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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知悉那几个地方官,都是我们的人。

是夜, 雪再临。

雪落得急,风声呜呜咽咽。顾燕被风声惊扰,在梦里浑浑噩噩地觉得冷, 便无意识地往苏曜怀里靠。

苏曜初也只是无意识地拥着她, 后来她一再往前贴, 他不知不觉地退到床边, 就醒过来。

他抬眼看看, 并不她, 见她身后的片地方空着,就小心地挪到里面,背后将她拢住。

俄而他又想起什么, 便起身下了床。

他很快就折回来,手『摸』到她脚踝处,钥匙『插』金环,松了锁链。

彼顾燕睡得无知无觉,没有分毫反应,天倒醒得比他早了。

许是为她太过厌恶那条锁链,才经了昨天一日, 她就已习惯于挪之前先感受一下它的存在, 一面拉得脚腕不舒服。

然而她了, 脚上却没觉出什么。她一怔, 无声地揭开被看,就看到那锁链已被丢在了床尾处, 另一端倒仍挂在木柱上。

她暗松气, 视线微移,挪到他面上。

他还睡着,睡容清隽, 不见分毫昨晚的野蛮暴戾。她不禁地多看了他一会儿,忽而视线一凝,注意到枕边的东西。

是把小小的金质钥匙,放在他和她的枕头之间。她心念微,猜出了那是什么钥匙,就坐起身,拿起那枚挂在锁链上的金环,将钥匙探锁孔,试了一下。

约莫两刻后,苏曜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身边已没人,四下看看,看到顾燕坐在妆台前正梳妆。

“母妃……”他睡眼惺忪地唤了声,隐约觉得脚腕不适,随意一。

“当啷”,锁链在衾被中轻轻一响。苏曜目光一凛,起身掀开被。

定睛的刹那,他后牙咬住,发笑:“燕燕。”

“你醒啦?”顾燕一派轻松地转过脸。

他眉心微跳,伸手『摸』枕边,却没如料『摸』到钥匙。

“找这个?”她犹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身侧过来了些,一枚钥匙挂在她手指上。

他抬了抬下颌,冷声:“解开。”

“我不。”她攥住钥匙,“我问过张公公了,他说你身上有伤,又要忙着查正教的事情,近几日都免了早朝,不急着出。”

他无可奈何,神情复杂地望着她:“你想干什么?”

她摇摇头:“你知道我不能干什么。”

他一语不发地看着她。

“难受么?”她起身走床榻,“外面都是宫人,你唤他们来,会有人帮你解开,但你也不高兴,对不对?我昨日比你难受多了,你知道吗?”

苏曜垂眸:“我错了。”

他沉了沉,低下头:“昨日是我不好,但我……”他一喟,“我只是想让你留下。”

他说着,目光变得有些『迷』离,在她面上一划又迅速避开,口吻虚弱不已:“燕燕,我喜欢你。”

“你这才不是喜欢我呢。”她望着他,眸一眨不眨,“你是仗着我喜欢你,也知我不能拿你如何,故意欺负我罢了。”

他眼底一颤,她顿声打量他两眼,续说:“这次我只当事出有,不记你的仇。再有下次你试试看——”

她的脸『色』冷下,一字一顿,说得无比认真:“再有下次,我就是拼上这条命,也会你身边逃开的。”

他心中被这话刺得一慌,蓦地抬眼,正看到她将钥匙丢过来。

金质的钥匙在空中划了道漂亮的线,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她已转身不再理他,回到了妆台前。

苏曜滞了滞,将锁打开,下了床,走到她身后。

她正顾梳头,他走到她身后,想她手中拿过梳。可她一避,口气生硬:“走开。”

他的手一僵,缩回,局促地退开半步。

她沉着张脸一下下地继续梳着,梳了好几下,听到他说:“别生气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被无措惹起的懊恼。像惹了同伴生气的小孩,想赔不是却又不知该怎么做。

顾燕抿唇,镜里瞪他一眼,遂又低下眼睛,继续梳头。

她适才仔细想过了,他是天,总能肆意妄为,她没有资格与他互相牵制。可她既喜欢他,想与他长长久久地过下,便不能无休无止地迁就他。

她要他白她的喜恶,不许他让她难过。若他肯顾及她一些,然万事吉。

若他不肯,那她宁可到冷宫里面。

这是她孤注一掷地决绝。

他总笑她胆小得像鹌鹑,她偏要他知道,鹌鹑急了也会啄人。

顾燕心里存着气,一下下将头发梳顺,随意地用簪一绾。抬起眼睛,发现他还在身后站着。

不知为什么,他眼底眉梢都透出了股惨兮兮的味道,好似一只落水狐狸。

她心软了一瞬,硬绷住了脸,没好气地问他:“你封我贵妃的事,是认真的?”

苏曜浅怔,即道:“你若不愿意,我……”

“我没说我不愿意。”她还是镜里看着他,“我只想知道,你有什么打算?”

他凝神,启唇道:“兰月刺了我一刀,知道的人不少,事情遮不住。我只能硬说你死了,封贵妃的这个只是与你长得像。”

“朝臣们肯信?”她皱眉。

“没有人会信。”他苦笑,“只是编这样一套说辞,总比硬护着你给他们面。余下的事……”他摇摇头,“硬撑吧。”

他说得还算轻松,顾燕心底轻搐了搐,垂下眼帘,遮掩住情绪:“兰月这些事,换做是谁都会起疑。可你先来问问我不好么,把我锁起来做什么?”

说罢她扫他一眼,不快地扁了扁嘴,又呢喃道:“我知道……你说的那些事攒起来也有不少了,我红口白牙地解释也不定什么用。但我……但我……”

她终于转过身,瞥一瞥他,伸出手,探到他手里。

他一下将她握住,她道:“日久见人心,我证给你看,好不好?你既是……有意让我给你当贵妃,总不能一直怀疑我呀。若你横竖都不肯信,你就像掐死岚妃一样掐死我好了。”

他屏息:“我不会。”

“现在说什么都不顶用。”她摇头,“我于你是这样,你于我也是这样。”

说罢她站起身,没精打采地走殿,告诉外面的宫人他已起了。

宫人们鱼贯而入,殿中旋即忙碌起来。苏曜几度看她,好似有什么话想说,但终究没说出来。

顾燕也没什么心思问。

他们之间失了信任,她不怪他,却觉得烦躁。

便索『性』先不理他好了。

.

苏曜走出玉殿,一路上神使鬼差地吩咐了许多事。

刚走出殿,他告诉张庆生将阿狸接来。

过了会儿,又怕她独一人觉得闷,便又说:“请徐贵妃过来坐。”

待离宣室殿不远,他又想起她似乎与齐太嫔交好,再度吩咐:“请齐母妃也看看她。”

张庆生一一应下,先后着人办。苏曜步入殿,抬眼就看到林城。

“陛下。”林城抱拳,苏曜看看他,屏退宫人,信步踱内殿:“审出来了?”

林城苦笑:“执『迷』不悟,骂了一整夜。事情倒也说了些,却没什么用。”

苏曜眉宇浅蹙:“说什么了?”

“她说这是很的一盘棋。”林城一喟,“棋局十年前就已布好,尉迟述这个老贼提前安排好了每一步,所以她陪静太妃入宫后不必再与教中有任何联系,便也留不下什么证据。至于静太妃……”

他顿声:“她说静太妃只是个幌,在这棋局里并不及她重要。只是这话是袒护静太妃还是实话,臣一不清楚。”

苏曜略作沉『吟』:“她没要求见静太妃?”

“没有。”林城道,“臣主问了她。她只说静太妃在或不在无关痛痒,她无心见。”

苏曜:“你怎么想?”

林城颔首:“臣觉得像丢卒保车。”

丢卒保车。

苏曜靠椅背,沉思不语。

若在昨日,他也会觉得这像丢卒保车,现下他却摇了。

燕燕知道了他的疑心,愤怒却不心虚。

她还跟他说,日久见人心。

若是细作,有几个人能满眼真诚地说出这五个字?

可若她真的干净,兰月就加至关重要。

现下兰月只说了些不疼不痒的事情,不够。

“张庆生。”苏曜扬音,张庆生推开殿,外殿入了内殿。

待他重新将殿阖上,苏曜问:“齐太嫔可玉殿了?”

张庆生躬身:“下奴听闻齐太嫔素日爱睡懒觉。探望顾贵妃这事……下奴想着徐贵妃要先,便没嘱咐宫人催太嫔起身,太嫔怕是还睡着。”

“正好。”苏曜头,“再差个人,等齐母妃醒了,请她直接来宣室殿,就说朕有事请她相助。”

.

玉殿里,顾燕见阿狸被送过来,心情终是好了些。

阿狸已与她分开数日,一见到她就宫人怀里跳了下来,跑到她身边,呼噜打得震天响。

“阿狸。”她把它抱起来,它眯着眼抬起头,是要她挠下巴的意思。

她不禁笑起来,坐到茶榻上专心致志地挠它,它很满意。很快又有宫人了殿,禀说:“夫人,徐贵妃来了。”

顾燕一愣,忙道:“快请。”

说罢她放下阿狸,站起来理理衣裙,心下多少有些紧张,还有别扭。

前她是长辈,但现在,她们都了贵妃。

她一在想,她们应当平礼相间,又思索起了该说什么。还没想出来,徐贵妃已了殿,不等她说一个字,就已经不在意地摆了手:“我看妹妹也不是刻薄人,我们不多礼了,好吧?”

“……好!”顾燕应得格外清脆,徐贵妃笑了声,二人就一道落了座,徐贵妃看看她,眼中含着轻笑:“我道陛下能玩出什么新鲜花样呢,合着到头来就是硬换身份啊?没劲。”

顾燕低下头,窘迫地也笑笑。

她听出徐贵妃好似并不清楚那些江湖纠葛,却也不好解释,又听徐贵妃探问:“陛下有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她怔了怔,不解:“什么意思?”

“比如封你当个皇后什么的。”徐贵妃笑说。

顾燕滞住,往后缩了下:“你别『乱』说……”

“这怎么是『乱』说?”徐贵妃一哂,看看她的神情,就无意多作品评,只道,“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若你当了皇后,宫务就都交由你管了。到候,放我回洛京皇宫好不好?我还是在那边住着在。安京这边太『潮』,花园我也不及我在辰景宫的,住着没趣。”

顾燕哑了哑。

她问已知这位徐贵妃的『性』,却还是料不到她能开诚布公地说这个。

迟疑半晌,她一下下头:“若这些事能让我拿主意……那我然愿意给你个在。”

“这就好。”徐贵妃饮了口茶,阿狸跳上榻桌,凑到了她跟前。

她侧过头,鼻尖与阿狸一碰,再说起来,就真是无关痛痒的话了:“这猫养得真不错,通人『性』,脾气也好。”

顾燕附和地笑笑。

徐贵妃笑容满面地伸手抱住了阿狸:“等回了洛京,我也想养一只,只是不知能不能这么亲人。若不爱理人,养着就没意思了。”

“听说驯兽司的猫很多,可以仔细挑挑。”顾燕道。

她一边说,一边隐约觉出徐贵妃好似在没话找话,而她答得也很没话找话,气氛不免变得有些僵。

徐贵妃察觉了这份僵,心里就骂起了苏曜。

她不是不喜欢顾燕,只是她们素来见面不多,也没什么话可聊。陛下突然叫她过来,她一准备都没有。

若放在前,她们还能一起骂一骂那些没事找事的迂腐老臣——比如她的亲爹徐同。

可现下,臣们也没闹什么事啊!

徐贵妃深感这是个苦差,心里愈发想回洛京过消闲日。

她借着抿茶遮掩了一下尴尬,搜肠刮肚地思量还能再聊什么,有宫在此了殿,福了福:“夫人,齐太嫔说来看看您。”

两位贵妃眼睛同一亮,徐贵妃立刻起身:“那我就不搅扰了,告辞。”

语毕福身,说走就走。顾燕没来得及还上一礼,她都已走出好几步了。

徐贵妃出了玉殿,齐太嫔就入了殿来。

顾燕起身见礼,被她拉住手:“坐吧。”齐太嫔抿着笑,神情一如既往地亲昵。

待得落了座,她摆手屏退了宫人。宫人们一见,知她们有话要私下说,退至殿外就阖上了,寝殿中安静下来。

隔着一方榻桌,齐太嫔含着笑,目不转睛地打量了她半晌,一叹:“这样好。我前就觉得,你既与陛下已生了情,总挂着个太妃的名头也不是个事,现下这样就名正言顺了。只消顺顺当当地了册封礼,日后你就是天宫嫔,谁也不好再说你什么。”

“嗯。”顾燕头,齐太嫔目光又在她面上转了一转,声音忽而压低下:“可教中的事,你就当真不管了?”

顾燕猛地抬眸。

她紧盯着齐太嫔,齐太嫔脸上的笑意却一不变。顾燕在她的笑意中,心底一分分绽开慌『乱』,好像无形中有一张网随着齐太嫔的笑正盖下来,铺天盖地,让她逃无可逃。

她不安地站起身:“谁……谁让你来的?”

齐太嫔低下眼帘,衔笑饮茶:“陛下让我来的。”

“……什么?”顾燕蹙眉。

“陛下让我来陪陪你。”齐太嫔语中一顿,“正好,我也正有事想见你。”

“你……”

她的心跳『乱』起来,如鲠在喉,发不出声,只连连摇头。

这怎么可能……

“我不会帮你们的!”顾燕断声,“我……我不是你们的人!教中之事与我何干?”

“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也说不上是我们的人。”齐太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你的父母呢,你也不管了么?”

齐太嫔也站起来,一步步『逼』到她面前。

“我父母……”顾燕惶然,脚下步步后退,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他们……你们想怎么样?我……我会告诉陛下的……”

“告诉陛下?”齐太嫔的秀眉拧起来,好似听到了一个惊天笑话,令她扬声笑出来,“哈哈——”这笑音转瞬止住,她脸『色』骤冷,“你父母俱是正教教徒,如今前几日白霜山一事,是他们一手谋划,你想告诉陛下什么?”

“你胡说!”顾燕脱口而出,一贯温柔的声音里透出了几许尖锐,“不可能!他们、他们不会……”

“信不信随你。”齐太嫔轻哂,遂转身外走,“今日,会有人来接你。兰月那里有些事情,只能与你说。”

“兰月……”顾燕懵住。

她不肯信齐太嫔所言,可提起兰月,她就不得不信了。

兰月,说到底是爹娘指给她的人呀。

她打了个寒噤,眼见齐太嫔已离殿不远,她趔趄着上前了两步:“我……我不!她要说什么我也不!”

齐太嫔驻足:“你不,你父母一辈的心血就都白费了。”她侧首看过来,前一贯温和的眼睛寒得像刀,“陛下待你再好,也不及生身父母要紧吧?”

顾燕呆立在那儿,想拽住她,将这一切的来龙脉都问个白,脚却无力挪,只得眼睁睁看着她走。

她就这样滞了好半晌,心中的慌『乱』一阵甚过一阵,让她彷徨无依。

就在今日早上,她还在跟苏曜说,“日久见人心”。

那她那样坚信,她能证清白。

可现下齐太嫔却告诉她,她的父母也牵涉其中。

她突然不知该怎么办,突然分不清孰是孰非。

在此之前,苏曜与她说的事情,她几乎尽信。她信正教绝非良善之辈,他斩草除根乃是替天道。

但现在,她忽而摇了。她忍不住地想,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是他不曾告诉她的。

为她觉得爹娘不是恶人。

她一想找苏曜问个白,转念想到这关乎爹娘『性』命,又不敢贸然事。

怎么办呢?

她前思后想,眉心越皱越紧。

原来世上最让人为难的事,并不是“前有狼后有虎”,而是前后两方都是己在意的人。

且先见见兰月好了。

她想于她而言,当务之急是先弄清孰是孰非。她要见见兰月,听一听她会说什么。

只是,……

万一苏曜来找她怎么办?

顾燕思索半晌,唤来宫人:“告诉陛下,这几日出的事情太多,我想己静一静,让他今晚莫要过来。他便是来,我也不会开的。”

“……诺。”来听命的宫应得犹豫,看了她好几眼,见她神情淡漠,终是未敢多说什么。

.

月黑风高,夜半无人。

黑影裹挟疾风直入宫闱,悄无声息地落在玉殿后,很快越窗而入,翻寝殿里。

顾燕提着心神不敢入睡,闻得声响,惊坐起身。

隔着幔帐,她看到黑影一步步走近,不安地『摸』放在枕边的剪刀,警惕地问他:“你是正教的人?”

“是。”外面的声音低沉,“请姑娘随在下走一趟。”

“好。你等一下,我穿衣服。”顾燕平静道。

她一边说,一边再度看了眼枕下。

枕下压着一方字条。她思来想,觉得还是不能全然瞒着他。

误会这种东西,越隐瞒就会结得越深。若她此回不来,亦或他发觉她今夜离开过,那纵使她见过兰月后依旧决定站在他这一边,也什么都说不清楚了。

她于是给他留了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有人来劫我,以我父母相挟。若我未归,情非得已。

检查好了字条,她深深地吁了口气,就下了床。

黑影一语不发,将她领至床边,信手一揽跃出窗外,一刻不停地飞檐走壁着离开。

顾燕忍不住地惊叫,唯恐惊旁人,只得死死捂住嘴巴。

待得再睁开眼,她已至诏狱。面前是牢室间阴暗狭长的过道,周遭的守卫横七竖八地倒着,那人垂眸:“都『药』晕了,姑娘有两刻间。”

顾燕头,问他:“兰月在何处?”

“前面第五间牢室。”他道。

顾燕深吸气,举步前走。

一、二、三、四……

她一间间数过,在第五间牢前定住脚。

牢室中比过道里黑一些,她看过,视线却不适应,半晌都没找到人,就唤了声:“兰月?”

眼前静了静,兰月的声音响起来,带着惊诧:“姑娘?!”

顿了一顿,又道:“是……是陛下让姑娘来的?”

“不是。”顾燕摇头,“是教中有人要我来的。”

“……什么?”兰月微愕。

顾燕想到足有两刻工夫可以说话,并不太急,想了想道:“我先问你件事。”

“你说。”

“昔年我还是太贵人的候,我爹入狱。”她说及此处,用力咬了下嘴唇,才有勇气继续问下,“是那些地方官真的在找他麻烦,还是一切都只是在骗我,只为一步步地把我引到陛下跟前,以便让你事?”

“是骗你的。”兰月受了重刑,声音十分虚弱,却像刀,一下下划在顾燕心头。

她顿了顿,勉强笑了下:“那几个地方官,都是我们的人。”

兰月说着,竭尽全力撑起身,慢慢挪牢。

顾燕终于看到了她遍体鳞伤的样。

她遍布伤痕的手抓在铁栅上,眼睛死死盯住顾燕:“但主君和夫人……是疼您的,过往旧事您不知道,奴婢说给您听!”

顾燕的心已凉下,勉力稳住,淡然看着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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