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尾声苏曜额上青筋暴起：怎么还拖
顾燕枝与太后促膝长谈一午, 又被太后留下一同用了午膳回到灵犀馆。
苏曜在卧房里午睡，听到响动睁开眼睛，看见是她, 忙坐起来：“如何？”
“嗯……”顾燕枝沉『吟』着坐到床边, 凝神看看他, 表情复杂, “我……我觉得母后说得对, 是别禅位了, 好不好？若非要禅位，等……等有了皇子，禅给自己的子。”
“么？！”苏曜的表情也复杂起来。
看了顾燕枝半晌, 他咬牙挤出几个字：“说了半天，倒让母后说服了？”
“别怪我……”顾燕枝低头，手指搓着宫绦，声音闷闷的，“我觉得母后说得有道理。知道吗……她其不是为了江山拦，适有些她没说出来，是因为一下子让气得头晕, 我也是与她聊了半晌终于问出来的。”
苏曜眉头半挑不挑：“么？”
“她是怕出事。”顾燕枝薄唇轻抿, 娓娓道来, “她说禅让事虽古已有, 但善终者寥寥。所谓一山不容二虎，皇帝原是说一不二的人, 若禅位成了太皇, 皇帝头就有了个别人。那这新君若是子也罢了，父子情多少有些用处，若是旁人, 凭么要受这份屈？倘使再遇些让朝中动『荡』的事情，若没有，朝臣们或许拿皇帝没办法；若有在，有心人拿迎回朝当威胁，不论有心无心，新君如何能不将视作威胁？”
这很有道理，苏曜细听却觉得有点别扭，吸了口冷气，斜眼看她：“母后是不是举了么例子？”
“是。”顾燕枝没有瞒他，一五一十地说道，“就说咱们间的事……当时太傅气得吐了血，若有位名言顺的太皇放在那里，焉知他们不想换人来做这皇帝？若是那样，会不会想先杀了这太皇再说？”
会。
苏曜没好强耍无赖否认，只眉心跳了跳，沉默做回应。
顾燕枝见状，趁热打铁：“所……不为着旁人，只为咱们自己，别禅位了好不好？太后……太后也不想『逼』选妃了，若不想，我就……就……就自己生吧。”
她说着拧了拧眉，低头一喟：“若想要十个八个皇子，那是不成了。但三个四个……咱们倒试试。到时再悉心教养着，总该有一个能像样吧。”
苏曜闻言只撇嘴：呵，三个四个？
他一个子都不想要。
太后所言又让他不得不谨慎。如若事情真到了那一步，恐怕他就算有一串小姑娘都保不住了，连燕燕都要跟着他死。
啧，皇帝怎么这么难做啊。
而且想逃都不能逃。
苏曜心生厌烦，沉然叹气，倒回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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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新君苏邺继位，登基大典自清晨一直忙到了后半夜。翌日原是君臣都免朝一歇的日子，苏邺却仍起了个大早，衣裳都顾不安心穿，从宫人手里抓过来，边往外走边匆匆披。
“陛下！”宫女宦官们忙不迭地追他。
深秋里，天亮得已不太早了。八岁的小皇帝在半明半暗的天『色』里一路急奔，赶到灵犀馆的时候，如料看见里面已灯火通明。
“父皇！”
他不顾宫人的阻拦冲进卧房，一时没见到旁人，只看到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坐在茶榻吃点心。『奶』味点心的酥皮糊了满嘴，她们看见他，咧嘴笑起来：“哥哥！”
苏邺吸气：“父皇母后呢？已经走了？”
“在屏风后面，更衣呢。”左边的那个指了一指，苏邺重重松气，行至桌边安坐下来。
不多时，苏曜先一步走出了屏风，看着他撇嘴：“这么时辰，烦不烦啊？”
“……”苏邺绷着脸，端一揖，“父皇。”
苏曜没理他，他的经便也只绷了这么一瞬，转而便凑到父亲跟前，神情多少有点不安：“真……真今天就走啊？我明日头一遭早朝，父皇帮我看着点啊！”
苏曜垂眸，看着这个小大人般的子，十分慈祥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然后说：“不帮。”
“父皇！”苏邺急了。
“怕么啊。当太子不都在早朝混了年了吗，一回事。”他边说边拍拍子的肩头，笑眯眯地又道，“现在有个座呢。”
“……”苏邺无语。
“乖啊，子。”苏曜继续哄他，“我跟母后又不是一去不。放心，这趟我们就出去三个月，三个月后保准回来看。这三个月里若遇了么棘手的事情……”
苏邺眼睛一亮：“我知道！我就差人去白霜山送信告诉父皇！”
“……就拖着点，三个月后父皇回来帮拿主意哈。”苏曜慢悠悠。
苏邺那张小脸一下子垮了，扑通坐到地，摆出了耍赖的架势：“没有您这么当爹的！”
“别闹啊。”苏曜伸脚踢踢他，“我就这么当爹，能把我怎么的？”
“……”苏邺无大语。
顾燕枝在屏风后静听他们父子斗嘴，待理好衣裙，她摒着笑走出来。
苏邺看见她就不跟父亲耍赖了，一股脑爬起来，跑去扯住她的衣袖：“母后，要不您跟父皇好好去玩……把妹妹们留给我吧，我们做个伴！”
这倒说得顾燕枝怔了怔。
他们在是盼了这一刻多时了，苏曜早就在想来日要带她和女们云游四。这阵子她也在想，他们这一家子素来和睦得不分我，若一夜间父母和妹妹们都出去玩了，苏邺会不会很低落。
她于是迟疑着看了眼个女孩子：“们想出去玩，是想留下陪哥哥？”
不待她们答，苏曜就皱着眉嚷嚷起来：“当然是出去玩啊！！！”
“住口。”顾燕枝瞪他，苏曜回瞪：“凶么凶。”
她便不再理他了，走到个女孩子跟前，轻声细语地再度询问：“们看，哥哥刚当皇帝，有点害怕。们先留下来陪一陪他，过阵子父皇母后再差人来接们出去玩，这样好不好？”
个小姑娘视一望，旋即爽快点头：“好呀，那把阿狸留下。”
顾燕枝：“……”
苏曜额青筋暴起：“怎么拖家带口呢？！”
苏邺张口就顶嘴：“那出去玩怎么拖家带口呢？！”
“嘶——”苏曜气结，“臭小子别来劲啊！”
苏邺一叉腰，像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我就这样，能把我怎么的？”
吵吵闹闹，鸡飞狗跳。
一家人从天刚蒙蒙亮时讨价价到日三竿，终是当父母的孤零零地出了宫，兄妹三个带着一只大猫和一群猫崽子心满意足地在城楼朝他们挥手。
苏曜心里气得不行，马车驶出去很远他忍不住地从车窗往外瞪。直至瞪不着了，他绷着脸冷声：“一群小白眼狼！”
“……嘁。”顾燕枝瞥他，见他不吭声，往他那边靠了靠，“真生气啊？”凑近打量他的神情。
苏曜犹自板着脸，她嗤地笑出来，抱住他的胳膊：“唉……看在阿邺肯乖乖继位的份，算了嘛。过半个月咱们就把桃桃橙橙接来，别跟他计较了啊……乖！”
她说着抬手『摸』他额头，他翻翻眼睛，有气无力地叹息。
接着他将她抱住，无比委屈地在她身蹭着。她被蹭得发痒，笑着推他，他瓮声瓮气地提起要求：“我要听琵琶……”
“给弹给弹！”顾燕枝边说边将他推开，转而将琵琶抱进怀中，半挡在身前，“要听么，说。”
“听自己编的那些。”他道。
顾燕枝一愕：“我何时自己编过曲？听谁胡说的？”
“编过啊。”他眯眼，“当年债的时候，下阕的曲子能合一阙弹，糊弄了多少利息过去呢？”
“……”顾燕枝目瞪口呆，懵了半晌，抡起琵琶作势要砸他，“都么陈年旧事了记着！讨厌！堂堂一国君放印子钱坑人说得出口！”
“哈哈哈哈！！！”苏曜大笑出声，笑音从车中『荡』出来，回『荡』在皇城的街巷间。
城楼，小皇帝与位长公主一同目送父母离开后就下了楼。苏邺心里紧张，一路都在暗想如何当个好皇帝，抬眸看见个妹妹视而笑，心弦顿时一提：“们个——”
他的目光在她们间一『荡』：“又有么鬼主意？”
“嘻嘻……”个小姑娘一起回过头，脸有点心虚，倒也没想瞒他。
“我们想去齐太嫔那里吃点心！”苏桃大大道。
苏邺皱眉：“就知道吃。”
苏橙接着说：“想去皇祖母那里玩。”
“就知道玩！”苏邺更凶了。
想到自己日后就要“忙于国事”“日理万机”，他就生气。
个小姑娘下一瞬便一左一右地抱住了他的胳膊，『奶』声『奶』气地又说：“哥哥跟我们一起去嘛！我们去玩一会，然后回来陪哥哥读书！好不好！”
“……”苏邺小脸的严肃强撑了不过息，就溃败下来，“好！”
—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