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识字
在倒茶的时候，糕点的香味却不断的飘过来，然后像一个讨厌鬼一样在我身边纠缠着。
这就是专供少爷的糕点，果然是不一般，原谅我一直在咽口水，因为实在是太香了。
少爷见到我这副模样，吃糕点的时候还故意发出吧唧的声音，作出很享受的样子。
我知道少爷是故意这么做的，可他是主子，而我是奴仆，只有慢慢的把口水咽下去。
还要面带微笑的，把淡茶轻轻的端过去，而且决不能让茶水洒出来。
这就是丫鬟的辛苦，但这也还算好的，去二少爷那的丫鬟才是真的苦。
我毕恭毕敬的说：“少爷，口干了吧，喝口茶吧，青儿刚刚倒的。”
世界就是这样不幸，刚才故意捉弄你的人，你还得毕恭毕敬去待他，生怕有什么差错，惹恼了他。
“二丫，你想吃吗？这糕点还剩两块哟！”少爷一脸坏笑的望着我。
至于少爷叫我二丫，自知反抗不了，就随他去吧。
对于剩下的糕点，我的肚子是十分想说是想要的，可脑壳里却想到是不想，然后避免被少爷捉弄，为此我十分的纠结。
少爷看我的纠结的样子，觉得很有意思，也就笑出声来，很是肆无忌惮，一点也不考虑我的感受。
好吧，他才是少爷，我就是个可怜的小丫鬟。
想了一会儿，我还是假装坚决的说：“不想，青儿一点也不想。”
“二丫，你可是一点也不坦诚，想要就给少爷说，难道我会为难你吗？”
好吧，捉弄就捉弄吧，能吃到糕点我也认了。
“好吧，青儿想吃你的糕点。”
说完，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还不错。
“那你就拿一块尝尝吧，另一块是留给王婆的，做人啊就是要坦诚，想吃就何必要遮遮掩掩的。”
少爷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管不住嘴巴的丫鬟，是会被赶走的，那种签了死契的则会被丢进洗衣房。
对此，我敢不吱声，只是默默的拿起糕点，然后小心的放进嘴里，再细细的品尝。
入口的第一感觉，就是好吃，就像在吃花一样，一朵朵花在我嘴巴里绽放开，然后被我吞进肚子里。
如此的美味，要是我读过书，我肯定能想到更好的言语，去形容它的美味。
可惜我没上过学，认不了字。
糕点很快就吃完，可我还有一点意犹未尽，剩下的是王婆，不能想，只能干望着。
“少爷，你写的字很好看啊！”我望着那白纸上的几行字说道。
少爷有些惊讶的说：“你认字？可看过几本书？”
我父母要是能让我认字看书，我也许也不会被卖尽府里，连我哥哥都不曾认字，何况是我了。
上私塾听说要交什么束修，我家里一穷二白，再说夫子是不收女子当学生的。
进府内后，学规矩又不是认字，都是嬷嬷们言传身教，用嘴巴说，用竹条教，也不用认字。
而且太聪明的丫鬟，是不讨人喜欢的。
“回少爷，青儿不识字，也没有看过几本书，就是感觉少爷的字很好看。”
“哦，这样啊，那你可想识字，我可以教你。”
说实话，我怎么会不想识字，如果认识一些字，也会感觉自己和别的丫鬟与众不同些，比她们更优秀。
但是，由少爷教我，这是犯忌讳的，嬷嬷们可是教过我上下尊卑的规矩，我才来青竹院第一天，怎么敢忘了规矩。
我低声说：“回少爷，青儿想识字，但青儿不敢。”
“哦，为什么？”
“因为少爷你是主子，而青儿我是丫鬟，上下有别，而且别人会说少爷的闲话，所以青儿不敢。”
少爷笑着说：“我当是什么事，放心，只是教你认字而已，在府内谁敢嚼舌根。”
“少爷，青儿还是不敢。”
少爷冷声说：“我让你认字，你就给我好好学，我不希望我的丫鬟是个目不识丁的蠢人。”
见少爷有些不高兴，我就不敢开口说话，低下头。
少爷又继续说：“别人的闲言碎语，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你没听过知识就是力量吗？”
少爷说的后一句，我确实没有听过，不过听起来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
我抬起头，很疑惑的看向少爷。
“二丫，你知道这世间财富和权势，大多在哪些人手上？”
我细声说：“少爷，是地主和大官吗？”
“你这种看法也不算错，但是太片面，这世间的财富和权势大多在读书人手上。
地主是识字的，而官员不仅要识字，更要通读经义，从军如果不识字大多只是大头兵，经商不识字，就只能摆个小摊。”
“可是，少爷，也有穷书生啊。”
“这个关系的资源的分配问题，有的人分得多，自然就有人分得少，甚至是没有。
所以说，知识才是力量，二丫。”
少爷说的这些话，我虽然不是很懂，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我知道读书真的很重要。
少爷很凝重的看着我说：“最后一遍，二丫，你可想识字？”
既然少爷都这么说了，再继续下去，就是矫情了。
“少爷，我想识字。”
“明天下午起，我会抽出一个时辰，教你识字。”
此时，王婆从门外走了进来，开口说：“少爷，饭菜好了，在书房吃，还是外面的凉亭。”
“在书房吧，入秋了，天凉了。”
“好的少爷，我马上去准备。”
“等一下，王婆，你明天为二丫准备一套纸笔，我好教她认字。”
“可是少爷，二丫只是个丫鬟，识字就算了吧。”
“没事，我的丫鬟就要与众不同些，认些字总是会有好处的。”
“好吧，少爷。”
然后王婆又说：“二丫，跟我来，帮忙上菜。”
“嗯，好的，婆婆。”
路上，王婆不冷不热的对我说：“这次就算了，你认些字，总归能聪明点，说出去也不丢少爷的脸，但是，有些规矩是不能坏的，你可明白？”
我低下头，不敢去看王婆的眼睛，然后才说：“婆婆，青儿是晓得的，所以不敢。”
王婆看了我一眼，继续朝后屋走去。
饭菜上桌后，我便站在一旁，等着少爷吃完。
少爷见我不坐，就说：“二丫，坐下来吃饭吧。”
我牢记嬷嬷教我的规矩，主仆不可同食，不可上桌吃饭。
就在这时，王婆端最后一道汤进来后，便坐下了，拿起了碗筷，我虽感到诧异，但仍不敢放肆。
“二丫坐下来吃饭吧，少爷和别人不一样，你不坐下来，少爷会不高兴的，只是有别人在的时候，我们再站着等，大多数时候都是要坐着陪少爷吃。”
既然这么说，那我也坐下，拿起自己的碗筷，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