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给你一个眼神

江湖中传说，姑射有仙，名剑为伴，超凡脱俗，不问世事。

有人说，她剑术高明，师从剑圣风昇。也有人说，她是天生剑灵，为剑而生，天生地养。

但对于那些缥缈鬼神之说，大多数的江湖中人，还是更相信她是剑圣风昇的弟子。

据说，剑圣风昇打遍天下无敌手后，归隐山林。

却偶然捡到一个无名女婴，见其可怜，便将她带回归隐之处，取名为云疏。在云疏三岁时，收其为徒，授于超凡剑术。

云疏天赋极高，练剑十年，便继承了剑圣衣钵。在风昇归尘之后，她为师守灵三年，竟然悟出了属于自己的剑术。

云疏十六岁那年，有人误闯归隐之地，从而打破了云疏的平静生活。

相传，误闯之人，是忠烈之后，因家族被奸佞所害，逃亡至此。后面，还有层出不穷的追兵咄咄相逼。

在遇见云疏后，因为追兵损毁了风昇墓上青草，云疏出手，以一人之力，击退三千追兵。

经此一役，云疏之名被传扬出去。

而那忠烈之后不知为何，被云疏留在山中。云疏也在那之后，知道了何为苍生，何为黎民，何为侠义。

之后两年，天下大乱，朝廷倒行逆施，江湖之上风起云涌。这两年中，无数高手前来挑战，朝廷鹰犬也不断骚扰，却都被云疏击退。

如此战绩，名扬天下。虽不入世，天下又有何人不识君？

两年后，云疏下山，在外敌侵入，山河破碎之时，仗剑而行，行侠之大义，拯救苍生，被称为剑仙。

在《有一个江湖》里，云疏的第一次出场，就是她初识天下事，心中困惑丛生之时。

这个时候的云疏，打破了心中只有剑的心境。

所以，在这一镜中，云疏的眼神里要保持着剑之初心的通透，还有对世事的困惑，对外界的好奇，还有对生命的漠然。

这其中的情绪一个把握不好，就会让云疏这个人设彻底崩塌。

监视器前，聚集了众人，全都屏息以待。谁也不知道，镜头中不满18岁的少女，是带给他们惊喜，还是失望。

随着镜头的推进，乔蓁那双淡漠通透的眼睛，逐渐放大。

众人能轻易的看见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感受到眼中的纯净和通透，宛如洗涤之后的玉石，清亮而富有灵性。

陈平之皱了皱眉，对着喇叭喊了一声，“卡！”

片场里，一切停止。

不少人松了口气，但却沉浸在一片压抑之中。

乔蓁站在原地，抬眸看向朝她走过来的陈平之，十分平静，没有被NG的惊慌失措。

“小乔啊……”陈平之在乔蓁面前停下，斟酌一番才开口，“云疏这个人物，经历过简单，也经历过复杂，最后又归于简单。在这个阶段，正好是简单和复杂撞击的时候，你的眼神还需要更深层次的变化。”

……

陈平之在给乔蓁说戏的时候，剧组的其他人也都短暂的休息。

休息之中，难免就会有人开始低声闲聊。

“我听说，这个新人还不满18岁，是个高中生。这样的孩子，什么都没有经历过，能够表现出云疏的心理吗？”

“是啊！云疏这个角色，可不是只要漂亮就可以的。如果没有灵魂，拍出来就是个花瓶。”

“嘿，也许人家不在乎呢？就凭这颜值，也能吸一波颜粉了。”

“不是吧！陈导和来编剧对这部电影多重视？他们会随便找个人来演云疏？”

“也不是随便找的，毕竟从外形和气质上来看，她还是很符合云疏这个角色的。”

“可是，拍电影可不是拍平面照。只要摆一个pose就行了，得有角色的灵魂。”

“我说你们对这小女生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

片场上的议论声，并未传入乔蓁耳中，可是却被李贺听到。他心中为乔蓁担心，但是拍戏上的事，他也帮不上忙。

“别担心，相信老陈，也相信小乔。小乔可是他亲自挑选的演员啊！”来编剧心情不错的对李贺道。

李贺看向他，又看向孟义东，两人的淡定，很好的抚平了他心中的焦躁。

“懂了吗？”陈平之看着乔蓁问。

乔蓁点头，“我再试一次。”

陈平之微笑，“嗯，调整好心态。你是第一次拍戏，如果一次就过了，我才要惊奇了。很多人第一次拍戏，连机位都找不准。”

“谢谢陈导。”乔蓁怎么会听不出陈平之在安抚她？

陈平之给她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后，就走回了监视器后，专属于导演的位子。

重新准备好后，场记再次打板。

“有一个江湖，第8场，第一镜，第二条……Action！”

陈平之不喜欢短镜头剪辑，更喜欢长镜头的拍摄方法。所以，第二次拍摄是从头开始。

镜头再次推进，对准了乔蓁的眼睛。

监控器里，那双眼睛依然清透，没有被世俗沾染杂质，干净得让人不敢直视。忽地，它变了。

一种困惑，出现在那双眼里。那是对未知的思考，对陌生的疑问。

仿佛，在那一瞬间，她才知道原来世间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原来，在这片竹林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师尊之外，还有很多很多人。

他们有善有恶，有老有少，有贫有富……

瀑布之下，遗世独立的女子，第一次在心中种下了一粒红尘的种子。

镜头中，少女的眼神不断变化。不似第一次的刻板，这一次很是自然，而且饱满得没有丝毫突兀。

这不是演，而是自然而然的流露。

陈平之在心中狂喜，却不敢出声怕惊扰了乔蓁的表现。

他不知道，为什么乔蓁会突然间开窍，更无法解释，为什么乔蓁把云疏该有的眼神诠释得这么完美。

就好像……脱离世俗十多年的人，不是云疏而是乔蓁！

“卡！太好了！这个眼神完美！”

当镜头结束，陈平之激动得跳了起来。他本已经做好NG十几条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乔蓁给了他一个惊喜。

随着陈平之的声音落下，乔蓁眨了眨眼，眼神中的变化消失干净，从回淡然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