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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婚宴

瑜娘的样貌只是清秀而已,却有一种有别于燕京仕女的英气。今日作新嫁娘的妆容,唇红齿白,粉黛俨然,含羞隐媚,别有一番清丽之姿。

见赵五娘与沛柔走上前来,瑜娘便笑道:“今日是我的好日子,你做什么躲着我,只和你嫂子说话?你嫂子就这样好,从前这么多年我白和你好了。”

沛柔就笑道:“今日瑜娘姐姐进门,又多了这么多的姐妹妯娌,我想着姐姐总有一日要弃我而去的,不如让我先做了这个薄幸女罢了。”

瑜娘一听,就掩袖笑起来。

人群中就有一个年轻妇人道:“从前只听说淮邑乡君貌美,没想到还这样风趣。”

沛柔回过头去,却发觉自己并不认识她。只是声音叫人一听,便知她是从江南来的,吴侬软语,如泠泠月琴弦上之音,令人心生春花秋月之旖旎情思。

赵五娘就笑着与她打招呼,“絮娘,方才我没看到你,怎么你也不同我打个招呼。”

又对沛柔道:“这是明庆王世子妃。”

刚才在正院里同明庆王太妃说了会儿话,这就遇上了她的孙媳妇。

沛柔就笑着向她行了个礼,“世子妃安好。”

明庆王世子妃只是和她笑了笑。

此时新房中人多,沛柔便是想和瑜娘说几句知心话也不能,就只是再闲话了几句,和众人一起去坐席了。

从新房中出来,明庆王世子妃倒是与她们坐在一处。

赵五娘便隔了沛柔,对明庆王世子妃道:“你什么时候来的燕京,我竟然不知道,也是今日见了你太婆婆,才晓得你与世子一同进京了。”

明庆王世子妃道:“也是前日才到的,刚安顿下来,各处都还没有去走动,也就没有给你送信。”

沛柔看了赵五娘一眼,她就笑着解释:“我四姑姑嫁到了淮安谢家,从前回来省亲时,絮娘也跟着来燕京玩过,我们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赵五娘有个亲姑姑嫁到了淮安谢家,沛柔是知道的。

只是她从来没了解过这些远在燕京之外的藩王的事情,因此倒是不知道明庆王世子妃是淮安谢家的人。

沛柔便对明庆王世子妃道:“还不知道姐姐的闺名。”

明庆王世子妃便道,“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妹妹想必读书,知道咏絮之才的典故。”

“因我姓了谢,家里又是耕读人家,从小父母对我的期望,便是如那谢令姜一般,有诗书之才,因此便给我娶了个名字叫‘池絮’。”

“可惜我自小于诗词一道上便没有什么天赋,倒是辜负了这个名字。”

赵五娘就道:“这可是自谦了,像你们这样人家出来的小娘子,比我们这些勋贵人家出身,真正不学无术的可好的多了。”

又客套了一阵,明庆王世子妃便对沛柔道:“说起来,我家世子与你相公还是知己好友,在家时也常同我说起他。过几日若是无事,乡君不如同我们一起去香山赏秋。”

沛柔便道:“世子妃不要这样客气,唤我沛娘便是了。赏秋之事倒还要看元放,若是衙门里不放人,那也是无可奈何。”

“世子妃在香山可是住行宫?我娘家倒是在香山有个不错的庄子,世子妃也可以同世子过去逛逛。”

明庆王世子妃便温柔地笑了笑,“王府在香山并没有别院,大约是要借住在行宫几日。沛娘也不必同我客气,我痴长你几岁,你只如小五一般唤我絮娘就是了。”

赵五娘就问她,“这次往燕京来,絮娘能在这里呆多久?可是为了十月今上的万寿节而来的?”

“正是呢。”絮娘点点头,“王爷在王府中有事,今年正赶上今上四十整寿,便遣了我们夫妻侍奉祖母早些上京来。”

“按着从前的规矩,十月份要去建业祭祀行猎,世子他从前还小,也没有参加过,就想早些去建业看看。”

“我又是江南人氏,久居杭州,也没有见过香山红叶胜景,所以想趁这段时日还有空闲,让世子带我去香山走走。”

往年皇帝逢十的寿宴,都会往建业行宫去举办。今上的万寿节恰好在十月,正是适合狩猎的季节。

这段时日六部都忙忙碌碌的,就是在准备这件大事。

毕竟还算是交浅言深,三人便只是说了些闲话。等用完了膳,便一起在永宁郡王府里听戏。

景珣的亲兄弟虽多,大多却还不如沛声这样的表兄弟,今日是他的喜事,她们身为他母亲的娘家人,自然是要给足了面子的。

她们三个都是小辈,因此坐在后排听戏,听戏台上的动静不清楚,看前面这些贵妇人的行动却很明白。

永宁郡王妃坐在最前,陪着宾客听戏。原先一切都好,沛柔她们也只是在说些胭脂水粉,女红诗书的闲言。

忽有一个永宁郡王府的丫鬟急匆匆地跑了来,在郡王妃身边耳语几句。郡王妃侧脸对着她们,几乎是瞬间就变了脸色。

她强压着怒气,行色匆匆地走出了戏园。

赵五娘就压低了声音同沛柔说话,“你瞧方才那个与郡王妃说话的丫鬟,像不像是上午时跟在泾陵县主身边的?”

沛柔就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几分相像。可若是县主出事,清姐儿一直同她在一起,恐怕也要牵连进去。”

赵五娘便道:“你不要着急,这里毕竟是永宁郡王府。我看,还是悄悄地去同大嫂说一声好了,她比我们都有主意,擅长应付这种事。”

沛柔就点点头,和絮娘道了句“失陪”,便自去寻陆氏说话了。

陆氏眼观四路,自然也发觉了方才郡王妃神色的不对,便宽慰沛柔,“泾陵县主素来就是爱闯祸的。”

“我知道清姐儿同她要好,怕闹出什么事来,今日特地让我的一个丫鬟跟着她们的,想来不会有什么事。”

“清姐儿只是因为母亲出事,一时间没转过弯来罢了。从前母亲对她的教养也是十分用心的,想必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你且放心就是。”

沛柔听完,知道陆氏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便也不再多言了。

听了半日的戏,又用了晚膳,也就各自告辞回家了。

沛声和齐延都等在二门上。

齐延还好,看起来神智清明,一见着喝多了酒的沛声要往自己衣服上蹭,便立刻有几分嫌弃地用手把他撑住了。

他们身旁还有一个沛柔不认识的少年,穿着宝蓝色祥云纹的直缀,腰间缀了一方小印。絮娘见了就笑起来,原来正是明庆王世子。

明庆王太妃与永宁郡王太妃是手帕交,今日便留宿在永宁郡王府中。

赵五娘一见了沛声这样子便动了气,站在他面前,冷着脸不说话。

沛声骤然见了赵五娘倒是很高兴,便要往她身上扑,还是沛柔拦住了,“五哥哥小心些,五嫂是柔弱女子,可经不得你这一扑。”

沛声却笑了笑,要去牵赵五娘的手,“五妹妹,你如今教训不着我了,我可是有娘子的人了。”

赵五娘神色不善,咬牙切齿地道:“徐丰之,我回家再同你算账。”

就听那明庆王世子笑着道:“丰之兄酒场得意,回家却只怕没有好果子吃了。”

一手揽了絮娘,温柔地道:“咱们还是快些回府去吧,这河东狮一吼,我可经不住。”

齐延也将沛柔揽在怀中,先问了她有没有觉得冷,见沛柔摇头,才对明庆王世子道:“今日验之你喝的酒也不少,倒还想着看别人的笑话。嫂夫人回去,也该好好教训教训他才是。”

“今日难得相聚,又是景珣的好日子,大家都饮多了酒,却偏你这样耍赖,早早地退了场。”明庆王世子笑道:“你同我说句实话,你今日究竟喝了多少?”

齐延就伸出手,比了个“三”,朗声道:“三杯,一杯敬新郎官,一杯敬大舅兄,再有一杯便是同你喝的。”

明庆王世子唯恐天下不乱,“这不对啊,你五舅兄也在此,怎么不见你敬他一杯。”

齐延似乎忘记了赵五娘还在一旁,“还没轮到敬我这五舅兄,他便同人划拳醉的不省人事了,倒是比今日做新郎官的世子还高兴些。”

沛柔望了一眼沛声,又望了一眼赵五娘。回府之后,沛声只能自求多福了。

明庆王世子便大笑着指着齐延,“你这竖子,也太狡猾了些。”

齐延一番话说的光风霁月,“既然已经成家立业,夫妻之间便应当互相尊重。我家夫人闻不得酒味,我不过少喝几杯,欢庆之意却并不少,又有何关系?”

明庆王世子便道:“你成亲时的喜酒我没喝到,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酒。”

说完便笑着同絮娘一起上了马车,先行一步。

沛声此时正由赵五娘的丫鬟搀扶着,瞧着是已经睡了过去。他毕竟是男子,又喝多了酒身子沉,那丫鬟自然也很快就支持不住了。

齐延只好上前,先将沛声扶上了马车。沛柔便叮嘱赵五娘,“五嫂回家之后,千万小心些,也别动了大气。”

赵五娘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才对沛柔道:“你放心就是,我有分寸的。”

沛柔与齐延目送着他们的马车远去,才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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