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 第22节
“为什么?”克劳斯被她的话引起兴趣,合上报纸,“过来,坐,我问你,你知道世界上第一个登上月球的人是谁吗?”
景玉理直气壮:“不知道啊。”
克劳斯从旁侧钱包中抽出一张200欧元的纸币,心平气和地递到她面前:“现在呢?”
景玉飞快地将这黄色纸币收起来:“我好像听见有人告诉我答案,尼尔·奥尔登·阿姆斯特朗。”
“很好,”克劳斯很满意,他继续进行教育,“所有人都知道第一个登月的宇航员,那你知道第二个登月的人是谁吗?”
景玉:“巴兹·奥尔德林。”
“……第三个呢?”
“皮特·康拉德。”
克劳斯捏了捏眉心。
他简短地说:“下次考试必须拿到A,不然你将彻底失去奶茶。”
景玉:“我抗议!”
“再抗议就罚钱,一句200欧。”
景玉:“……”
她只能委委屈屈地捂住嘴巴,小小声说:“独|裁者。”
克劳斯铁面无私地伸出手。
克劳斯摘掉手套,冷静看她:“罚款,还是?”
景玉默默地将200欧全部收进钱包中,只留给他一个极度愤怒的屁股。
……
暑假期间,景玉参加了学校中某个老师开设的商业实践课程。
这个商业实践课程说起来也十分简单,有一些学生随机被分成几个小组,每个组都能拿到一笔初始资金,进行正常的商业活动,最后看哪个小组所得的收益最多。
很不幸的是,景玉和仝臻被直接分到同一组中。
对方还是组长。
对方显然还记恨着当初食堂的打架斗殴之仇,卯足了劲儿要折腾景玉,分配任务时,指派给她和搭档的,全是一些琐碎的、很难完成的任务。
第一天,景玉和她搭档骑着自行车跑遍宁芬堡、纽豪森区,就为了做初步的市场调研。
晚上脚心都磨红了,景玉累到爆炸,在回家前,忍不住买了一大杯奶茶——装进了自己随身带的保温杯中。
这招果真很明显,克劳斯完全没有察觉。
第二天,景玉胆子大了,装了满满两个保温杯的奶茶。
晚上,书房中,照例接受克劳斯的检查。
当景玉用她的保温杯喝奶茶的时候,克劳斯一边看着景玉的读书笔记,一遍抬头,看着正捧着保温杯喝水的景玉。
他沉吟片刻,放下笔:“甜心。”
景玉抬头:“嗯?”
她的嘴唇湿|漉漉的,很漂亮,像刚刚盛开的花朵。
克劳斯问:“你在喝什么?”
景玉理不直气也壮:“当然是白开水呀,我亲爱的先生。”
她捧着保温杯的手指抓紧。
“哦,”克劳斯若有所思,提出疑问,“为什么你喝水还要嚼?”
景玉:“……”
她没有办法反驳。
克劳斯站起来,无情将景玉的保温杯拿走,打开,看到她还没来得及全部喝掉的罪证。
他全部倒掉,微笑宣布,未来两周,景玉都喝不到一滴奶茶。
倘若再敢偷喝——
景玉试图据理力争,失败。
克劳斯先生如此严谨地遵守着规则,不给她丝毫转圜的机会,铁面无私,没有例外。
就算是景玉撒娇、在他身上磨,都没有用。
规则就是规则。
不能挑战。
景玉原本以为克劳斯就是这么的严厉,但在痛苦戒奶茶的第三天,一个访客纠正她的看法。
上门做客的是同样有着金色头发、但眼睛像大海蔚蓝的男孩,脆生生地称呼克劳斯为“克劳斯叔叔”,转眼又甜蜜蜜地叫景玉“姐姐”。
景玉被他叫的心花怒放。
这个像天使可爱、嘴巴像蜜糖甜的男孩子叫做安德烈,是埃森家族的孩子,和克劳斯有些血缘关系,暂时住在家中。
当安德烈要求喝奶茶的时候,景玉以己作例,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说对方放弃这个不太可能的念头。
毕竟克劳斯如此痛恨奶茶。
连她都被管控这么严格,更何况一个小男孩呢?
但克劳斯头也不抬,让人给安德烈点了他想要喝的奶茶。
如此自然,甚至连阻拦都没有。
这样过于明目张胆的双重标准,令景玉心里面有点点不舒服。
她低声嘀咕:“双标狗。”
克劳斯没听清楚:“什么?”
“没什么,”景玉朝他甜甜一笑,“我在想明天的学习资料该怎么整理。”
当克劳斯推开这家酒吧门的时候,里面正播放着迷幻的重金属音乐,工业风的装修,灯光绚丽,好似好莱坞的城堡,隔壁酒吧有一座巨大的列宁半身像,还有慕尼黑最为庞大的俄罗斯人聚会。
如今已经临近深夜四点,很多保留节目都开始上演。舞台上的脱|衣舞娘身上已经只剩下一件红色丝绒的遮挡物,坦然地展示着自己漂亮的身体,肌肤上贴着闪闪发光的亮片,大胆火|辣。
克劳斯的目光并未向热情的舞台看去,他坐在卡座中,微笑着与好友聊天,品尝着烈性伏特加酒。
吉姆兴致勃勃地询问克劳斯:“你的宝贝快要过生日了?想好送什么生日礼物?”
克劳斯说:“她就是龙。”
吉姆没有理解:“什么意思?”
“只要是昂贵的、金闪闪的东西,她都喜欢,”克劳斯笑了一下,漂亮的金色卷发轻颤,“拼命收集所有的宝物,藏在自己身体下面,就算那些东西用不到,但只要在珠宝上面蹲着就会很开心……吉姆,你说她像不像条龙?”
吉姆并没有回答,但隔壁卡座上,仝轻芥敏锐地竖起耳朵。
她只听到低沉性感的男人声音,转身看,一眼看到克劳斯。
看清男人脸后,仝轻芥惊呆了。
她手中的酒杯不自觉晃了一下,险些将液体倾洒出来。
仝轻芥确认,眼前男人,是她自打出生以来,所见到过的、最好看的一位。
金发碧眼,这标准而英俊的长相,令她不自觉心脏砰砰砰。
当两人视线相对时,仝轻芥甚至感觉到对方朝她笑,眼睛像绿色宝石。
仝轻芥心脏火热了。
她没有见过克劳斯,更不知道对方身份,但她认识克劳斯手腕上的表,和他身侧男人的衣着装扮。
仝轻芥将头发往耳后挽了一挽,隐约感觉对方又在看她。
不由得有些口干舌燥。
恰好,上帝也在帮助她。
同卡座有个男性喝多酒,吵吵嚷嚷,将酒打翻了,仝轻芥受到牵连,连衣裙也被弄上酒渍,一片泥泞。
她顺理成章地向克劳斯的卡座靠近,用她柔和的英语,向对方借湿纸巾。
克劳斯没有动,旁侧的吉姆热情洋溢地递给了她。
仝轻芥顺势坐下来,和吉姆简单闲聊几句。
喝了一杯酒,她幽幽地说起自己的身世:“……我的母亲是在我父亲离婚后认识的,很多人都说我是第三者的孩子,排挤我,不与我聊天。”
说到这里,吉姆立刻露出同情的目光。
悲惨的童年、校园暴力,孤立,这些东西轻而易举地就能引起这些欧美男人的共情。
仝轻芥知道,全世界的男人都一样,同情心是最好利用的,引起他们的怜爱,钓到手的概率会大幅度增加。
仝轻芥看向克劳斯:“先生,您也会因为这个看不起我吗?”
克劳斯平静地说:“会的。”
第15章 十五颗
吉姆看到仝轻芥脸色越来越差,差劲到像是刚刚生吃了猪的内脏。
克劳斯并没有关心她脸色如何,他在慢慢地喝酒,金色卷发微微落下一些,手掌修长苍白。
他礼貌而又冷漠地拒绝仝轻芥的谈话要求。
但这比其他直白的话语更能伤害到仝轻芥的心灵,这个绅士甚至吝啬视线,不肯多看她一眼。
仝轻芥尴尬地坐了一阵子,吉姆并没有宽慰她的打算。
侍应生过来,客气地请仝轻芥离开,不要打扰客人的正常玩乐。
克劳斯喝了两杯酒才离开,夜晚好似一张大幕布,除了夜|总会这一带街区,其他地方已经陷入车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