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离去无期
寻梦坊内,有客至,迎来送往,热闹喧哗,丝竹悦耳,舞姿动人。
顾焕端坐在舞坊一侧看着客人们进进出出。他抬手拾起一粒葡萄扔进嘴里,慢慢咀嚼着,清甜入口,另一只手轻叩着案桌。
不远处,有个舞女扭动着腰肢,转换舞姿,惊为天人。她的姿容太过艳丽绝美,惹得在场一众人的目光紧紧贴着。
一曲舞罢,舞女致谢下场,收起舞袖,刚抬起脚步要往楼上走去,只见一个华服男子伸手挡住她的路。
舞女抬眸看他,五官端正,只是眼神上流露出戏谑的不屑,她微微欠身,向右侧轻轻移了一步。
男子轻声一笑,凑过去,伏在她的耳便,轻轻吹了一口气,十分露骨地说道:“爷今晚要你作陪。”
舞女听着这露骨的调戏戏语,双眼充满了震惊,她也算是这寻梦坊内的名牌,一直被保护地很好,她这样的容颜难免有时会惹来狂蜂浪蝶,只是每一次都被坊主挡了下来。
男子久不见舞女的迎合,抬眼看了一眼她神色为难、慌乱,哼了一声:“怎么?你不愿意?”
舞女低着头,不敢回答,她不愿意,她当然不愿意!可是看着他一身华服、富贵非常,一见便是那种不好惹的官家子弟。
“呵,你这样的值钱的也就是这一张脸。”男子伸出手狠狠捏着舞女的下颌,逼迫她抬起头直视她。
下颌被大手捏地生疼,舞女皱了皱眉,还是没有一言一语。
“不言不语,你是个哑巴?我就喜欢哑巴。”男子松开了手,另一只手摸向她的腰际,把她往怀中一拦。
舞女一声惊呼,神色慌张,拼命挣扎。
“原来你不是个哑巴啊。”男子轻笑道。
场内见发生此事,无人敢上去阻拦,这是谁?崔尚书的二儿子,崔壬,嫡亲的儿子,崔尚书大儿子不幸身亡,只剩这唯一嫡子,能不宠溺吗?谁也不愿意去接这个烫手山芋。
顾焕眉头紧锁,欲起身上前阻拦,只见陈卿卿端着酒壶拦下他。
“二少爷,请您不要多管闲事。”陈卿卿低眉半跪下,为顾焕斟酒,轻轻提醒道。
“你什么意思,你要我眼睁睁见坊内女子被糟蹋?”顾焕怒道,拔起腿要上前阻拦。
陈卿卿忙站起上前拉住顾焕:“二少爷,这是她们有一天总会经历到的,我们给她们安身立足之处,她们也要报答我们的知遇之恩。”
“这种打探消息,只有枕边人才能轻而易举做到。”
顾焕怔住,他倒是快忘了,这寻梦坊是大哥一手建立,是个网,专用来刺探渝国消息的,但......“我大哥知道吗?”
“大少爷默许了。”见顾焕止住心中的怒火,陈卿卿缓了缓语调又伏下身子,开始摆盘,斟酒。
陈卿卿在外说是这“寻梦坊”的坊主,其实谁又会想到这家舞坊真正的主人是顾澄呢?既然陈卿卿这般说,那今日这舞女这般抛头露面的献舞一定是她早先安排好的,这舞女一脸惊慌的表情竟然也是装出来的。
“大哥呢?我好几日不见他了。”顾焕问道。
“大少爷出门办事去了。”陈卿卿低眉应道。
“何时回来?”
“不知。”
见陈卿卿也不知道更多的消息,顾焕挥了挥手,要她离去,顾焕从这个方向看去,男子的手愈发地放肆,竟在拉扯舞女腰间的带子。
舞女一副被轻薄的痛苦面容,场内一众人都在看热闹。
崔壬刚要过分扒开舞女的外衣,只听一声不耐烦的男声从楼上雅间传来。
“闹够了没?”
听到声音,崔壬兴趣缺缺,皱了皱眉,收回了自己不安分的手,微眯着眼看着舞女,然后一拦舞女的腰肢,强迫她随着他的步伐向楼上雅间走去。
“跟爷一起去雅间。”
撩开雅间的帘子,方见季陵祯和崔暧端坐在里,刚刚出声的人应当就是季陵祯。
“你怎么把她拉进来了。”季陵祯用着余光扫视着满脸通红的舞女,不悦地开口。
“加点乐子不好吗?”崔壬谈笑风生,拥着舞女坐下。
崔暧看着自己大哥这般做派,眼眸中透露出不屑,崔壬在家中几乎无人敢去忤逆他,他一个庶子更不会去多言什么。只是他实在是看不惯,想必他一定是见舞女姿容惊艳,色从心起。
“让她出去!”季陵祯不再和他废话,他们今日来这“寻梦坊”是为了商谈大事,放一个女人在这,岂不是在坏事。
崔壬伸手捏了捏舞女的娇手,一亲芳泽,低声道:“你先出去,爷晚上再来找你。”
舞女心里一顿,她故作矜持到现在,以为凭着崔壬的流氓行气能够蒙混过关,没想到季陵祯一人竟如此警惕,便屈身垂眸退了出去。
“秋猎一事,已是了结。”
“你若最后不心软,会有后来那烦心事吗?想想宣武侯现状也是左右为难。”崔壬歪着头直言说明了他对季陵祯秋猎那时一时心软的不满。
季陵祯也不知为何在那一时就心软了,也许在他的心里,他还是不愿意见楚萧陷入那番绝望的境遇吧。
只是现在宣武侯和将军府的关系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我是不该心软,可你也不该对宣武侯出手,你敢说,二公主意外中毒与你无关吗?”二公主离奇中毒,至今案件凶手仍是不明,季陵祯早知崔壬看不惯程溪。
二公主中毒之事,程家现在好不容易洗脱了嫌疑,揪出了惠妃的宫女秋思,再继续追查下去,竟然发现秋思跳枯井身亡,案件就这般不了了之了。惠妃哭天喊地,直说自己冤枉。
最后卫皇后只得罚了她禁闭、降了她妃位。
崔壬见季陵祯将这诛九族的罪状扣在他身上,惊呼道:“季陵兄,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干干净净,什么也没做,我虽看不上程溪这小子,但我决不会对太子殿下的妹妹下手。”
“那你觉得这事是谁所为?”不是崔壬,只能说幕后有更大的一股势力在操控,而这股势力隐藏在暗处,他们很被动。
“是谁我不知道,只是我确定不是我所为,程溪曾经虽然在街头与我有所争执,我也的确怀恨在心,可是我的势力还没有盘踞在宫中。”崔壬极力辩白。
听到这里,崔暧心里忍不住发出冷笑,他哪里是什么在街头和程溪发生争执,不过是在街上偶遇买簪花的程斯意,见她容貌秀丽,便上前调戏。刚巧被下衙门回府的程溪看见。
程溪虽看似文弱,可到底是将门世家,上去就是朝着崔壬狠狠打了一拳,崔壬一时犯傻,堪堪受了程溪一拳,在街头闹事,路人相看,崔壬丢光了脸面。
后来两人每次见面都是一种冷眼相对、火药味十足。
想起程斯意,崔暧的心沉了又沉,他到底是对不起她的,她有时候倔强地让他心疼,他利用她是没错,他生的一张风流脸,古洛城里高官显族、姑娘圈里都流传着他花心在外。
都以为他不会真心喜欢上一个人吧,他喜欢程斯意,只是他一个庶子,怎么敢高攀宣武侯呢。
“既然不是你,那我觉得我们是危险了。”
“敌在暗,我们在明。”
楚萧头痛欲裂,昨晚饮了烈酒,所发生的一切,她都记不住了,模糊的印象里,好像是当归扶她回房的,然后呢?她记不清了。
这时有人在外叩门,朝颜清冽的声音透过门栏传了进来。
“楚萧,今早要回古洛,你起了吗?”
“哎。起了起了。”楚萧打开门,见朝颜装扮整齐,心里以为她是愿意随他们一同回古洛的,当时她与当归争吵,当归说是今早回古洛的,不想这消息竟也传了出来,不知医仙是否知道这件事。
医仙是希望他们在药园多待几日的,只是当归不愿意。
“朝颜,昨晚我好像喝多了,我应该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朝颜眨了眨眼睛,小睫毛微微颤动,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到底做没做什么那可要问你自己呀。”
“我喝多了,什么都记不清了。”
朝颜拿起梳子帮楚萧绾发,一脸得意的说道:“昨晚是师兄送你回房间的,如果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亲自去问他呀。”
“这......”楚萧愣住了。
“你师兄他起了吗?”
“师兄早起了,一会你们要下山,他在拾掇竹排,想着过不渡河的时候用,话说师兄可精明了,他知道如果师父醒了,一定会拦着他,不让他离开,所以他才这么早走呢。”朝颜哼了一声,说着自己师兄打着的如意算盘。
楚萧听着朝颜的口气,似乎她没有将自己算作下山的人中,她不和他们一起去古洛吗?
“朝颜,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朝颜握着梳子的手愣住,她低低道:“虽然外面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很神秘,可我还是想守住药园。”
“你可以经常来药园看我啊,记得在古洛多带一些时兴、好玩的万一给我哦。”
“那你可要记得来接我,我可不想再湿身被甜甜追杀。”
“好。”小姑娘低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