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司空夜支线 如果有一种可能(支线)
今天的司空夜很不对劲。
一起用午膳的时候,司伯庸和夜如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交流了好一会儿,谁也弄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阿哥,你把我的豆泥都吃光了。”夜如歌委屈巴巴地出声。
家里只有夜如歌年纪小,嬷嬷专门给她做了豆泥,小小的一碗放在手边。
平日里别说去吃她的豆泥,司空夜都是给她夹菜哄着她多吃一些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三筷两夹的,她的豆泥就没了。
司空夜抬起的手僵在半空,筷子上可不是正托着一坨豆泥。
“咳咳咳咳。”司空夜不好意思地想要将豆泥放回碗里,一口气呛住,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眼看着筷子上最后一坨豆泥就这样随着上下抖动落到了桌面上,夜如歌小嘴一瘪。
“如歌,待会儿我带你上街去,那儿比豆泥好吃的可多了去了。”司伯庸放下筷子打圆场。
“一言为定哦,骗人的是小鱼。”听到能上街,夜如歌马上破涕为笑,奶声奶气地伸出小手要拉勾。
“怎么是小鱼呢?”
“小鱼小鱼,养在沟渠,天热怕水干,天冷畏水寒。”阳城的儿歌传入司府,年幼无知的夜如歌只觉得活泼有趣,却不知道短短四句,说的是辰阳宗一种惨无人道的酷刑。
司伯庸当场就想废了这个教会夜如歌的人,但又不愿伤害妹妹的天真,只得陪笑道,“好好好,拉勾拉勾,骗人的是小鱼。”
“咳咳。”司空夜又咳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来。
司伯庸带着如歌出去一会儿也好,他现在心里烦乱,正好一个人静静。
如歌出生的时候,族里根据习俗,请了上衍尊者为其卜命。
小小的孩子粉雕玉琢的,还未满月便被批下了短命的批语。
巫族到了他们这一代原本就举步维艰,司伯庸算是最健康的孩子了,幼时也几次差点大病死去,而如歌就更是先天不足,只能依靠他人传渡灵气续命,还随时都可能死掉。
娘亲疼爱女儿,让她跟了自己姓夜,或许是希望能减少一些司氏这个姓氏所带来的悲惨命运吧。
再后来,爹娘不愿意放弃幼女,早年就离家去到最南边的海国寻找锁灵盘的碎片,结果天不从人愿,二人双双殒命于一场极小可能的飓风。
窥天卜命,说得好听,不过是将时间长河里的种种可能性推演而出罢了。
天命几何,世事无常。
司空夜一个坐在庐中静思。
阖上眼,天地星斗,轮盘乾坤逐渐在心里成型。
只剩下数十条命轨还未卜完,距离计划里最重要的一日,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
指间金丝如帛,织就琼云一片,落到其中一条命轨时,时空旋转,满目疮痍的东璜府出现在薄雾之后,东璜岚跪在一地的尸骸和黑色的灰烬里,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少年温暖的尸体。
这些天,在无数的命轨里,他看见了无数种可能里的东璜岚,看着她悲戚,看着她颓唐,然后再一点点把碎裂的自己拼凑起来,看起来完好如初。
轮盘中的命轨渐渐减少,每卜完一条,便化作金色的小蛇,扭动着身体消逝而去。
只剩下最后五条了,司空夜手心里有了一层薄汗。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不介入她的生活,她也会经历现在的一切,但是内心却总有个声音愤愤不平。
只要这剩下的五条都是一样的结局,那么他便能心安理得地去做他该做的事情了。
指间金帛再一次地选中了一条命轨。
这一次,眼前的临安城一片祥和,袅袅炊烟下稚子追逐打闹,年迈的老人在街角围坐在一起。东璜府里也是一派祥和,门前的红灯笼串成阖家安泰的一串,静静地听着着屋里东璜笙给妹妹讲故事的欢声笑语。
怎么会这样?
万千交错的命轨中真的有一条,她的家人都安然无恙。
司空夜倏然松开手中的命轨,匀称白皙的手掌中竟然因为分心被忽然中断的秘术反伤,顿时红痕一片。
如果自己远离她的生活,真的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的父亲不会死在长安岭血战中,哥哥也不会在樊城……
但只要他出现,这万分之一的可能便会烟消云散。
“阿哥。”是夜如歌回来了。
夜如歌一打开门,小小的女娃便带着满身的奶香扑到他的怀里,“阿哥,今天上街我们遇到了云郡主,云郡主好漂亮啊,坐在一辆紫色的马车里,如歌长大了也可以有自己的小马车吗?”
“当然可以。”司空夜手指划落在如歌胖嘟嘟的脸颊上,脑海中忽然出现方才见到的画面。
东璜岚和东璜笙,也像自己和如歌一样要好。
以己度人,如果有人伤害如歌,不管那人是为私利还是一族大业,他都不会原谅那人,哪怕改变的只是那万分之一的希望。
指间难以克制地冰凉一片。
夜如歌感受到他倏然的寒意,将他的手翻过来,一道渗出些血迹的伤痕出现在那如白玉雕琢的手掌上。
小心翼翼地对他的掌心哈了口气,小胖手暖融融地覆盖在他那道伤痕上,夜如歌小大人似地皱起眉头:“阿哥你受伤啦,不怕,我帮你呼呼。”
掌心里的伤痕在如歌稚嫩的秘术下渐渐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