往柏济堂里面搬东西。有些箱子敞开着,可以看见是一些文玩字画等物。

她不由觉得有些奇怪,“平时宣瑞伯府给二叔母送东西可不是这样的,若要说是给二叔父的,他什么时候有这么阔气的朋友了?”

让纭春过去询问,回来时却说,是哪一家侯府送给二老爷的礼物。

“奴婢要仔细问时,那人却说他是咱们府里的,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要给二老爷送礼。”

沛柔赶着出门,也来不及细问。在路上却忽然想起来,前生宣瑞伯府就是这时候来下定的。

她记得很清楚,十月里府中要赶制冬衣,这一次府里的绣娘却没有先去她的翠萼楼,二嫂去了海柔的蕙草堂。

那天她很不高兴,就往海柔的蕙草堂去,打算找点事情气一气海柔。

结果那一日的海柔却格外地好说话,不仅让了她先挑布料,而且还跟绣娘说可以先给她做衣服。

沛柔觉得很奇怪,就让绾秋去打听海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得回来的消息就是,宣瑞伯府的人前来下定,海柔要和常毓君成婚了。

恐怕是方才那小厮没有听清楚,才会误把“伯府”说成了“侯府”。

这几天她总在松鹤堂打转,明明什么风声也没有听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沛柔虽然想清楚了事情,却也不能即刻就回府去,急也无用,若让李嬷嬷看出来她情绪不对,恐怕还要惹得她老人家担心。

沛柔只好极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究竟该怎么办。

等她到了香山小院,推开院门,却正见李嬷嬷坐在院中的摇椅上和人说话,看起来很高兴。

而那个背对着她的少年,她不会认错的,就是齐延。

听见动静,他们二人同时看向了院门,在齐延眼中的,是笑意僵在唇角的沛柔。

他就站起来,笑道:“乡君,好久不见了。”

沛柔到底还是把心中的惊讶压了下去,而后道:“仿佛上个月还见过,也算不得好久不见。齐世兄,今日又有事路过此地么?”

齐延便道:“乡君的风姿令人见之难忘,元放不过俗世中一普通人耳,自然时常有所牵念。重乔,你说是不是?”

重乔正在一边拼命点头。他不过是个小厮,当然是主子说什么,他就说什么了。

就听李嬷嬷道:“意姐儿,快些过来伴着嬷嬷坐。有一个月没见着你了,近日府里还好?”

沛柔走过去,坐了齐延方才坐的地方,笑着道:“府里一切都好,临出来前祖母还问起您。”

“这几日天气渐凉,您晚上睡觉时冷不冷,需不需要让下人们再给您送些银丝碳来?”

李嬷嬷就握了沛柔的手,“这几年嬷嬷的身体也好些了,才十月份,也并不觉得很冷。家里的碳是尽够的了。”

又看向站在一边的齐延,就要起身给齐延让座,“四少爷,您是客人,怎好让您站在这里。”

沛柔把李嬷嬷按住,“您是老人家,他是年轻人,哪有让您站着,他自坐下的道理。您且安心坐着就是。”

齐延点了点头,“乡君说的是。我毕竟是年轻人,站一会儿并不妨事。不过今日骑马太久,也觉得有些疲累了。”

说完,居然径自进了堂屋,搬出了一张椅子来,“嬷嬷,您实在太客气了,不必唤我什么‘四少爷’,只叫我‘元放’就是了。”

齐延的动作行云流水,她却看得目瞪口呆。

李嬷嬷还一副很是欣慰的样子,笑着站了起来,对沛柔道:“今儿元放买了新鲜的肉过来,你不是最爱吃狮子头么?嬷嬷下厨给你做。”

又对齐延道:“元放也不要急着走,留下一起吃饭。”

齐延居然也就对着李嬷嬷微笑,“那就辛苦嬷嬷了。”

李嬷嬷站起来,由纭春服侍着往厨房去了。

沛柔便笑着对站在一旁的重乔道:“我的丫头去厨房忙活了,我的马还没有人喂。这位小哥能否帮忙,把我的马牵出去走走。”

重乔也没顾得上看齐延的眼色,立刻就点了点头,去院门外牵沛柔的马了。

齐延也的确没有阻止,反而饶有兴味的看着重乔出了门,而后道:“我的小厮听乡君的话,倒还比听我的话更多些。”

如今院中只剩了他们两个,沛柔也就不再笑,冷然道:“我还想问问齐世兄给我嬷嬷灌了什么迷魂药,怎么如今她待你也如待我一般了?”

“乡君可是吃醋了?”齐延挑了挑眉,“我倒不觉得嬷嬷待我如待乡君一般,她为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狮子头,叫上我不过是顺便罢了。”

今生她明明已经长得比前世要高一些了,怎么齐延还是能比她高一个头。

“齐世兄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今日你究竟为何来此。”

此时他们正站在院中的红枫树下,恰有秋风拂过,有枫叶抚过他的鬓角,令他有微微的痒。

而后他转过身去,把方才在他的鬓角短暂停留过的枫叶,重新送回了风中去。

“我若是说,我是为香山红叶而来,乡君想必不会相信吧。那我若是说,我是为你而来呢?”

齐延又转回来,把目光落在沛柔身上。

沛柔对着他笑了笑,而后道:“那我自然就更不相信了。齐世兄若是有话不妨直言。我嬷嬷才过了几年的好日子,还请齐世兄不要利用她。”

见沛柔面色不善,齐延也就收起了方才散漫的态度,正色道:“乡君言重了。元放只是听说乡君每个月都会过来探望嬷嬷,所以才过来碰碰运气而已。”

“今日确有一事要告知乡君。”

“我方才已经说过了,齐世兄有话直言便是。”

齐延便道:“乡君可知道贵府的三小姐即将和武宁侯府的四公子订婚的事情?”

海柔?武宁侯府的四公子?沛柔根本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齐延细观沛柔的神色,就知道她是一点也不清楚的了。

也就没有卖关子,继续道:“元放也是几日前收到的消息。我母亲是武宁侯旁支族女,却和本家走的很近。”

“武宁侯府的四公子是武宁侯原配的幼子,也是如今武宁侯府里除了世子之外唯一的嫡子。”

“贵府的三小姐出身也高,两家议亲,原本不该这样低调才是。元放觉得奇怪,辗转打听了,发现你们家里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动静。”

沛柔低头沉思,“这几天我一直在松鹤堂服侍祖母,三姐姐的婚事应该要祖母点头才是,可是却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齐延点了点头,“那就对了。想必这件事情,连周太夫人也不知情,是三小姐的父母私下决定的。若是这样,还请乡君回家劝一劝周太夫人,早些将婚事作罢才好。”

“据我所知,这个张四公子,也并不是什么上进之人,与贵府三小姐并不是良配。”

西北那边刚刚出事,贞惠公主惨死,今上正是要安抚张家的时候。

若是昭永十年之前的武宁侯府也就罢了,昭永十年之后,三皇子可是一直养在张皇后的凤藻宫里的。

今上要安抚张家不错,可是反过来说,原来有贞惠公主在草原上,今上就不能对她的母族太过无情,使得为国家牺牲的公主寒心。

可如今世上已无贞惠公主,张家也就等于刚刚失去了一道屏障,正是需要盟友的时候。

齐延见沛柔没有说话,出言提醒她,“若是乡君回去,以张四公子品行不端为由劝周太夫人拒婚,恐怕会有不妥。不如就直言,两家联姻,恐有结党营私之嫌。”

“虽然张四公子不是世子,徐三小姐也不是定国公府嫡支出身,可他们和嫡支的血缘还都是很近的。难保不会有有心人在这上面做文章。”

这样的事情,沛柔前生恐怕听不明白,可今生她在太夫人膝下长大,又受太妃教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沛柔就屈膝给齐延行了一礼,“多谢齐世兄,我回家之后,定然会跟祖母说起,不会让二叔母把这桩婚事做下的。”

她甚至还可以想办法,利用这桩婚事,把另一桩婚事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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