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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真行

回府的时候齐延就没有骑马,在马车上陪着沛柔。

逛街时不觉得,此时却觉得有些累了,她就靠在齐延肩膀上歇息。

“从前我还担心刘萦她到底也是个女人,被情爱蒙蔽了双眼,恐怕要被人欺骗,落了李香君,杜十娘的下场。”

“那书生看着老实,也未必就是真老实。却没想到如今她也做了母亲了,看她的样子,这几年是真的过的很好。”

齐延便道:“子弦是真老实,平日里书院聚会,他连酒也不会喝一口的。却没想到居然也成就了和刘萦的一段奇缘。”

“当年在书院里制出谢公笺的就是他,后来教给了我们。刘萦嫁给了他,除了可能穷困些,别的倒也没什么要担心的。”

齐延看了怀中的沛柔一眼,“你怎么总是在为别人担心。午膳本来就没用几口,方才还干呕了,回去要不要请阿霰过来看看?”

沛柔就摇了摇头,“没事的,从前也是这样。晚膳叫灶上做些我想吃的菜来就是了。”

又埋怨齐延:“你嘴怎么这么快,不是说好了没满三个月之前不往外说的么?”

齐延便道:“我实在是太高兴了。柯世兄也不是外人,泾陵县主更是个小孩子,应当不碍事的。”

沛柔就白了齐延一眼,“那你一高兴起来,还有没有告诉别人?”

齐延摇了摇头,“再没别人了,除了景理。昨日收了他的信,说嫂夫人有了身孕了,言辞之间尽是得意之色。”

“那我自然是不甘示弱了,立马也提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叫人送到江南去了。”

还说别人是孩子呢,齐延有时候也像个孩子似的。

沛柔就又道:“今生永宁郡王,是不是还存了那样的心思?”

齐延将她搂的紧了些,“身体不适,就不要操心这些事了。左右有我呢,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好的。”

“不行,我还是想知道。只有什么事都知道了,我才能放心。”她在齐延怀里撒娇,“好相公,你肯定知道这些事,你快告诉我。”

齐延看着她的样子觉得有几分好笑,轻轻抚着她的发髻,“现在怎么这么乖觉了。”

沛柔盯着他,眼神不善,“你说不说?”

“说,怎么不说。”

齐延越发觉得好笑起来,见沛柔的眼神越发狠戾起来,连忙正色道:“永宁郡王今生大概也还是要反的。”

“他既然心气不平,不出了这口气,绝不可能罢休。要不然他怎么疏远了不肯与他为伍的你们家,转而和柯太师府结了亲呢?”

沛柔一直以来都觉得有些疑惑,“柯太师自先帝时就是宠臣,到了昭永一朝还是一样。虽然他都儿子不成器,可孙辈里不是出了个柯明叙么?”

“文人最重名声,他为什么要与他为伍,做这要留下千古骂名的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的儿子不成器,孙子成器,那孙子的孙子呢?并不是所有的文人都有一身傲骨,不然历史上哪来那么多奸相。”

齐延继续和她解释:“前生景璘矫诏继位,当时在内阁值守的两位阁老宁死不屈,被景璘杀害,拟诏书的就是柯太师。”

“可他跟着景璘的时间太短,那时候景璘又一门心思忙着和张家争权,根本就顾不到他。他便觉得这个皇帝还是不行,还是要再换一个人坐在龙椅上才好。”

“他本来就知道永宁郡王有自己登基称帝的意思,所以就先布了一手闲棋,将孙女嫁给了景珣。如今既然景璘不行,那他正好可以帮着永宁郡王筹谋。”

“或者前生柯师兄为官不久就辞官归家,和这件事也有关系。他或许是知道了这件事,而又无法说服他的祖父,所以才心灰意冷,遁走江湖。”

“以柯世兄的心性,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空有治国平天下的大抱负,又偏偏真有这样的能力,却还是只能被家族拖累。”

沛柔感慨完了,就问齐延,“所以柯太师求的是从龙之功,求的是世袭的爵位?”

齐延却不忙着回答她,“今生祖母她老人家把你养的还是挺聪明的。”

沛柔不防,颇有些自得地道:“小时候祖母一直教我看邸报,从这上面的确学到了很多东西。”

又突然反应过来,“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前生很傻咯?”

“你自己觉得呢。”

沛柔真要和他计较,又觉得有几分心虚,就嘀咕道:“只要我的孩子聪明就好了。”

齐延笑了笑,“你放心,我的孩子一定聪明。”

沛柔不甘示弱,“我的孩子也一定聪明。”

齐延的笑意更盛:“你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孩子,你跟我急什么。”

沛柔待要再说,又说不出什么来。孩子来孩子去的,都把她绕晕了。

她就把话题拉回来,“所以柯太师真就是为了这一个爵位,所以才帮着永宁郡王谋反的?”

“也是读圣贤书的人,族中也不是没有有出息的子弟,居然行此无耻之事,实在是叫人不耻。”

齐延便道:“若是他不行如此之事,他百年之后,有柯师兄在,柯家也未必不能重现他在时的辉煌。”

“可人在富贵场中浸淫久了,都是会变的。更何况普通的耕读人家想读一个进士出来,也实在是很不容易。”

“那时候永宁郡王杀了许侧妃向景璘表忠心,才能继续执掌四卫营的帅印。他手中有四卫营全部的兵力,宫中的禁军也不再为万将军所统领,有一段时间都非常混乱。”

“曾经执掌西山大营帅印的定国公又已经不在人世,京中四大营,他要对付的只有一个五军营而已。”

“可五军营也不是全都听景璘的话,那里既有赵家的人,又有张家的人。赵家还好,他对赵五娘毕竟不错,可张家却与他不睦已久。军心不齐,哪来的战力。”

“若不是我与其献早早洞察,做了一番布置,只怕永宁郡王真有可能得手。”

他像是怕沛柔误会,忙又补了一句,“那时候景璘气数未尽,我和其献手中也没有足够的兵力,即便其献登基,也是坐不稳帝位的,所以才又容他活了一阵子。”

其实沛柔也没有怪他,永宁郡王造反的时候,她也没多长时间能活了。齐延既然这样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那前生,景璘又是怎么死的?”

“天下兵马尽在我与其献手中,每日为他看病的又是阿霰,你说,他的命在谁手里?我要他什么时候死,他就只能什么时候死。”

齐延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恍然间好像又是前生那个权倾朝野的他。

沛柔便道:“前生阿霰他为了你都敢对皇帝下毒,那今生他只是减了几分药,拖着今上的病情,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齐延只是笑笑。

沛柔又问他,“今生景璘是不可能登位了,那你觉得,永宁郡王会选在什么时候造反?”

齐延便答:“现在的确还忧虑不到这些,我一直都让人盯着永宁郡王府的。乱臣贼子的名声可不好听,夺了侄子的皇位,永乐大帝那样英明神武,还不是要被后人指责。”

“如今今上的身体大好,朝中又有成年的太子,怎么着也要等到太子去位,他才会找机会行事吧。”

“他自己胆大包天没关系,别连累了瑜娘和景珣。”沛柔道:“得想个办法把他们两个摘出来才行。”

齐延揽了揽她的肩膀,“别总担心别人了。景珣虽然看着玩世不恭,当差的时候却很是用心,他也不是傻子,知道什么事情不能做。”

“更何况他的妻子可是出身万将军府的。今生万家人又没有远走江南,他们怎么都不会有事的。”

道理自然是这个道理,可担忧却也还是担忧。

也许是察觉到她的面色仍然不好,齐延便故意叹了口气道:“唉,可见娶一位好妻子对男人而言是多么重要。”

他无缘无故叹气,还说了这样的话,沛柔当然不高兴,“怎么,你娶了我还嫌不好?我可是国公府里的小姐。我家先祖也立下了赫赫战功的。”

齐延便道:“我又不是为了自己叹气,我是为了其他娶不到你的男人叹气呢。”

沛柔就学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却没说话,等着齐延问她。

齐延自然很是上道,立刻便问她:“夫人为什么叹气啊?”

“我也为了天下娶不到我的男人而叹气啊。”

沛柔故作天真的看着齐延,“以我的姿容与智慧,就是捞个皇后当当也算不得什么。”

齐延不以为然,“当皇后又有什么意思,历朝历代的皇后,有几个落了好下场。”

“还是当指挥同知的夫人好,每日夫君不在家,也不用服侍他,出门逛逛街,回回娘家,多自由自在。”

沛柔不理会他的揶揄,顺着他的话继续道:“而且夫君回来了也还是得看我的眼色。”

“我吃御田粳米,他只能吃普通大米,到了夜间还得服侍我洗脚,你说是不是?”

齐延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你说的都是。”

朱雀大街离他们如今的府邸不远,在下马车,看见府门上“齐府”两个字的时候,沛柔终于想起来她一直想问,却一直忘记了问的问题。

“你哪来的钱买的这个院子?”

齐延牵着沛柔的手往正房走,满不在乎地道:“我向其献借的钱啊。”

沛柔皱了眉,“你也不嫌丢人,你家夫人财富可抵一城,你居然还要向别人借钱花。”

齐延看了她一眼,像觉得她很奇怪似的,“我家夫人不准我藏私房钱,我手里就没有钱。听自己夫人的话,这有什么好丢人的。”

“齐元放!”沛柔哭笑不得,待要继续说下去,又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憋了半日才道:“你可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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