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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温暖

川草的束合家里,阳光撒进,昨晚又是在床上哭累了睡着。她迷糊中睁眼,隐约看到个男人站在自己床前,吓到一下子惊醒,直接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砸了过去。

“啪”,没打中,杯子敲在墙上碎了。

“哎哎哎,是我是我是我!”

是熟悉的声音,束合这才定下心来看她眼前的这个男人。“路洋?”她被吓得心脏狂跳,还以为家里来了坏人,“你有病吧!是要吓死我吗?”她喘着粗气,想要缓一缓自己过分紧张的心情。

路洋打着手势,慢慢靠近,“你听我解释,我在楼下按你门铃按半天了都没反应。付可岐今天被你们公司派去国外出差了,临走前他把你家门锁密码告诉了我,生怕你一个人在家会出事。我就是想来照顾照顾你嘛!”

“照顾我?你这怕不是要早点送我一程吧?”

“哎?呸呸呸,你怎么说话的?我进来就是想看看你,没想到看到你一边嘟囔一边哭,大概是做了噩梦,我刚想叫醒你,结果你睁眼了。”

“要是今天我吓死了,就都是因为你!”

“好好好,我错了!”路洋讨饶,一个劲地道歉。

经过昨天晚上的那通电话,束合的身体仿佛早就被抽空了,她把路洋打发到楼下等着,自己走到卫生间洗漱。

镜子前的自己,面色蜡黄憔悴,双眼因为昨晚哭过,变得有些红肿,眼睛里一点光亮也没有,脸也跟着浮肿着。她叹了口气,怎么28岁的自己已经变成这幅模样,没有了活力,活像个行尸走肉。难道之后的四五十年,自己都要如此度过余生?

她胡乱用清水洗了把脸,连洗面奶都懒得用,头发随意用皮筋束起,她不高兴再戴隐形眼镜,找了一副框架眼镜戴上。身上穿着松垮的T恤和睡裤,懒懒散散的。

路洋在楼下坐着,束合望了他一眼,下楼来跟他说,“你现在来我家真是熟门熟路。”

“都是为了你!我又不干坏事。”

“我是不是要考虑考虑把门锁密码给换了?”

“哎?别!”一边说着,路洋一边把束合拉到沙发上坐着。

“干嘛?”

“吃药!”他拿着一个药盒子,里面装着五花八门的药丸。

“不想吃!看了就想吐。”束合拒绝,把药盒推到一边。

“你对你自己身体负点责任好不好?我可不想再把你送进医院一次。”

“上次……是你和王锦渊把我送进去的?”

路洋懊悔,怎么又说起这些事让束合想起了王锦渊。想着岔开话题吧,“今晚来我家吃饭吧!”

“你家?”束合一下子没想起来。

“对啊,就你隔壁那!”

“哦,想起来了……”

“那里都整理好了,你一个人在这,肯定又是叫外卖回来,我那有厨师,晚上一起吃吧!”

“好。”

“哦,对了……晚上你要不换身衣服再来?”

束合不屑,“怎么?嫌弃我打扮?我又不是跟你约会……难道还要穿礼服来?”

“哎……你别抬杠,我不是那意思!”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也变得啰嗦了起来?”

手机叮叮叮,连着三四条信息,是付可岐发来的微信,都是祝她生日快乐,说是自己今年不能陪她过生日了,让她一定照顾好自己。束合会心一笑,回了一个“OK”的表情。

夜晚有些闷热,束合换了一件红格子连衣裙,两袖是泡泡袖,脚上穿了一双编织凉鞋,头顶梳了一个丸子头,颈后的碎发微微卷曲散下,化了一个简单的妆容遮了遮自己并不好的气色,没有了平日里的那些干练强势,她今天显得格外的清纯甜美。

按着路洋给的门牌号,她找到了那座在她家后面不远处的房子,按了门铃,等在门口。

开门的是一个高挑的女人,及腰的黑长直发,笑容亲切,看起来比自己年长一些,但是气质温婉可人。正当束合以为找错地方了的时候,女人抢先开了口。

“是束合吧?快进来,我们等你很久了。”

束合有些不明白,还是呆呆地站在门口,没敢踏进去一步。这时,路洋从屋里跑了出来,“束合!进来吧!”

她看见了路洋,这才迈了步子走了进去。

路洋的房子装修得很温馨,这与他平日里桀骜不驯的性格反差很大。没有太过奢华的感觉,又相比她自己家的冷淡装修,路洋家看上去更有了家的味道。

连同来开门的女人和路洋,厅里还坐着四个人。束合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就来吃顿饭吗,这些人又是什么情况。

路洋把束合拉到厅里坐着的老人面前,对着束合说,“这些都是我家里人,他们最近回国,听说你一个人住,生了大病又赶上生日,就想叫你来一起吃个饭,热闹热闹!”

束合有些发蒙,自己来之前根本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那个开门的女人走了过来,握了握束合的手,柔声说道,“我叫路晴,是路洋的姐姐。”她又指了指沙发上坐着的那些人,“这位是我们的外婆,我们的父母,还我的弟弟,也是路洋的哥哥,路恒。”

束合乖巧地向长辈鞠躬,又打了招呼,“我是束合,路洋的朋友。今天不知道家中来了长辈,不然肯定需要带些礼物来,是我礼数不周。”

路洋妈妈站了起来,温柔地搂着束合的肩,“没事的,路洋那孩子都没跟你说我们在,我还怕是我们吓到你了。听那孩子说,你刚动了大手术,快,别站着了,快到餐桌那坐下。”说着就把束合往餐厅那引。

路洋爸爸也闻声站了起来,“是啊是啊,路恒,你让chef上菜吧,客人来了,别干等着了。”

路晴挽着外婆,也陆续入座,今晚的路洋倒显得话不多。

束合很不好意思,怎么就让这一大家子人给自己过生日。她朝路洋使了几个眼色,但路洋都当做没看到。

外婆发话了,“我们家都是读书人,路晴路恒都是生在国内的,后来他们爸妈移民了,我们家只有路洋这孩子是生下来就在国外,所以啊,就数他最特别。我和孩子妈都是做大学教授的,孩子爸以前是国内着名的国画大师。路晴路恒这俩孩子也有出息,路晴是摄影师,路恒呢在大学里教物理,只有路洋,哎,书读到一半就说要去做生意。我和他爸妈,真是看不惯他!”外婆说完又摇了摇头,“你看看他身上的这些有的没的,好好的皮肤不爱惜,偏偏弄这么多……什么?纹身!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我是不懂嘛……”路洋说。

“哎……妈,你别说了,束小姐是路洋朋友,你给路洋也留点面子。”路洋妈妈说道。

“是啊是啊外婆,怎么第一次见面就这样拆我台?”

“活了二十几年没个正经样子,我是想让束小姐好好管管你!”

束合脸红了,轻声说道,“外婆,您叫我束合就行。”

“哈哈,好,束合啊,我看见你就喜欢,干干净净的,长得也可爱。路洋跟我们说他为了你准备回国常住,买了房子准备待下,这孩子终于算是安定下来了,我们也放心了。这次趁我们一大家子人回来祭祖,我们就顺便过来看看!”外婆和蔼可亲,笑容堆在脸上,一直笑眯眯地看着束合。

束合又有些不解地看向路洋。

“来来来,菜好了,我们先吃,边吃边聊!”路洋爸爸举起了酒杯,让路恒帮着倒酒。

路洋坐在束合旁边,拿了一瓶橙汁给她倒上。束合嘴不动,发出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说着,“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我家人喜欢你呀!”路洋不以为然。

席间,路恒也不多话,听说是大学物理教授,身姿挺拔,但不苟言笑,是与路洋吊儿郎当的样子截然不同。

路洋爸爸偶尔问起束合的工作,“听路洋说,你是做商业咨询顾问的?平日里,也很忙吧?”

“是呀,爸,束合很厉害的,在国内top1的咨询公司里做高级项目经理!”路洋插嘴说道。

“哪有哪有,我也就是个打工的。”束合被路洋夸得不好意思。

“人家姑娘那么有本事,配你不是糟蹋了?”路洋爸爸嫌弃地看着他。

“哎?爸!好歹我的房产经理公司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嘛,洛杉矶top10的房产经纪人,我公司就占了三个。我赚那么多钱,怎么可能配不上?”

路晴听着,在路洋旁边夹起一大块红烧肉就塞进了他的嘴里,“钱钱钱,俗气!!”

路洋爸爸也瞪了路洋一眼,“你除了会赚钱,还会干什么?浮躁!”

“会赚钱还不够吗?”路洋含着嘴里的红烧肉,嘟囔着说。

路恒给束合端来一碗面,外婆在一旁说,“我们中国的习俗,过生日不吃蛋糕,吃面!来,把长寿面吃了,别咬断了啊!”

束合接过碗,心里想起自己小时候过生日,爸爸给她下面条的场景,鼻头竟有了些酸楚。这么多年了,自己都是孤孤单单的。再看着路洋外婆慈祥的脸,不知怎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好不容易忍住了,默默把面吃了,直到吃完,路洋外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整个晚上,长辈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声讨路洋,仿佛他就是他们家族的异类。路洋也不生气,插科打诨混过去。这样热闹的家庭氛围,束合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感受着路家人的热情款待,她自己的心好似像是冰山融化。

晚餐结束,路洋妈妈走到束合身边,轻声说,“我这小儿子顽劣,要麻烦我们束合多担待了。”

束合一听,连忙说,“没有没有!”

“你平日里一个人,让他多照顾照顾你。你俩有个照应,我和他外婆,爸爸,心里能放心些。”路洋妈妈细声细语,慢条斯理。

“会,会的。”束合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路洋之前在美国,玩得疯,叛逆得很,一点也不像他那两个哥哥姐姐。不然也不会半路就去开公司做生意,家里人都快放弃他了。现在我们难得看他如此有定性,看来,真的多亏了你。”

“没有没有,夸张了夸张了……”

路洋妈妈笑了笑,招呼外婆,爸爸,还有路晴路恒过来,“束合,祝你生日快乐!现在晚了,我们就先回酒店了,你们呢,晚上天黑,记得让路洋送你回家!”

路洋耳尖,听到长辈们要走了,连忙跑来,“妈,你放心,我一定把束合安安全全送回去!”

又寒暄了几句,束合和路洋在门口目送着路恒开着车带着家人缓缓离开,直到车子拐下山腰,确定肯定离开了,束合瘫坐在了门口。

她看着路洋气不打一出来,挥手打了他一拳,“你!你怎么回事!”

路洋装傻,“什么怎么回事?给你过生日呀!”

“你怎么不跟我说你家里人也在?”

“他们除了看我不顺眼,看谁都喜欢。你紧张什么?”

“你跟你家里人到底说什么了?”

“我说你是我喜欢的女人。”

听完,束合低垂着眼,在路洋看不见的视线方向,眼眸闪了闪,但没给任何反应。路洋看她并不想回应自己这猝不及防的“表白”,哈哈两声便把这话题带过去了。

“我的心还在整理……”束合低声说。

“我懂。”路洋若无其事地回应。

束合爱川草的夏天,不像冬春总是湿冷得让人不舒服。仔细想想,今年好多个夏夜多了路洋的出现,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路洋的漫不经心,束合也无法猜透,心里肯定是明白他的心意的,但却总有个问号。在美国是玩咖,回了国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安了心性。也许只是一时兴起,更何况,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王锦渊放下了,心里即使有了波澜,也只能藏在心底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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