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能杀一个是一个

奔水将军容颜妖媚，既美得令人窒息，又不染半点烟火，依旧平缓的语调道：“白无药，本将军允许你叫我的名字——天烨，奔水天烨，记住我，我们会再见的。”

话完，他慢条斯理地瞅了瞅沈令云身后的黑衣少年，似乎想再说点什么，终究什么都没说。

身躯一晃，只听得空气里他的衣袍猎猎作响，而他的人，已出现在远处厮杀混战的妖军上空。

“鲤跃大将军是吗，本将军来也，且会会你这澎湃领的首领有几斤几两重！”

“固所愿也，哈哈哈！”

于是，两股墨色风柱平地卷起，遥遥看去，竟如天地间撑起的龙卷风，互相争夺着吞噬万物的主控权。

死亡气息，无尽蔓延。

奔水天烨的加入，使得鲤跃那队妖军渐被之前许许多多的墨流反攻溶解，显出不敌之态。

“令云哥哥……”鸢飞轻声叫道。

沈令云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尚未说话，怀里的白无药恢复常态站直身子，往连碧森林那边一看，颇有些懊恼。

无缘无故被舔了一口，还被奔水将军逃了去，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鸢飞，带令云离开这里。”她头也不回地说道，一纵身，就要赶往那方战场。

“不许去！”沈令云一把拉住她，指着雨夜里片片阴暗道，“看，妖军渗透过来了，你想清楚，是去杀奔水将军，还是先挡住这些对人类堪称灾难的妖群？”

白无药语结。

她有界律加身，不得杀人，虽说不杀人和保护人是两个概念，刚刚与奔水将军对峙，尚可解释抽不出身去管别人死活，眼下却是妖群先至，她若因追杀奔水将军而使得人类丧命，实在算是间接杀人，难以对界律做个好解释。

电闪雷鸣，乌云压顶。

雨点抽抽噎噎，时小时大。

就着闪电晃过的光亮，片片阴暗显出形容，乌央乌央的加持着狂化状态的妖族，翻滚着混乱能量，冲乱鲤跃大将军的兵马，奔袭而来！

他们有的半妖化，有的干脆就是兽体，因为实力参差不齐，对妖朔之夜的抵御也大相径庭，完全兽体的占有多半，约摸能够感知的出，是些连幻化人形都不会的幼小雏妖。

奔水天烨为了这次妖朔之夜，可谓血本全出！

实力低微的小妖在这样的混乱厮杀中，踩踏，碰撞，误伤，死的甚是惨烈，就算此刻幸免，妖朔之夜过后也定会因为透支精血而在七日虚弱中殒命。

不知这样的代价，值不值得奔水天烨付出。

此等近乎损人不利己的作为，绝对是沈令云始料未及的，他的脸色从澎湃领那股妖军渐渐势弱开始，就没好看过。

鸢飞也是一脸焦急。

好在白无药比他们的心情更加沉重，忽略了他们的异样，眼看妖军在前，双拳难敌众手，她心道：能杀一个是一个，尽人事听天命吧。

刷地抖开完整形态的九节沧莲，白无药最终放弃奔水将军，冲进了汹涌而来的妖群里。

碧色气浪骤然横亘，墨河流淌至此堪堪受阻，积压成潭时，气波狠狠一荡，无数妖族如同被戳破的泡泡，冒出团团黑烟，瞬间清出一大片空地。

打铁趁热，一鼓作气，棍子一端的红色莲花，如拖着尾巴的流星，飙射而出抡圆一个大回旋，阵阵荷香中，一圈妖族又被砸成黑烟，渣滓不剩。

而棍子另一端的青莲，却是整个脱离棍体，飘飞到沈令云和鸢飞头顶，碧光一闪，撑开一层蛋壳般的网障，使得冲杀到跟前的几个妖族如撞山石，倒翻在地。

“咦，令云哥哥，这气泽与你的好像啊！”鸢飞抬头看了看脑袋顶上的青莲，再看看荡漾着淡淡碧波的网状气障，讶然说道。

沈令云却只顾着奋战的那道纤细身影，深邃目光往旁边分出一缕：“有空辨析气泽，怎不上去帮忙？”

“啊？”鸢飞显然一诧，再次强调，“令云哥哥，我、我受伤了啊！”

难道他身上的伤看起来不够严重？以至于嚷嚷了半天，大家都没有注意到？

沈令云目光温和：“会死吗？”

“……不会。”

“想死吗？”

鸢飞：“……”

话都说成这样了，美少年不得不哭丧着俊脸，冲出网障，哇呀呀地杀上前去。

一边杀，他一边叫：“小崽子们，怪你们时运不济，正赶上小爷心情不爽，纳命来吧！”

鸢飞手中一对弯月双刀当空一转，蓝色元力澎湃飙升，好在他一直谨记不能暴露真实天赋的命令，杀的虽不算酣畅淋漓，那也叫一个刀刀毙命，直把所有憋屈和火气都发泄在了这些妖族先锋身上。

有了鸢飞加入，白无药压力稍减，她身份特殊，对妖族更是毫不留情，花鞭一扫，就是一片袅袅黑烟。

两人以一当百，妖军也大多不堪一击，向前行进的步伐不得不凝滞下来。

胶着了一阵子后，有一些实力上得了台面的妖族终于发现，眼前这三个人，两个不好啃，一个啃不动，便开始分出几股，绕道向杏林村进发。

挺聪明的啊！

白无药眼风里一瞄，咬了咬牙，看来还是得耗竭原位木灵的能量，施展截空之术呀。

截空，截空，顾名思义，就是将空间截断，使空间造成与能量输出成正比的断层和错位，空间一断，任何生灵无法穿越。

除非能量殆尽或撤消能量供给，否则空间不会修复。

因对能量需求极高，就算身怀原位木灵，白无药亦不敢轻易乱用，用时也仅仅一瞬，只拿来阻人去路或抵挡攻击。

而眼下，可不是仅仅一瞬就能成的事。

“不要！”罩在青莲底下的沈令云一看她神态，敏锐地猜到她的想法，不由得俊脸一变。

原位木灵毕竟是能源，且与她本命一体，总被这般肆意损毁，亏及养护和积润，入不敷出，定会累及生命！

何况还有九节沧莲之毒虎视眈眈。

往好了说，九节沧莲能化神兵利器追魂灭神，往坏了说，它就是一块至危毒瘤，一旦少了原位木灵的压制，再次反噬宿主毒性爆发，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小发作倒也无碍，原位木灵自有疗愈和重塑功能，但若每次都与初降异界时那般伤重昏迷月余，任由毒素恣肆百骸，不多说，三两次就把小命玩完了。

白无药现在要消耗本命灵源对付这么多妖族，落个伤重都是轻的！

沈令云见她一脸沉静淡然，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眸中急色一闪，宽大衣袖裹着的掌心蓦然摊开，托出一团电蛇乱窜的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