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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心生悔意

寻梦坊的高楼上,顾澄远眺而去,看着街市上的人来人往,一时竟然有些迷茫,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

陈卿卿提着裙子踩着小碎步轻轻唤道:“少爷,宫里那位自戕了。”

看着顾澄寂寥单薄的身影,陈卿卿一时竟觉得他浑身散发出莫大的绝望,他从来都是一个不善言辞,隐藏一切感情的主子。

可是自从他知晓了那件事后,他变得愈发沉默寂寥了。

“哦?畏罪自杀,果然是她卫瑶才能做的出来的,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宫女……直接处理掉,不用我多说了吧。”

清冽冰凉的话语伴着早间的风拂面而来,陈卿卿拉了拉衣裳,轻声应“是。”

瑶贵人自戕,她的贴身宫女忠心耿耿,殉主而去,这一切看起来那么顺其自然。

陈卿卿走后,顾澄从内心里发出一声冷笑,好啊,卫瑶,你竟然敢摆我一道,而后这么轻而易举地一死了之?

顾澄的眼里充满了肃杀之意,渝国皇室欠他的实在太多。

在军营的第一个夜里,程斯意崩溃大哭,在小小的营帐里,掩住自己的脸,大声哭了起来,这里的严酷艰难是她一个闺阁女完全想象不到的。

在这个男人扎堆的地方,没有人会如古洛都城里的大家公子对你谦谦有礼,这儿有的只是凭武力说话,即时她是宣武侯的女儿,也不免会受到嘲笑。

这一天下来,她的双脚和双手已经磨出了血迹,这样的训练强度她勉勉强强才跟了上来。

这是一个鲜血淋漓的事实摆在她的眼前,楚家军的强大是将士们日积月累努力的最终结果。

这一夜尽管她不断安慰自己,仍是不免崩溃大哭了起来。

萧漓九拿着一套衣裳走进潇湘阁,满脸的笑意不止,朗声唤道:“萧萧……”

楚萧此时正端坐在按桌旁,神色平静,比几日前的崩溃要好了很多,她正在拿着毛笔画着什么,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

听见母亲话里掩不住的笑意,楚萧抬起头,明媚一笑:“母亲……怎么啦?什么好事叫你这么高兴呐?”

萧漓九将楚萧按桌上的一众东西都拂在了一边,将素白泛着青粉的衣裙摊开,看这裙子的样式是有别于他们渝国的衣裙样子。

“好看吗?”萧漓九一脸骄傲的样子,抬眸欣慰地看着自己女儿。

楚萧伸出手摸了摸衣裙,布料顺滑,样式简约,很好看。

“很好看,但是这应当不是我们渝国的传统衣裙吧。”楚萧小心翼翼问道。如果不出她所料想的,这件衣裙应当是母亲家乡的衣裳,也就是舞启国的衣饰。

“是,这是我亲手做的,是舞启国的衣裙。”萧漓九再次说到她日思夜想的故乡,再也没有当初那样的慌张情绪。

“萧萧,母亲准备明日就启程去舞启,在你成婚之前我想带你回家看看。”

“真的么?母亲……你不在意……了吗?”楚萧只敢小心翼翼去试探,她知道舞启对母亲来说是一个禁忌,是她在心口难开的一件烦心事。

“嗯,总要带你回去见见,你的外祖母是最慈善的,也是小时候对我最好的一位长辈,只是不知道现在她如何了。”萧漓九的目光被拉的很长很长,她在这连绵多雨的渝国,夜夜入梦便是自己的母亲。

最让她放不下的也是她的母亲。

已过了十几年,早就该回去看看萧家。当初她一味地自抒己见以为遇到了这辈子值得托付的人,家里人极力反对,父亲狠狠给了她几巴掌,想要打醒她,母亲上前护着她,可惜啊,她一如心中所想在一个夜里随着季陵川云私奔。

萧家后来对外宣称不再有她这个女儿,从今往后她的所作所为与萧家无关。

她被萧家族谱除名,他们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后来她远赴渝国,再也没有萧家的消息传来,一切都是一个未知数。

“我对外祖母也很是好奇,我也想回去见见她,只是……”楚萧有些吞吞吐吐,她担心萧家一如既往不认他们,这样不免又要勾起母亲的伤心事。

“哪怕远远看上一眼,只要他们安康就好了。”萧漓九依然含着笑意,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当她的脚踏上舞启国的土地,她该有多么的欣喜自然。

楚萧点了点头,手不自觉地摸向这套弥足珍贵的衣裳,心里对舞启国的一切竟然产生了星星点点的期望。

“希望你明天能穿上。”

“好,只要是母亲做的,我都愿意。”

“萧萧……”萧漓九看着女儿终于走出了阴影,心里由衷地高兴,可是她还是不得不重新扯开这个话题来说:“母亲在皇帝面前提及过退婚的事,只是溪哥儿说过非你不娶,皇帝也是默许了。”

“在我看来,溪哥儿足够好,我觉得他值得你去相处,萧萧……母亲是过来人,一开始的悸动的确是美好的,可是生活却是需要一个人来包容你。”

“你们以后是要生儿育女的啊。”

楚萧听见母亲在努力劝说着,整个人逗陷入了莫名的疲倦中,程溪的好,她已经明明白白,只是……她还是心有不甘。

母亲从一开始的支持变成了程溪的说客,她还是不甘心,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她的事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不知道当归知道会不会感到失望。

楚萧讷讷道:“母亲说的,我都明白,我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也没有几个人家愿意接纳我,只是我不过还想要再垂死挣扎一下罢了。”

萧漓九敲了敲楚萧的脑袋,留下衣裙,转身欲走:“你的婚期一天天近了,自己心里要仔细掂量好,不可在胡闹了。我去为你们收拾收拾行囊,明天我们就要启程了。”

“好。”楚萧只得先行答应母亲的话,收下了衣裙。

晚上楚萧拨动着碗筷,在想着该如何去联络到当归,碗中的白饭被戳来戳去,早就面目全非了,也不见楚萧有什么反应。

风歌、风雅两人看着自家小姐糊糊涂涂地样子,风歌与风雅默契对视了一眼,心中已有想法,风歌抬手夹了一块青椒放入楚萧的碗里。

一片白米中带着深深的青色,样子好看极了,楚萧并没有感到奇怪,端起饭碗扒了口饭,整个人被辣到不行,才抬起头看了一眼风歌、风雅。

“辣死我了。”风雅含着笑又将茶盏递给楚萧。楚萧一口气喝完,缓了好几下,才说道:“这青椒未免也太辣了。”

“小姐,你可算回神了。”风歌有些无语,每次她家大小姐一想事情就会格外入神。

“嗯?你们刚才叫我了?”楚萧向前吐着舌头,那股辣劲似乎还有余味。

“是啊,小姐,我们叫了你几声你都没有理我们。”

“啊?噢,刚刚在想事情。”楚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用手戳了戳碗中的米饭。

“小姐,明天是我哥哥成亲的日子,也许不能陪你去舞启了。”风雅撅了撅嘴,十分不好意思道,其实她心里是想去舞启的。

“啊,没事,叫风歌随我去就好。”楚萧听见很快起身在首饰盒子里翻找着什么,找到一个质地很好的镯子套入风雅的手腕处。

“我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待会你再去领几件好看的衣裳,毕竟是哥哥的婚事,穿着体面些你哥哥才放心。”楚萧唠唠叨叨地说着。

风雅双眼已是有些泛红,心里充满了感激,她家大小姐从小就待她们极好。

“风歌,我首饰盒子里还有几支金福簪子,你去瞧瞧有没有喜欢的。”楚萧从来不会偏心半点,都是一视同仁的。她们两个人对她来说,早已不仅仅是主仆之间的关系了。

风歌摇了摇头,身子端坐在饭桌上一动不动,只是拨着自己的碗筷。

“风雅,你去收拾收拾吧,好早些出府。”楚萧想着私下里留着风歌,好问问她情绪怎么不高。

“谢谢小姐。”

风雅满脸笑容,缓缓退下。

“风歌,你怎么了?”楚萧耐心问道。

“小姐……”风歌吞吞吐吐,放下碗筷,垂下了眸光,不管与楚萧对视。

“说呀,有什么事你直说呀,要急死我呀?”楚萧也不淡定了,干脆搬开凳子坐在了风歌身边。

“小姐,我……我今天拿到了当归公子给你的信。”

楚萧心中一窒,颤抖着唇,轻声问道:“信……信呢?”

风歌猛然跪下,磕着头。

“对不起,小姐,信,信被老爷拿去了。老爷叫我不要告诉你,我……我想着还是,还是告诉小姐你比较好。”风歌磕着头,声音都在发颤着,她就知道不该隐瞒小姐。

“父亲?怎么会?”楚萧心里很是疑惑,顺手拉起风歌,心里如同蚂蚁在啃食一般焦急如焚。“这与你无关,你先起来。”

“小姐,你千万不要去问老爷要信啊。”风歌声音颤抖着,她想着今日将军拿着信,拆开看完后,整张脸写满的全是愤怒,便知信里绝不是什么好的内容。

“风歌你先下去休息吧。”楚萧心里已经有了念头,这信她是要定了。

“小姐……”风歌半信半疑,仍是不相信自家小姐这么容易被说服。

“我倦了,不会做什么的,你放心吧。”

风歌一步一回首,退了下去。

楚萧站起身开始盘算着什么。

楚如城一副深思,看着外面的天,想起了舞启国。

舞启国?舞启国虽然实力不如零国与渝国,却有着自己的地理优势。

楚如城不禁皱眉,舞启国最近陷入不可言状的内战中,先皇三十岁征战四方,征平西南西北,收复河山,完成了老皇帝身死所难成的心愿,争得一片锦绣山河。可惜祸福相依,皇帝因沙场久战,马背操劳,固疾难医,于十几日前突然猝死,到如今也早已魂归天地。他一生无子,唯有一女。有一一母同胞的弟弟。

兄终弟及,从道义人伦上不无道理。但是先皇的女儿对皇位是寸步不让,颇有想做女皇帝的意思。皇城外琦王兵将将舞启国围得水泄不通,皇城内皇女操控城内禁军,死守城门,寸步不让。一攻一守,似乎此消彼长,便宜谁都很难占到。这样僵持不下的局面,只消一个等字。看谁的粮草最先殆尽,兵将最先疲怠。

前几日,舞启国内战结束。

琦王一把火烧了皇城,漫天大火里,映红了舞启都城的半边天,看着火势越烧越旺,壁柱断裂,浓烟滚滚,琦王肆意大笑:兄长,我要让你引以为傲的繁华一点一点又一点地灰飞烟灭,消失殆尽。笑着笑着突然捂着脸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母妃,可惜......你不在了。可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王叔,王叔——你会不得好死”前几日野心勃勃的公主突然挣脱士兵的钳制,披头散发地向琦王舞兮阳奔去,大呼着恶言恶语。这熊熊大火刺痛了她的心,这应该是属于她的繁华啊,全没了,全没了。手中攥紧前一刻偷偷拔下的发簪,撕心裂肺地呼叫着“我要你死!”

“哧——”刀刃没入心脏的声音。舞兮阳捏紧剑柄,又加紧了力道。

公主不敢相信地睁大了杏眼,疼的失了感觉,鲜血止不住地往下流。“王叔,怎么——怎么会——噗——”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舞兮阳地铠甲战袍。随后舞兮阳将剑拔出,公主轰然倒地。

“把尸体搬走。”舞兮阳斜眼给了一记眼神,眼神里的杀意渐渐熄灭,然后径直离开了。

震惊吗?疑惑?斩草要除根,我绝不允许有他的血脉存在在这世上,绝不。随后几日,舞兮阳颁旨继位,以公主祸乱宫廷,预谋造反,在战事中不幸中箭身亡为由,自己带兵平乱,名正言顺顺利继位,下令重修舞忻。

这样的舞启国自是不算太平的。只是该去还是要去的。楚如城转身盯着桌上放着的信封,眸光中带着一股狠劲。

当归?原来他的女儿心心念念着的人就是他。

“老爷,查了这个人,是九路山医仙子苓先生的得意弟子,平时的行踪不定,算是个医者。”莫奇神出鬼没禀报道。

“医仙?”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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