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蓖麻太后容禀此事一出,臣妾倒

“……”苏曜一口汤在口中噎住, 抬头看她，憋得脸『色』通红。

顾燕时不解他神情，目不转睛地也看他。

须臾, 他终是憋不住, 猛地别过头：“噗——”汤被喷出来, 下一瞬, 便见他靠向椅背, 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顾燕时皱眉, 伸手将他一推，他就势伏在桌上，笑得双肩抽搐。

清朗笑声穿过寝殿, 透出门去。淑妃犹在门外心神不宁地揣摩他心思，乍闻笑声，愣了一愣。

他不在乎？

淑妃蹙起眉头，不大相信。

都说君心多疑，当帝王人，岂会对嫌隙给自己下毒人都不在乎？

抑或他根本没中毒，所以将她话视为无稽之谈？

这般一响, 淑妃心底一沉。

来旧都了月余时间, 这月余里, 她也常觉得自己疯了, 竟会这样相信几场梦，好生荒唐。

可转念, 她又狠狠摇头, 摒开了杂念。

梦里场景太过实，且环环相扣。若只是梦，她不信能做成这样子。

淑妃思索半晌, 举步离开了宣室殿。陛下不信她不打紧，她只要他慢慢地也不再信静太妃就够了。

.

无踪卫，林城一连数日过得平静，平静到无聊。自大奇山一行之后，江湖上再为对朝廷做过什么，难得地了几月太平。

而顾家也没什么静。他差了不少人手，将顾宅与顾家『药』坊都盯住了，盯了这么久就仍毫无收获。

顾家生意简单，雇人也没什么底细，顾元良一打理生意、一『操』持内宅，就像一对再普通不过间夫妻。

可林城就是觉得不对劲，也说不上是何处不对，他总觉得这夫妻二人和善之下藏着东。

百无聊赖一日又走到了尽头，夜『色』深了，林城走出无踪卫衙门。刚行至门口，面前黑影落下。

林城下意识地扣住佩剑，对立住，抱拳：“大人。”

林城松气，手垂下来：“何事？”

“顾家……静了。”面前手下比他还小两岁，虽已黑巾遮面，也掩不住面上激，“今日几青壮男子走进『药』坊，属下看着像习武之人，就贴在后窗听了一听。果然……他们说数位师兄弟受了伤，要跟顾元良买些『药』。好似还需要不少，给了顾元良一些时间去采买，姑且付了些定金。”

林城神『色』微紧，扫了眼皇城空旷街巷，颔首：“进来说。”

语毕他转身折回院子里，那手下跟在后面，听得他问：“是元教人？”

“这倒没说。”手下低着头，“但属下想，顾元良前可与陛下说过，不做江湖上生意。如今了这单买卖，先前话就成了欺君，咱们就可先将人抓来审。虽说理由好似牵强了些，却也让人挑不出不是，便是静太妃也不好说什么。”

林城心念起来，沉思半晌，侧首：“可证据？”

“什么？”

“这单生意，你可证据？”林城道，“要此人，陛下必定过问，咱们手里要实证给陛下看。”

手下一笑：“证据暂且没，但属下想，这不是付了定金，来日还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什么样实证也比不得人赃并获，我们『摸』清他们交货日子，到时去拿人最好，免得提前搜证打草惊蛇。”

“是办法。”林城点了点头，“去把人盯住，若消息，随时回我。”

“诺。”手下再行抱拳，林城道了声“辛苦”，复又转身往外走去。

行至门外，他翻身上马，一路驰出皇城，直奔自己府邸。

他在旧都原本没府邸，一连好几月都住在宫中，后来是为盯着顾家才在外面置了宅子，与顾元良夫『妇』当了邻居。

入夜时分，街上人已很少了，林城纵马驰得飞快，急奔至府邸所在巷子才放满了些。

他抬眸望去，望向顾宅门前暖黄笼灯。

接着，他又注意到前不远处正缓步而行男人。

“吁——”林城勒住马，犹豫了一瞬，扬音唤道，“顾先生？”

顾元良闻声回头，林城下马，笑道：“时辰这么晚了，顾先生怎才回家？”

顾元良疲惫摇头：“店里杂事多，忙得脱不开身。”跟着又问他，“大人也才回来，是公务繁忙？”

“是。”林城笑笑，“旧都守备少些，近来太妃太嫔们前来，陛下怕宫中所疏漏，调了许多无踪卫过去。我忙着四处安排，睡觉都没工夫。”

他状似随意地说着，只想告诉顾元良，无踪卫近来人手不足。

顾元良沉了沉：“辛苦。”语毕就拱了拱手，“我先回了。”

“先生请。”林城拱手，含着笑目送顾元良步入大门，才提步走进自己住处。

往后数日，无踪卫中线报不断。先前一直在稳步『操』持生意顾元良突然开始大肆采买『药』材，几乎日日都马车满载『药』材抵达『药』坊，『药』坊几不太大仓库陆续被填满。

月末，林城散出去数位手下先后回话，俱说顾元良与那些江湖人士将交货日子约在了四月廿八傍晚。

.

宫中，顾燕时在太妃太嫔们抵达之前原些紧张。因为经朝臣们一闹，她与苏曜关系算彻底放到了明处，不免成为众矢之。

然而十数日下来，她却发觉私底下议论虽然在所难免，更多人却也懒得多管闲事。

相比嘲讽她水『性』杨花而言，年长太妃太嫔们大多对她猫和她精心打理小院子更兴趣。贵妃也常来小坐，十次里八次要痛心自己在洛京皇宫里院子就这样见不着了。

“臣妾还让人在阴凉处专门养了几盆青苔呢。”

闷热天气里，贵妃坐在廊下摇着团扇追忆：“太妃不知，青苔养得漂亮也好看，满满一盆又细密又浓绿，配上些鹅卵石或小摆件，自成一景。”

顾燕时怀里抱着猫，听言笑道：“那贵妃不妨再养起来，何苦只想前？”

“已养起来了。”贵妃一哂，“但前也花了许多工夫呢，想想都心疼。”

话刚说完，院门处人影映入眼帘，二人一并望过去，贵妃皱眉嘟囔：“她怎么又来了。”

是淑妃。

近日除了贵妃，淑妃也常来。

顾燕时心知她刚到旧宫那日就在苏曜面前搬弄过是非，没什么心思见她。可淑妃却像根本没那事一样来得勤快，态度也和气，倒让她不好下逐客令。

眼下又见到她，顾燕时也只好吩咐宫人：“淑妃来了，快请进来坐。”

两名宫女一同迎过去，淑妃进了院，笑『吟』『吟』地行至廊前福身：“太妃安，贵妃姐姐安。”

贵妃懒得跟她说话，团扇掩唇轻轻打起哈欠，纤纤玉手随意地抬了抬，就算免了她礼。

顾燕时又道：“上茶。”

“谢太妃。”淑妃并未再往前凑，自顾坐到石案旁，边环顾四周边说，“臣妾昨日得空四处走了走，才知这旧宫虽大，却还是太妃这里景致最好。”

语毕她看向顾燕时，笑容温婉地她说些诸如“喜欢就常来”之类客气话。

顾燕时也含着温婉笑意，但没说话。

淑妃僵了僵，贵妃神情恹恹地望了眼天：“愈发热了，臣妾进屋去坐坐。”

“好。”顾燕时颔首，贵妃就起了身，她自然而然地随贵妃一同往房中去，多少几分刻意将淑妃扔下意思。

淑妃却不在意，起身与她们一同进屋。顾燕时与贵妃分坐在茶榻两侧，淑妃又独自坐去了桌旁。

顾燕时皱皱眉，越看越觉得与她这般粉饰太平又累又烦，索『性』直言问她：“淑妃什么事，不妨直说？”

淑妃笑意如旧：“只是闲来无事过来坐坐，并无什么要紧事。”

“淑妃。”她摇摇头，“你我并不算朋友。先前为着我事，你算计不断，把徐家一并牵扯进去，还牵累了贵妃。我们这样子强作和睦什么意思呢？不如都直接些，倒还轻松。”

淑妃不料她会说得这样直，不由一滞。贵妃也一滞，饶兴味地看她一眼，觉得这小太妃怪意思。

顾燕时察觉贵妃眼中探究，但目不斜视，只看着淑妃。

淑妃一时窘迫，面『色』僵硬之间，心念飞转：“臣妾实是……”

她滞了半晌，好似鼓足了勇气，才再度开口：“……是前些日子偶然听闻宫人们说了些话，想着还是该告诉太妃一声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才日日前来叨扰。”

顾燕时言简意赅：“何事？”

淑妃低下头：“臣妾知道太妃爱中些花草，还自行栽种了些旧宫里常见野菜。但……但宫人们说，旧宫一些疏于打理地长蓖麻，太妃可要小心。”

顾燕时皱眉：“蓖麻是什么？”

“蓖麻籽剧毒。”贵妃抢了淑妃话，继而打量着淑妃，“你会这么好心，来叮嘱静太妃这？”

淑妃被问得神情再度一僵，很快讪讪道：“臣妾是没那么好心……只是顾及陛下常来灵犀馆，不得不来提醒一句罢了。”

这话倒令二人反驳不出什么了。

曾经宠妃一心顾念皇帝安危，好似没什么不对。

顾燕时就又问：“那蓖麻长什么样子？让我认一认。”

“臣妾只远远看过，没敢摘。”淑妃道，“臣妾听宫人说，蓖麻籽剧毒，就连采摘时亦要留意。太妃若想认一认，也需让宫人采摘时当心些。”

“这么厉害？”顾燕时心下讶异，不免觉得淑妃是在危言耸听地骗她，却听淑妃恳切道：“太妃若不信，先翻一翻书也可。再不然，臣妾听闻太妃家中乃是『药』商，太妃父母理当知道这东。是是假，太妃一问便知。”

顾燕时只好道：“多谢淑妃告知。”

“事关圣体安康，太妃切莫大意。”淑妃说罢就起身，颔首一福，“臣妾不多搅扰了，臣妾告退。”

“兰月，送一送淑妃。”顾燕时吩咐道。

兰月闻言上前，毕恭毕敬地送淑妃出去。顾燕时目送她出门，转过头，压音问贵妃：“她什么意思呀……”

“啧。”贵妃摇摇头，“不稀奇。她啊，离了圣宠自己不会过日子主儿，满心都想着陛下也不稀奇。太妃留留心就是了，若要防着她，就先查查医书，臣妾看她才所言不想假。”

“好。”顾燕时应下，待得贵妃走了，就着兰月先去取了医书来查这『药』，见淑妃所言不虚，又命路空对照着书上画图去找一找，寻实来认。

“你务必当心，将手包好再去，更别往嘴边凑。”顾燕时反反复复地叮嘱路空。

路空笑道：“下奴明白。下奴可惜命着呢，太妃放心吧。”

没过太久，路空就寻到了淑妃所言蓖麻。他挖了整整一株过来，根茎叶齐全。

顾燕时知道这东毒，不敢手碰，就命路空将蓖麻放在了桌上，自己站在两步远地自己看。为免阿狸好奇凑过去，她还将阿狸拢在了怀里。

“叶子……点像枫叶，但比枫叶分叉多。”她边认认地看边记住特征，“那小球是果子么？”

带刺小球一颗颗结成小塔，深埋在叶片之间。

这长相，还挺独特。

顾燕时自问记清了，就吩咐路空：“拿出去找安全地埋了吧，别伤了人，桌子也好好擦一擦。”

“诺。”路空垂首，小心翼翼地端起盛放蓖麻托盘，躬身告退。

.

“不行。”

宣室殿内殿里，苏曜听林城禀完话，眉头皱出两条细线：“这种理由抓人，你让朕如何跟静太妃解释？”

林城道：“只消审出些东……”

苏曜反问：“万一审不出呢？”

“若审不出，我们就悄无声息地将人放了。他们夫妻倘清白，最在意就只身在宫中这女儿，自不必与她多嘴惹她烦心。”

“这话你自己信吗？”苏曜轻笑，“无踪卫如何审案你心里数，她一旦回家，瞒得住吗？装什么傻啊？”

林城一时沉默：“陛下是将静太妃看得比崇德太子更重了？”

“没。”苏曜矢口否认，姿态闲适地倚向靠背。与林城对视一眼，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避开了。

他抬眸望向殿顶，雕梁画栋工艺繁复，纵疏于修整也仍不掩昔年辉煌。

这么好地，父皇却被『逼』得走了。

他无声喟叹：“必要人赃并获才许抓人。”

“臣明白。”林城应道。

他又说：“抓了人，不必直接刑，先搜查顾宅，看看能否搜到什么。”

林城沉了沉，再度应道：“诺。”

“去吧。”苏曜让他告了退，林城退出宣室殿，他却无心让宫人们回来。

他努力地平心静气了半晌，心下却还是烦『乱』。勉强看了几本奏章就放下了，啧了啧嘴，起身离开。

若他了顾元良，燕燕应该会跟他翻脸吧。

他便趁她尚未翻脸时多跟她待一会儿好了。

苏曜走进灵犀馆时正值傍晚，顾燕时刚让人传了膳，见他进来，侧首就道：“添副碗筷。”

“还要另外添。”苏曜眯眼，“本来没我啊？”

“我又不知你今日忙不忙。”顾燕时理直气壮，待他坐下，面上却涌起笑。她往他身边凑了凑，声音甜津津，“但我给你炖了汤，你若不来，我就让人送去宣室殿！”

这还差不多。

苏曜心满意足，勾唇笑起来。

兰月将碗筷添置好，他就执起筷子，清蒸鱼鱼腹上扯下一块肉送到她碟子里，然后自己也夹了一筷，自顾自地吃起来。

他这块鱼上些细小鱼刺，专心挑刺正好让沉默变得理所当然。

苏曜一时心思涌，一股冲让他想将事情直接告诉她，话几度涌到嘴边，却终是忍下来。

林城事情还没办，他不能打草惊蛇。

可事情办成，她会多生气？

苏曜揪出一根鱼刺仍在碟子里，屋外喊声骤然而至：“太妃！”

路空跌跌撞撞地冲进屋，在门槛处一跘，冲到顾燕时跟前时既是连滚带爬：“太……太妃！”

张庆生忙上前，一把阻在路空肩上：“慌什么！”他沉声斥道。

路空望着他，双眸圆睁，呼吸急促，苍白脸上满是惊恐。

顾燕时不禁皱眉：“怎么了？”

“汤……那汤……”路空浑身都在颤，嘴唇颤得几乎不听唤，“御前小姚……小姚试毒，按规矩尝了一口。这就……就晕了过去，浑身抽搐……”

“什么？！”顾燕时惊然起身。

苏曜神『色』平静，只眉心微微皱了下，抬眼一睇张庆生：“去。”

张庆生无声欠身，当即领着宦官们退向屋外，将小厨房团团围住，押起宫人彻查。

顾燕时手脚冰冷，想到那汤原是给苏曜，额上不禁渗出一层细汗。

她于是立在那里滞了半晌才缓过些神，猝然急道：“快传太医……”

“张庆生自会安排。”苏曜温声，伸出手攥在她冰冷手上，“坐。”

她木然点点头，落座回去，坐姿也僵硬。

整整一夜，顾燕时无心安睡。帐中昏暗，她在昏暗中不住地看他，他倒睡得很沉，全然不知她恐惧。

怎……怎又人要杀他呢？

是江湖上人吗？

她望着他拧眉，不由自主地攥住他手。

他在睡梦里好似所察觉，反手一攥，身子也翻过来，将她抱住。

她一时道他醒了，正想说话，却听出他呼吸平稳，并没醒得意思。

出了这样事，他还能睡得这样香。

应是经得多了吧……

顾燕时低着头拧起眉，心下生疼。

时时被人盯着『性』命是什么觉呢？

她不曾经历过，却觉得好苦。

窗外起风了，风声簌簌，剐在她心上。

她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听到他心跳才安稳了些。

伴着风声，消息不胫而走。

旧宫里松散规矩虽在太后与皇帝久住后整肃了不少，可这样大事情，实在让宫人们忍不住津津乐道。

是以天明时分，消息已传遍了宫中各处。顾燕时彻夜未眠，清晨时索『性』与苏曜一并起了床。梳妆时听闻那汤中所毒竟是蓖麻籽，不由得神思一震。

继而又听张庆生禀说：“太后、皇贵太妃、贵太妃，还贵妃夫人、淑妃夫人……都到了。”

苏曜心生烦『乱』，摇着头望了眼妆台向：“我去见，母妃不必管。”

在他所在角度只能看到她背影，看不见她怔忪神情。

怎会是蓖麻籽……

顾燕时觉得事情太巧，心里不安涌，怔忪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忙道：“我也去见。”

“你都困傻了啊。”他衔笑，无意让她多管，便不她，举步走出卧房。

顾燕时见状，连声催促兰月手脚快些，将几只簪子簪好，便也出了卧房。

正屋之中，太后已端坐主位。苏曜坐去了相隔一八仙桌另一侧，余人各坐两旁。顾燕时走出卧房看见这肃穆一幕不禁身子一僵，而后平心静气地上前见礼：“太后万福。”

“坐吧。”太后道。

顾燕时欠一欠身，便去侧旁空位上落座。

这是她院子，众人颇默契地给她留了位置出来，依身份在贵太妃之后。

待她坐定，太后才又看向正禀话御前宦官：“你接着说。”

那宦官续着先前话道：“……这蓖麻籽剧毒，洛京宫中不曾过。但旧都这边许多园子无人打理，经年累月竟长了不少。至于是何人所下，这……”他说及此处顿了顿，眼睛不安地望了眼侧旁。

顾燕时与他目光一触，不自觉地屏息。他很快就又低下头：“下奴带着人连夜查了，说是……说是昨日见静太妃身边路空四处找寻这东，还挖了一整株走，且挖时候将手护得严实，显然知道毒，却不知挖去做什么。”

顾燕时倒吸冷气，然而不待她反应，淑妃已嚯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她愕然看一看那正禀话宦官，美眸又一分分抬起来，不敢置信地盯向静太妃：“臣妾叮嘱太妃这东毒……是怕太妃栽种时误种了，以致伤了陛下，太妃竟反倒拿来下毒？！”

顾燕时贝齿咬住，无所惧地抬头迎向她质问：“我没。让路空挖那株蓖麻来，只是为了认清长什么样子，免得生出淑妃担忧事。”

“是啊。”贵妃懒洋洋地接口，“说起来，让太妃好好认一认这事，还是淑妃提呢。”

她说着嫣然一笑，朝太后颔首：“昨日淑妃与静太妃说这事时候，臣妾也在场。”

“贵妃姐姐也知自己在场。”淑妃下颌轻抬，面上多了几分刚正不阿味道，“姐姐与静太妃一贯交好，反与臣妾不睦。但昨日事，姐姐『摸』着良心说，臣妾可说过半句逾矩话？句句都不过是提醒静太妃多加小心罢了。怎如今听姐姐这口吻，倒要将这事怪到臣妾头上？”

贵妃黛眉浅浅蹙了一瞬，抬起眼帘，落在淑妃面上：“别急么。”她仍是那副懒洋洋样子，“本宫又没说什么，哪怪淑妃意思。”

淑妃遂上前一步，朝太后拜下去：“太后容禀……此事一出，臣妾倒想起些别。”

太后看看她：“什么别？”

淑妃深吸气：“臣妾……在洛京宫中时就曾听宫人议论，说静太妃意欲谋害陛下。还说静太妃……与江湖上勾结。”

苏曜眼中一凛，霍然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