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魔尊准备虐渣
这一句话让已经快睡着的何醉骤然惊醒, 他猛地睁眼,就看见小护法正尽心尽力地帮他掖好了被角,看上去一切如常。
……他又幻听了?
孕期的不良反应,还包括幻听吗?
何醉疑『惑』地盯着对方看了半晌, 心道就算幻听也不应该幻出小护法说要收拾他这种话吧?
魔尊大人分外疑『惑』, 奈何抓不到证据,只得作罢。
他翻身睡去, 闻人酌眼中那一丝熄灭的金芒这才重新燃起, 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项圈,看向何醉的眼神像是燃烧的火, 热烈而不顾一切。
能压制住他就听话吗……
倒也不是特别难办到。
正在他琢磨着这些不能说出口的小心思时,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鸟类扑棱翅膀的声音。
闻人酌回过头,就见没关严的窗户被什么东西从外面打开一条缝, 一只『毛』『色』鲜艳的鹦鹉从缝隙里挤了进来, 一边哆嗦一边叫道:“冻死了!冻死了!没有鸟权!没有鸟权!”
“……住嘴!”闻人酌低声呵斥, 箭步上前, 一把捏住了鹦鹉的嘴,“不准打扰尊上休息。”
鹦鹉被他如此粗暴对待, 愤怒地扑扇起翅膀, 奈何嘴被捏得紧紧的, 叫不出声来, 反而拍掉了几根羽『毛』。
闻人酌这才看到鹦鹉脚上绑着东西,解下来一看,发现是一张字条,上面字迹无比潦草,他辨认了半天才看懂写的是“赤雪草王,主峰后山, 速来”几个字。
文字下面还配了一张简易地图,用红圈圈出了具体位置。
鹦鹉剧烈挣扎,终于从他手里挣脱出来,骂道:“欺负鸟!不要脸!”
然后转身飞走了。
闻人酌皱起眉头。
刚刚解下信时,他看到鹦鹉脚上有一个脚环,上面刻着“沉”字。
这是沉万春养的鹦鹉?
突然在这个时候告诉他赤雪草王的位置……
闻人酌扭头看了一眼何醉——尊上刚刚睡着,还是不要再打扰他比较好。
虽然不知道沉万春出于什么理由帮他们,但尊上说此人可信,他不妨根据信上给的位置出去看看。
闻人酌想到这里,牵上狼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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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晴霄派的这段时间里,两位护法已几乎把主峰后山翻过一个遍了,离裴千鹤太近的地方他们不敢贸然闯入,除了落梅居周边,没有哪里是他们还没去过的。
沉万春给的位置并不难找,但闻人酌清晰地记得,这个地方他们之前翻看过,一无所获。
他脑子里顿时冒出“可能被耍了”的念头,正在他唯恐自己中了什么调虎离山之计,准备原路返回时,脚边的魔狼突然兴奋起来,它兴冲冲地跑到一棵梅花树下,开始刨地上的雪。
闻人酌收住脚步,心道莫非这里真有东西?
地上积雪很厚,但十分松软,魔狼很快在树下刨出了一个坑,随后抬起金『色』的眸子,邀功似的冲他叫了一声。
闻人酌凑近去看,只见那雪地里生着一株通体洁白的草,自根茎抽出一丝血丝般的红线,一直延伸到草叶尖端。
这颗赤雪草比普通赤雪草要大上三分,上面的红『色』更加鲜艳欲滴,他伸出手指碰了碰草叶,果然感觉到里面有极其充沛的『药』力,绝非寻常赤雪草能比。
他不禁眼前一亮——这当真是赤雪草王!
沉万春居然没有骗他。
闻人酌忙清理了植株周围的雪,小心翼翼地将整株草王连根拔起,带着土壤一起收进储物空间里。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内心雀跃,唇角也不住地往上抬了一些,他将那个刨开的坑重新掩埋,刚准备离去,身边却忽然刮过了一阵寒风。
一道冷冽的声音在夜幕中响起,这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杀意:“本座的地方,也是你想来便来,想走就能走的?”
……裴千鹤!
闻人酌脑中警铃大作,他猛地一个后跃,掌中骨刃骤然祭出,警惕地盯住了眼前人。
一袭白衣的剑修凭空出现在离他十步之遥的地方,手中霁雪剑在月『色』下反『射』出细碎的光,他眼神很冷,语气像是结了冰:“当真是你。本座竟不知,魔族什么时候有了这般滔天的本事,能骗过数千人的眼,在我晴霄派肆意妄为了。”
闻人酌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他身后不远处,暗中还站着一个人,那人肩膀上停着一只『色』彩斑斓的鹦鹉,正是刚刚给他送信的那只。
他咬牙道:“沉万春!”
“我冤枉!”沉万春举起双手,“小护法,不是我想给你下套让你上钩,这裴千鹤他已经疯了,他挟持我徒弟威胁我,我打不过他,只能按他说的做。”
闻人酌这才留意到更远的地方还有一个人,青如长老站在一棵梅花树下,被蒙住双眼,身上缚着捆仙绳,她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不知现在是何心情。
“让离『惑』来见我,”裴千鹤直直地盯着闻人酌,“一炷香内让我见到他,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闻人酌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做梦!”
他掌中魔火翻涌,森白的骨刃直朝对方刺出,而就在这时,一股无形的威压突然释放出来,来自炼虚境的境界压制骤然笼罩在他身上,他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一拍,眼前一道寒光闪过,随即手臂一凉。
裴千鹤飘然躲过了他的攻击,霁雪剑信手一划,锋利的剑刃轻易地割开了对方的魔体,直接斩断了他握刀的手臂。
用神鸟之血铸成的剑,是一切魔族的克星,再坚韧的魔体也经受不住这剑轻轻一划。
闻人酌一声闷哼,硬生生忍住没叫,剧痛之下他后退一步,伤口处传来冰冷的寒意,似乎要将他的骨头冻结,顺着这股寒意一并漫上来的,还有难以言喻的恐惧感,他好像要被抽走全身血『液』,被扼住咽喉,不能呼喊,无法求救。
这就是……尊上当年的感觉吗?
“让离『惑』来见我,”裴千鹤冷漠地注视着他,霁雪剑上鲜血自然滴落,又变得一尘不染,“在我手里,你撑不过三招。”
闻人酌低低地喘息着,他固执地站在原地,任凭鲜血染红了雪野,也不肯退让半分:“你……不配见尊上。”
裴千鹤眼神一凛,就要再次出剑,那条一直缩在闻人酌身后瑟瑟发抖的狼却突然冲了出来,它发出一声凄厉的狼嚎,猛地向裴千鹤扑去。
闻人酌大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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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上!”
何醉骤然从睡梦中惊醒。
他刚坐起来,就见楚厌站在自己面前,满脸焦急地说:“闻人酌跟裴千鹤打起来了!”
“……别慌,”何醉定了定神,迅速披好狐裘站起身,“我们身份暴『露』了吗?在什么地方?”
“尊上跟我来!”
“等等,”何醉忽然想起什么,他掏出之前沉万春给的那瓶安胎丸,犹豫了一下,还是倒出一颗塞进嘴里,“走。”
两人迅速赶到主峰后山,闻人酌还在和裴千鹤僵持。
他不肯退让,裴千鹤却也没有杀他,但他满身伤痕,右臂已断,丢掉的武器都没能捡回来,证明这场战斗即便打起来了,也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而那条替他挡了一击的狼比他更惨,魔狼四条腿被裴千鹤一剑斩断,倒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了,灰白的『毛』被鲜血染红,看上去奄奄一息。
这条怂到永远躲在主人身后的狼,竟也会在这种时候出来护主。
何醉视线从他们身上掠过,经过闻人酌身边时,在他惊恐的目光中轻轻按了一把他的肩头,低声道:“速去疗伤,离远一点。”
闻人酌开口想说什么,却被他用眼神制止,他狠狠一咬牙,眼眶通红,极不甘心地退到一边。
“你终于来了,”裴千鹤语气仍是平静的,手中霁雪剑滴血不染,像是从未出过剑一般,“晴霄派的流言,是你们弄出来的,对吧?魇擅长蛊『惑』人心,本座竟不察,放你们偷偷溜进了门派。”
突然被点名的楚厌一个哆嗦,连忙扶着闻人酌退到远处。
“千年不见,你长进了,”裴千鹤继续平静而缓慢地说着,好像这等剑拔弩张的场面不过是一场闲聊,“派内皆传本座把离书当成离『惑』的替身,却不料离书就是离『惑』本人,你故意接近我,故意『露』出和离『惑』相似的特征来『迷』『惑』我,让我对你心生好感,就是为了报复我,对吗?”
“仙尊既然知道,又何必问呢?”何醉笑了起来,“一别千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道貌岸然——我的好师尊。”
这“师尊”二字让裴千鹤骤然瞳孔收缩,他握剑的手微微一抖,呼吸竟凝滞了一瞬,语气终于不那么平静了:“你还肯唤我一声师尊。”
“为何不肯?”何醉唇边笑意不减,“这把用你徒弟的血淬炼而成的霁雪剑,师尊用得可还顺手?”
“本座……”
“自然是顺手的,”何醉不等他答,自顾自地接了下去,“师尊还要拿着这把剑除魔卫道,还要用这把剑杀死离『惑』魔尊,以及他的护法,还修真界海清河晏——师尊说对吗?”
“……本座没想杀你!”裴千鹤音调陡然抬高,他猛地向前跨出一步,“当年之事,确是本座有愧于你,可本座……本座自你离去之后一直在后悔,你记恨我,我这一千年来,过得也并不好。”
他走到何醉跟前,伸手试图触碰他:“本座可以补偿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们此番来晴霄派做的这些事,我也可以什么都不追究,只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还是师徒,你想成为离书,还是想成为离『惑』,本座都依你,可好?”
“什么都可以?”何醉微微往旁边一躲,避开了他的触碰,“我想要晴霄派就此覆灭,你答应吗?”
裴千鹤忽然便抿住了唇。
“我想要你放弃合道飞升,自废修为,你答应吗?”
裴千鹤眼中闪过一抹痛『色』。
“你不会答应,”何醉丝毫也不意外他的反应,“让我猜猜你想挽回我的目的,你正在用我的血做什么尝试,你想要改变那两头魔兽的血脉?好得到更多的神鸟之血,炼制更多的……”
“不是!”裴千鹤突然打断了他,“你误会了,我确实想改变它们的血脉不假,如果真的能将它们成功转化,那么就不会再有人需要你的血,不会再有人想用你的血炼剑,不会再有人想借你的血脉修炼魔功,也不会再有人要取你的血为自己重塑身体——只有天下出现无数份神鸟血脉,你才能真正的安全!”
“能做到吗?”何醉平静地注视着他,“若真有这么容易,神鸟一族就不会只剩我一人。强行转化魔的血脉会带来什么?轻则神志混『乱』,重则毙命,你已经消耗了多少只魔兽,有多少无辜的魔为你这异想天开的尝试付出生命,你又有考虑过它们吗?”
“那不过几只魔兽!”
“几只魔兽……”何醉笑了起来,“好吧,我也不难为你,我不要晴霄派付出什么代价,也不用你自废修为,我只有一个条件——只要你现在亲自折断你手里这把霁雪剑,我们就恩怨两清,你肯答应吗?”
裴千鹤张了张嘴,他眼里含着极深的痛苦,似乎已濒临绝望:“本座……可以向全修真界为你正名,当年不是你想要弑师,是我取了你的血,离『惑』魔尊是清白的,是我向所有人撒了这个弥天大谎,一切都是因我……”
“折断霁雪剑,”何醉打断他,他脸上已无半分笑意,平静到近乎绝情,“你是剑修,剑是你的命,如果你敢在这里折断了你的命,我便信你——有悔过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