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探花郎(13)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这句话来形容林仙儿的作死行为, 再是合适不过。
林仙儿她满怀恶意地进了林蒙的卧房, 以为林蒙是她砧板上的鱼肉,殊不知林蒙正等着她入瓮呢。
林仙儿一声惊呼。
屋内又亮起了灯, 等在屋外的丘独意识到不好, 想也不想地就冲了进去。他对林仙儿绝对是一片痴心,看到完好无损的林蒙, 就起掌击向她。
丘独这番行动间, 带着一股奇诡阴森的掌风,而且他也不问什么缘由,只想要将林蒙击毙在掌下。一时间, 丘独凌厉的掌力, 好似已将林蒙的退路全都封死。
就在这一刹那间,林蒙的长剑出鞘。
剑光如惊虹掣电, 耀如日月明光, 仿佛如闪电在房外闪过, 又如惊雷在房内落下。
之后,再听得“砰”的一声, 还在往前疾扑的丘独倒了下来。他面上还来不及闪过惊愕之『色』, 在他弥留之际,他还挣扎着看向一旁不知是死是活的林仙儿。
说起来丘独从他师父伊哭那儿, 偷来的一只青魔手,他自己都没有戴,反而已经送给了林仙儿, 只不过这么一件神兵利器,在林仙儿手中等同于废铜烂铁。
林蒙目光如水地看了眼丘独的尸体,吩咐赶进来的护卫将其先搬到院子中。
林蒙转身看向林仙儿,林仙儿现如今还活着呢。林蒙暂时留她活口,是想知道林仙儿是否真的是梅花盗,她若当真是,那这之前出现的梅花盗案件,她的帮手除了丘独外,是否还有其他人等等。
而林蒙用来审问林仙儿的方法嘛,她准备用一用她只是学了,却没怎么用过的『迷』魂慑心催梦大法。
为了以防万一,林蒙决定加点“催化剂”。
林蒙笑得甜蜜蜜,将她的手札翻开面部手术篇,还暗示了林仙儿如何将一个人见人爱的美人,变成个人见人憎的丑女——在林蒙看来,林仙儿对自己的嫉妒之心,不就是单纯因为外貌吗,那就让林仙儿感受下美貌一点点崩塌的。
这一“催化剂”,效果甚好。
林仙儿深陷此生最骇人的噩梦中,内心防线被林蒙摧枯拉朽般攻陷了,接着林仙儿将什么都说了出来,包括她之前是怎么连同她的情人,冒充梅花盗作案的;还有她还准备做什么。
此外,林仙儿还知道数不清的江湖秘辛,在她口中,当今武林豪侠就很少有名副其实的,更多得还是沽名钓誉之辈,其中还充斥着争名夺利,争相构陷,颠倒黑白,虚伪造作……连少林高僧都不能“幸免”。
林蒙大开眼界。
林仙儿还提到龙啸云已得知李寻欢入关,准备和其他大侠一起设计陷害他,将李寻欢诬陷成梅花盗。
林蒙本来还只是置身事外,听林仙儿这么一说,她不禁冷笑连连。
林蒙双眸凝了冰,站起来在屋内走了两圈,心中便有了决断。
此时在林仙儿的认知内,她已经变成了奇丑无比的模样,她看一眼都觉得恶心,恨不能自己将自己的脸抓花。她还想去求她的仇敌,将她的脸变回来,然而却遭受了仇敌的无情拒绝。
在林仙儿的眼中,林蒙可不是什么冷艳高贵的模样,反而是『露』出了嫉妒的丑恶嘴脸,在林仙儿的幻想中狠狠奚落着她,还在洋洋得意地说着她有多少仰慕者,有着多少名贵首饰,有多少华服。
林仙儿听着听着忽然来了精神:“其实你也是在嫉妒着我吧,嫉妒我青春年少,嫉妒我肤白又娇嫩,而你已经是个半老徐娘了!哈哈哈—”
林仙儿的笑声戛然而止,她头一歪,手也跟着软软垂了下去。
和林仙儿幻想中的不同,她现在的容貌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相由心生”,林仙儿的脸变得格外狰狞狠毒,哪里还有从前的娇艳妩媚。
以及林仙儿临终之言,是有传到现实中林蒙耳中的。
林蒙:“………”
林蒙心道:‘半老徐娘是个什么鬼啊。’
林蒙转身叫护卫进来,把林仙儿的尸体也搬到院中。林蒙摆弄了下从林仙儿手中搜出来的“作案工具”,即仿造的梅花盗标志暗器,抬眼吩咐了两句。
没多久,一众人浩浩『荡』『荡』地来了林府。他们都是武林中人,此前在兴云庄相聚,打头的乃是江湖人称“铁面无私”赵正义、“铁胆震八方”秦孝仪,还有一干护花使者。又因为林蒙这边是遣人敲了兴云庄的门,作为主人的龙啸云自然也在列。
龙啸云一脸忧心地道:“诗音,你没有受伤吧?你让人说是梅花盗夜袭,可是吓煞我等!”
林蒙没理睬他。
这时其他人也发现了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纷纷惊呼起来:“仙儿姑娘?仙儿姑娘!”
“那,那是‘青魔手’伊哭的徒弟丘独!”
赵正义惊讶过后,面向看起来娴静温雅的林蒙,好声好气道:“敢问林姑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林蒙言简意赅道:“这两人夜袭我,被我击杀后,我在他们身上发现了这个,让我不禁联想到了近来为祸江湖的梅花盗。”
听到“梅花盗”这个词,众人反应不一。
最后还是“铁胆震八方”秦孝仪,秦老前辈先镇定下来:
“众所周知恶贯满盈的梅花盗上一次为非作歹,乃是在三十多年前,若是他活到现在也该有七十左右了,而且也绝对不可能是个女子,那怎么可能会是林仙儿姑娘。”
正抱着林仙儿尸体悲恸的游龙生,恨恨地看过来,可在林蒙冷霜般的面容下,悲痛道:“你,你莫要信口雌黄!”
赵正义想到伊哭那鬼见愁的模样,还有鬼见愁的武功,不禁跟着道:“不错!丘独年纪轻轻,师从‘青魔手’伊哭,更不可能是梅花盗,也不可能师从梅花盗。林姑娘,你不该如此莽撞的!”
“莽撞?”林蒙一甩袖子,让众人随着她的目光,去看还穿着夜行衣,带着青魔手的两尸,“他们如此打扮,一上来就要对我下杀手,我若是在那种危急时刻,还能够慧眼如炬,穿过他们的面巾,认出他们是何人,怕是我可当即飞升仙界了。”
龙啸云忽然出声附和道:“正是!他们两个三更半夜这样的打扮,暗自闯到林府来,显然是包藏祸心。”
秦孝仪目光如炬:“可这没道理!他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来杀你?”
林蒙将手背负在身后:“他们俩若是梅花盗,那想来便是为财为『色』。”
赵正义想到了什么,盯向林蒙:“老朽听林姑娘的意思,林姑娘是亲手击杀了他们?不说林仙儿姑娘,便是这丘独,他师从‘青魔手’伊哭,又岂非是泛泛之辈。”
赵正义可真是一针见血,其他人之前都还没有想到呢,经过他这么一点拨,都忍不住去看向大家闺秀出身的林蒙。
林蒙眼下穿着一身浅紫『色』衣裙,头发披散了下来,只将耳旁的头发编成了辫子,用金『色』发箍束在头顶,不过有两缕头发用发箍留在了耳朵前,怎么看怎么都是娉婷袅娜,弱不胜衣,半分不像是能够将丘独击杀的高手。
林蒙都觉得在场她的剑,是被忽视得最厉害的物件。林蒙自然是要为它扬名的,众人都还没有看清楚她究竟是如何出手的,凌厉的剑气就已经将地上青石铺就的地板,划下了一道不容忽视的印记。
林蒙收了长剑,目光凛然:“自然是凭这个。”
在一片雅雀无声中,游龙生悲愤道:“你既然这般厉害,为什么不手下留情?”
没人理睬他。
秦孝仪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看向林蒙的目光,都带上点警惕,仿佛下一刻林蒙就要将他的盛名给抢走一样:
“可我们不能只凭林姑娘手中的暗器,就判定他们就是梅花盗,毕竟当年梅花盗作案时,被害人胸前有个梅花般排列的血痕不假,可没人知道那究竟是歹毒无比的暗器,还是极为厉害的兵器。”
林蒙都要笑了,好悬她才忍住那嗤笑,眉眼一转道:“他们断然不是当年的梅花盗,他们恐怕是借了梅花盗的名义。若要判断也容易,不妨将这暗器的印记,和近来的被害人胸口印记做个对比。”
“再者没有了这两个人证,或许还有其他人证。”
秦孝仪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在林仙儿比我杀死前,她说‘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当时还不明其意,等知道了她是谁后,我便猜想是和这丘独一样,甘愿受她驱使的武林高手。”林蒙说着,就看向了那帮青年才俊,又悠悠地将视线转向秦孝仪等大侠。
个中意思不言而喻。
众人:“!”
秦孝仪的儿子也是林仙儿的仰慕者,而且如果林仙儿真的是新梅花盗,那谁要是被认为和她勾搭在一起,那江湖上还有此人的容身之地吗。
比秦孝仪更快的是赵正义,他义正言辞道:“林姑娘不要妄加揣测!我等一向忠肝义胆,为匡护江湖正义殚精竭虑,又怎么会受区区诱『惑』,就做下丧尽天良之事!
“再者,林仙儿是美貌无双,有不少青年才俊仰慕于她,可他们也是出身世家,难道还分不清好坏正邪吗?”
丘独的尸体还在那躺着呢。
游龙生都蓦然红了脸,低下头去。
显而易见,赵正义赵大爷的话没什么说服力。
林蒙却施施然一拱手:“我竟是将大家一杆子打死了,我实在不对。只不过若是如此,那林仙儿又是怎么驱使他们的呢?是不是有了他们什么把柄?那林仙儿会不会将这些秘辛记录了下来?
“退一万步讲,既没有其他的帮凶,也没有什么秘辛记录册,那总归他们做梅花盗时,抢夺来的金银财宝还在,只要找到那多金银财宝,自是可以充当物证。”
林蒙将一众人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她半垂下眼,故作惋惜道:“只可惜当时我没能想到这一节,否则我就多追问一句了。”
秦孝仪和赵正义对视一眼,稍微点了点头,这才转向林蒙,威严无比道:“林姑娘不必如此自责,想来当时林姑娘也是『逼』不得已,也是为江湖除掉一害。而我等定不会就此罢手,势必追查下去,还江湖和被害人一个公道。”
林蒙闻言眉开眼笑:“你们这是要竭力追查下去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秦孝仪见此,知道她没有继续掺合的意思,那就代表不会再和他们抢功,这才满意了几分。只是他心中也忧虑起来,他自认行得正坐得端,可保不齐他儿子被林仙儿『迷』『惑』时,透『露』点不该透『露』的出去,那若是让其他江湖人知晓了,必定会伤及秦家颜面,他可得先一步找到那本册子,将其毁掉才是。
多巧啊,“铁面无私”赵正义也是这么想的。
没一时,他们两人带了一帮子人走了,他们倒也没忘将丘独和林仙儿的尸身带走,倒是龙啸云他踟蹰了下,还是留了下来。
龙啸云是担心“青魔手”伊哭会来报复,只是没等他说什么,林蒙就挑眉看向他:“说来龙先生是林仙儿的义兄?”
龙啸云顿时涨红了脸:“诗音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怀疑我是林仙儿的帮凶?”
林蒙淡淡道:“我只是合理推测而已,正像我看待林仙儿身边出现的任何人一样。”
龙啸云如遭雷击,又活像被人迎面揍成了猪头,“你,我,难道——”
“在我眼中,你什么都不是。”林蒙岂会和他客气,说罢,一甩袖子转身回屋,边走边道:“大管家,送客!”
大管家铿锵有力地应是:“龙庄主,请吧。”
在这样的场合,“请吧”这个词不但具备着很浓厚的讽刺意味,还兼具“滚吧”的词意,简直是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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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蒙这么无中生有,是想让这帮虚伪造作,又包藏祸心的江湖人士狗咬狗,一嘴『毛』。
所以林蒙也不在意他们对外的声称中,将杀死并发现梅花盗的自己无限弱化。他们这帮人倒是没将丘独之死弱化,反而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丘独是死在了她手上。看来他们一个个的,都很害怕“青魔手”伊哭找上他们。
林蒙轻轻“啧”了一声。
对于在那所谓兵器谱上排名第九的伊哭,林蒙十分坦然,也欢迎他来给他不成器的弟子,兼私生子报仇。
但对于入关的李寻欢来说,听说了这件事后,他更加心急如焚,恨不能飞回保定城。
转念李寻欢又痛恨自己没有早日入关,留表妹一个人遭遇恶贼侵袭。
李寻欢是归心似箭,往日不离身的酒也不想着喝了,只是在他回到保定城,来到林府前,有客人先一步上门来。
林蒙正在听护卫队长汇报梅花盗案的进展,她是不嫌事大不假,但她也没想让真正的帮凶们逃窜,让被害人不得瞑目。忽听管家来报,说门外有客人造访,说是林蒙的远方亲戚,一排车轿簇拥,排场很是不小,只是管家从没听过这房远亲。
林蒙一想,问道:“是不是姓王?”
等得到管家的确定回答后,林蒙顿时站了起来:“我知道是谁了!”然后,她就亲自跑去大门前迎人。
只不过等到了大门前一瞧,林蒙就不禁眯起眼来,是有一排车轿不假,可最华贵的那顶八抬大轿,乃是女用的,轿旁还站着四个大丫鬟,只等着主人下轿。
林蒙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好笑:‘不是吧?’
林蒙上前。
大丫鬟朝她福了福身,口中道:“姑『奶』『奶』下轿。”一面去掀轿帘。
林蒙想了想,还是伸出手去,然后就和轿内美『妇』打了个照面。林蒙既想笑,又想翻白眼,还想他的女装扮相果然好看,不服气也不行。
但见轿内走出一名中年美『妇』来,‘她’一身翠蓝长衣配银灰羽缎裙,头上戴着一整套相当精美的钗环,可掩不住‘她’如桃李之艳丽,如秋菊之高洁。若是‘她’再说一句这样素『色』打扮,是为了亡夫守节,那‘她’可真是位活生生的俏寡『妇』了。
‘她’见到了林蒙,一径挽住她的手,又带着哀愁道:“好诗音,你姑父他——”
林蒙:‘……上头了,是吧?’
林府跟着迎出来的管家和家丁们,见状也不疑有他,都道这还真是以前没上过门的远亲,是个守了寡的姑『奶』『奶』。
大管家道:“小姐,快,迎姑『奶』『奶』进门。”
林蒙搀扶着‘姑『奶』『奶』’进了门,直到了迎客厅,等到下人们上了茶,林蒙就让他们暂且退下,她要和‘姑『奶』『奶』’说一说体己话。
四下无人后,林蒙就往椅背上一靠,直勾勾地盯着‘姑『奶』『奶』’,最后一本正经道:“唉,哪儿都好,就是少了两分风『骚』。”
这俏寡『妇』不是旁人,正是乐在其中的王怜花。他闻言,勾唇一笑,抬眼睇了林蒙一下,那可真是,他眼睛里仿佛有数个钩子,恨不能将他人的魂都给勾出来。
林蒙不禁抱拳,以示尊敬。
王怜花收了笑,抬手去端旁边的茶碗。林家也讲究,送上来的是黑漆嵌螺钿云龙纹盖碗,暗合‘姑『奶』『奶』’寡居身份。王怜花又去看林蒙那边的茶碗,是缠枝莲花图案的翡翠茶碗,他努努嘴:“说你冰清玉洁,毫无城府呢。”
“我可是听说了那一群江湖豪杰,为着那江湖清明,是把脑子也丢了,心肝也臭了,一个个的,不是成了随波逐流的行尸走肉,就是成了闻着味打转的狗,谁抢跟谁急。”
林蒙幸好没有端起茶碗来,但她不得不说:“还是怜花姑姑犀利。”她又看了眼王怜花,只觉得他这样,再多一分就是尖酸刻薄,也是因为长得好看,所以无论说什么,语气怎么不好,都不会像是个泼『妇』。
王怜花将茶碗放下:“我那好侄儿什么时候出来啊?”
林蒙咳了两声:“你干嘛还给多加了层不伦的设定?”
王怜花目光如闪电般『射』向林蒙,林蒙才想到那什么病书生与俏寡『妇』的,纯属她自己的脑洞,当下差点闹个大红脸,连忙端起茶碗喝茶,还给自己丢了包去污粉。
王怜花正要刨根问底,就听得屋外『乱』糟糟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大管家惊喜交加的声音:“小姐——少爷,少爷他回来了!”
林蒙放下茶碗:“我之前还想呢,二哥他也该到了。”
林蒙接着看向‘王姑『奶』『奶』’,“你不换回来吗?”
王怜花伸了伸腰,用手支着脸颊,懒洋洋道:“进了门的可是姑『奶』『奶』,再者我也想瞧瞧如今小李探花眼力如何。”
林蒙本来也不太所谓,王怜花那么一说,她也就随他去了。
林蒙随后跑了出去,去大门处迎接李寻欢。
李寻欢原本是先去了李园,哪知道守在李园门口的老仆告诉他,表妹回来没有住在李园,而是另寻了他处。这让李寻欢一时间愈发近乡情更怯,被老仆领到林府前,还止步不前起来。
府内老仆们都知道少爷回来了,欢声笑语不断,这多少让李寻欢心中萧索之情去了几分,只是他没见到表妹前,一切都是惘然。
替他赶车的大汉铁传甲也跟着神『色』黯然,只能小声鼓励他道:“少爷,进去吧。”
李寻欢叹了口气,却只叹了半截,他只看见快步走过来的表妹。
李寻欢突然又不敢看她,他早不是当年风流倜傥的小李探花,而表妹却华彩更甚以往,他自惭形秽的同时,也更怕听到什么更令他心碎的话,见到什么令他更加痛苦的动作,哪怕只是一个冷漠的眼神,他都不知道该承受。
林蒙十年和李寻欢未见,难免生疏,可再怎么说她从小就认识了他,和他相依为命那么多年,那样纯粹的感情,经过这么多年,自然只会剩下更好的回忆。她稍微一回想,那种美好又幸福的感觉就会涌上心头来,将生疏驱走。
何况是个人,都能看出李寻欢变化有多大,他好像只剩下一双眼睛还年轻着,还活着。
林蒙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语气自然而然地亲昵起来:“我们家傻子二哥,终于知道回来啦。”
李寻欢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铁传甲也不由地扭过头去,他也怕自己跟着哭出来。李寻欢真是太不容易了,好在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而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听在耳中的‘王姑『奶』『奶』’,只有一个想法:‘我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