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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复杂若他今晚过来,她要好好跟他说个

“我没事呀。”顾燕时道。

她语气若无其事, 却很心虚,脚下就不免走得快了两步,躲避徐贵妃的目光。

徐贵妃跟着她同走快, 兴致勃勃地继续探问:“陛下惹不兴了?”

“没有。”她摇头否认, 看也没底气看徐贵妃眼。

徐贵妃“呵”地声:“我就觉得, 就他那个样子, 们之间迟早要出点事。”

顾燕时脚下顿, 蹙眉看她, 徐贵妃轻轻哂:“我没有说风凉话的意思。”

顾燕时抿唇,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徐贵妃方才那句话的确很有风凉话的味道。只是她与徐贵妃前前后后也已打几交道,徐贵妃说她没有那个意思, 她便觉得是可信的。

她于是安然等着徐贵妃的下文,徐贵妃含笑叹息:“走吧,去我那里坐坐,我们聊聊。爱不爱吃冬枣?我昨日刚让宫人出宫去买了许多。”

“爱吃。”顾燕时小声应道,语毕就跟着徐贵妃往她的住处去了。二人没坐步辇,走得也不快,但这整整路上, 徐贵妃是那副玩味的神情。

这是副显然在看热闹, 却又莫名让人觉得并无恶意的神情。

步入思瑶殿中, 徐贵妃挥手屏退宫人, 就带顾燕时径直进了寝殿。她边的贴侍婢进来了趟,上了茶与茶点, 其中自也有徐贵妃所说的冬枣, 而后就利落地退出了殿门,方便她们说话。

二人落座在茶榻上,徐贵妃隔着方榻桌打量顾燕时:“我从前的事, 听说多少?”

顾燕时被问得愣,老实道:“我没听说么。”

“……那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徐贵妃神情复杂了瞬,目光就从她面上移开,投向了与茶榻正对的殿门前的屏风,沉『吟』半晌,轻轻啧声,“我啊,是自己愿意进东宫给他太子良娣的。那时候我们在宫中宴席上见几次,我觉得他真好,我这辈子非他不嫁。”

顾燕时听得愕然,忍不住地打量了徐贵妃好几眼:“我还以为……不大爱见陛下。”

“现在是不大爱见他了。”徐贵妃笑着觑了她眼,“可初我年轻没脑子啊,满心满眼是他。里拧不我,只好去为我请旨。我刚进东宫那会儿,也争风吃醋来着,后来猜猜我为何成了现在这样?”

顾燕时茫然,看见徐贵妃副故意卖关子的模样,倒努力了,继而到许从前的纠葛。

她试探道:“因为淑妃?还是岚妃?”

“有关系,所以我直不喜淑妃。”徐贵妃点着头扯了下嘴角,跟着却又道,“但也不全怪她们。”

顾燕时凝神,静等其言。

徐贵妃思及往事,笑意更深了,口吻悠悠:“我那时开始只是不忿,不懂他怎的眼光如此的差,日日在淑妃行事谄媚,岚妃更味地做低伏小,到底有么好,他堂堂个太子,边难道还能少了对他百依百顺的人么?后来我才知道——”

徐贵妃语中顿:“他是真的少见那样的人。那几年他长大了,太子地位也已稳固,情形还算好了。可在他小时候,边肯关照他的人根本就没几个。他吃不少苦,许多该有父母长辈陪伴的难关,他是自己熬来的。”

说罢,她又看了顾燕时眼,字顿地总结了下:“说白了,他缺爱。”

顾燕时哑了哑:“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啊。”徐贵妃摇摇头,吁了口气,“知道这之后,我很心疼,我也仍旧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看,我现在跟他处得也并不赖嘛。”

“只是对我而言,这不是我要的夫君,我时憧憬的枕边人不是这个样子的,也不将大把的心力花在教他怎么日子上……若觉得我无情,我也不会说么,但我有我的日子。”

顾燕时哑了哑:“只是这样?”

“那不然呢?”徐贵妃肩头轻松,“这道多简单。喜欢就凑到起,不喜欢了就分开。若是既喜欢又觉得麻烦呢,就是在得失之间权衡值与不值。我觉得要费那心力并不值得,自然不干。但若觉得值……”

她睇视顾燕时两眼,转而询问:“到底觉得值不值?”

“我……”顾燕时垂首,思索了半,喟叹摇头,“我不知道。”

“这有么不知道的。”徐贵妃好笑,“喜不喜欢啊?”

“我觉得我喜欢。”顾燕时低语呢喃,说罢这句,眉头却蹙得更紧了几分,声音也愈低下去,“许多时候,他对我也挺好的。可也有许多时候,我又觉得他……觉得他……”

她着他今日的所作所为不知该如何形容,憋了半晌,说出几个模棱两可的字:“挺烦人的。”

“哦。”徐贵妃点点头,神情里多了几许为难,“那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顾燕时垂首不言,徐贵妃看着她的模样,那副兴致勃勃的情绪又涌起来,向她这边靠了靠:“他最近怎么惹了呀?”

“……”顾燕时拧着眉瞥她,“怎么……”她咬咬牙,“怎么像在看热闹样?”

“我就是在看热闹啊。”徐贵妃承认得毫不犹豫,跟着还催促起来,“快说来听听,让我解解闷嘛。我又不跟别人说,别这么小气。”

顾燕时被她这副样子弄得懵了,踌躇半晌,终是没让徐姣扫兴,就斟字酌句地说了起来。

.

慈敬殿里,太后留了皇帝共用午膳。

近几个月这对母子间的关系缓了不少,同用膳时没了那份刻意的母慈子孝,反倒更轻松了,宫人们也不必再像从前那样提心吊胆。

今日亦是如此,太后话不多,随意地闲话了常,皇帝答得也随意。

只是若仔细看,谁看得出,皇帝好似有几分心不在焉。

是以待得放下筷子,太后便直言道:“怎么,还心着的贵妃呢?”

“……没有。”苏曜矢口否认。

太后摇摇头:“出了前头那档子事,哀还道她该是心里有愧的那个。如今倒好,怎的成了追着见她,她却对避之不及?”

言及此处,她看面前儿子的神情复杂了:“怎么招惹她了?”

“咳。”苏曜窘迫地咳了声,还是那两个字,“没有。”

太后见他这般局促,不再问,叹了声:“罢了,哀不问了,既心神不宁,哀不多留了。”

“谢母后。”苏曜颔首,语毕正要离席,太后又说:“知道人不兴了,就把那个怪脾气收收。若搁下那让人提心吊胆的事不提,哀觉得顾氏的『性』子已是极好了,连她能惹成这样——”太后笑声,“若换作徐氏,怕是早就白眼翻上了。”

“……”苏曜神情微冷,下颌抬了抬,强撑住了份傲气。

他心里不服不忿,腹诽太后胳膊肘往外拐,面上却没说么,起恭肃长揖:“儿子告退。”

太后点点头,他便径自退出了殿。走出慈敬殿前的院门,他看向张庆生:“燕燕呢?”

张庆生垂眸,不疾不徐地禀道:“顾贵妃早时候去了徐贵妃那里小坐,两刻前已从徐贵妃处出来,又去了北边的山坡上。”

他言及此处顿了顿,方又续言:“下奴差去跟着的人话说,贵妃夫人好似没么心思赏景,只在山坡上愣。”

愣啊……

苏曜笑意咧开:“那别看景了,看朕吧。”

他边说边提步往北走,刚走出两步,脚步又收住:“算了。”

他摇摇头。

母后说得也有道,燕燕脾气挺好的。

现下既被他惹得不兴了,他就让她自己待会儿?

他这般着,不情不愿地撇了下嘴,心里不大乐意。

在意的人不在眼前,总归让人心里不安生。

但是……算了。

听母后。

皇宫北面,顾燕时坐在山坡上了许久的呆。

后来晌午的日头去了,再有冷风,让她觉得有点冷了。她这才紧了紧斗篷,站起,往山下走。

唉。

山坡不,从山顶到山下也没有多远,她却叹了好几次气。

可越是叹气,她心里就越『乱』。

徐贵妃的话,搅得她心底『乱』糟糟的。

其实,徐贵妃话里话外在劝她不必为难自己,若真觉得苏曜不好,就硬下心冷着他,自己舒坦才是最紧要的。

可她却满脑子在,徐贵妃说他儿时不幸。

那往,她原也听他说许。比如那位长公主欺负他的事情,就已让她十分心疼。

但今日听徐贵妃说了淑妃岚妃的事,她才开始细思他是不是因为儿时不幸根本不知道“别人待他好”是么样的?

而若没被人善待,自然也不知该如何善待别人。

如果个中因果真是这样,那在她嫌他烦人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挺难的呀。

顾燕时垂头丧气,边边心不在焉地明玉殿。到殿中,她又抱着阿狸『摸』了半晌心情才终于平复了。踟蹰再,她终于拿定主意,吩咐宫人:“告诉陛下,我下午不去含元殿了。但若他晚上来,我等着他。”

她这吩咐听来很有怪,眼前的宦官听罢不自觉地打量了她眼才迟疑着告退。

顾燕时没解释么,说完就低下头,继续『摸』起了阿狸。

她,她还是喜欢他的。

那就先不要生他的气了。

只是他也不能直这样拿捏她。

若他今晚来,她要好好跟他说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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