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035 胭脂

周景云去北疆之后府里清静了许多，陈姨母日日带着周莞青和自己的两个儿子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约莫过了数十年，陈家姨母便要回去了，留了两位哥哥继续在周府。

在回去之前，她叮嘱周莞青早早接手铺子，也就是那家胭脂铺了，周莞青便着手准备这件事了。

那茶馆暂且不急，双羽一直在稳扎稳打，唯有胭脂铺子，是需要周莞青自己处理的。

她谢绝了姨母帮忙，毕竟陈姨母要回家了，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首要的，便是让铺子里的人都认可自己。

她便携了双云和那位账房先生，一齐去了胭脂铺子。

那铺子位置虽不是极好，但也在一条热闹喧哗的主街道。

在门外便能瞧见铺子排了一排的胭脂水粉，牌匾上三个鎏金大字：芙蓉阁。

周莞青抬脚进去，便有小厮热情的迎上来，带着笑问道：“这位小姐请，我们店里的胭脂那可是一等一的好，您可以挑挑看。”

这小厮的笑容真诚而不谦卑，讲话时也不会一直盯着顾客看，令人很是舒心。

周莞青暗自点了点头，认为这里的服务态度还是不错的，没有调整的必要。

这时，旁边另一个小厮扯了扯招待周莞青的那个小厮，苦着脸说：“李哥，你还在这卖货呢？邱老板要辞退你了！”

那被叫做李哥的人愣住了，却又很快调整过来，回道：“我知道了，等会我去找邱老板。”

说完这话后，他就不管那小厮了，继续带着笑招呼起周莞青：“小姐，您瞧瞧我们店里主打的这款胭脂，粉而不俗，正适合您这样年岁的姑娘。”

“这款叫做半边娇，不瞒您说，是小人琢磨出来的方子，您要是瞧着好，还能给您打个折。”

周莞青接过小瓷盒，端详着里面的淡粉色胭脂，瓷盒嫩白如玉，其中铺满了云霞般的胭脂。

她突然想起来这人是谁了，日后陈家的胭脂大王——李启，他自改名为李胭脂，琢磨了不少方子，陈家借着这位的东风，甚至摇身一变成了皇商。

记起这事后，周莞青摇了摇头道：“这位小兄弟，你有事情就先忙吧，我不急的。”

那李姓小厮倒也爽朗，笑道：“行，那小的先去里间，可惜您的胭脂，怕是享不了优惠了。”

说完拱了个手，便揭起帘子去里间了。

周莞青也跟着进了里间，有人拦了拦，她拿出陈家信物，便畅通无阻了。

里间是四合的一间屋子，角落有实木台阶，通向了二楼，隐隐约约传来了交谈声。

她走进了些，便听得清楚了，是李胭脂和这铺子原先那位姓邱的老板。

“说这些没用，既然你制不出十五种胭脂，便是耽误芙蓉阁的生意，给你多发了一月银钱，还不满足吗？”这是邱老板的声音，拉长了调子，极为刺耳，像是年久失修的器物在嘎吱嘎吱响。

接着是李胭脂的声音：“邱老板说笑了，我的胭脂质量如何有口皆碑，要我制出十五种，可以，但不是半个月。”

“哼，你有所不知，陈家已经把芙蓉阁送给了周家的亲戚，那新老板就是这么命令的，我们能有什么办法？”邱老板语气带了蛊惑，继续道：

“你离了芙蓉阁，要是还有什么胭脂方子，也可以送到我这里，钱然是比旁人高的。”

听到这里，周莞青就转身回了前面铺子，她叫住刚刚给李胭脂打招呼的小厮，向他询问起来。

“李胭脂的事是怎么了？”周莞青开门见山问道。

“什么李胭脂，您是说小李吗？”那小厮停了手里的活计，不满道：“还能怎么样，遭人嫉妒了呗。小李胭脂制的极好，卖的也是最多的，姓邱的嫉妒了，就出了这么个损招。”

那小厮也不是傻的，瞧过了周莞青的信物，自然明白眼前的人是谁，不趁着这时候给邱老板上点眼药，等小李走了下一个遭罪的可就是剩下的人了。

“不瞒您说，要论陈家原先的规矩，小李这时候也该提拔成铺子掌柜的了，邱老板能力不足，要么调去别处，要么做小李的副手。”

“这不巧了，陈家就在这当口，把铺子送给别人了，那些规矩便做不得数了，邱老板正是趁着这个机会，想一劳永逸呢。”

周莞青心里已有了计较，她点了点头，道过谢后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双云和账房先生便跟了过来，跟着她去了里间。

三人顺着楼梯往上走，刚一露面，就听得邱老板尖叫道：“反了反了！你这奴才，竟然敢质疑我！”

那邱老板将茶壶摔在地上，瞪向了李胭脂。

立着的李胭脂抿了抿嘴，哀求道：“小的没这层意思，只是想请邱老板给新东家求求情，多饶我些时日，胭脂我一定会制出来的。”

“邱老板好大的威风。”周莞青伸出手鼓了鼓掌，开口道。

两人的注意力皆被吸引过来了，只见一红衣女子上了楼，气质超绝，面含厉色。

周莞青径自走到了一张楠木椅子处，坐了下来，双云与账房先生乖觉的站在她身后。

“哪来的姑娘家走错了路，这二楼是我芙蓉阁内部商议的地方，闲杂人等还不离去？”邱老板出声道。

他瞧着这女子不是个普通的，又怕她仗着身份替李胭脂出头，便想先吓唬她离去再说。

周莞青瞥了一眼邱老板，拿出陈家信物，将木质的令牌亮了出来：“莫非芙蓉阁的新东家，也是闲杂人等？”

“哎呀，是东家来了，您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给您备好东西……”邱老板登时换了神情，一脸讨好，站起来奉承道。

李胭脂也直了眼：“新东家竟然是个女子……”

周莞青哼了声，也不去瞧邱老板，只对李胭脂说道：“之前这姓邱的让你半个月制十五种胭脂的事依旧算数，只不过时间得延长点，你觉得多久合适？”

李胭脂受宠若惊，激动道：“是！我一年……”他咬咬牙，狠了狠心，“不，我九个月便可以！只是须得铺子里别的调香师帮我。”

“可以，从今往后芙蓉阁要大换面，先闭店半个月，我有些计划要慢慢讲来。再开店的时候，你便负责芙蓉阁除了记账的一应事宜，包括产品研发。”周莞青点了点头，抛出了惊天霹雳。

“什么！”李胭脂与邱老板齐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