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
“哦...”
殿下真是好奇怪的思维,宋衡挠了挠头,还是不明白:“郎君为何如此憎恨那小娘子?”
为什么如此恨她...他不由得又想到了被关在狗笼子里的日子,那段时日是他人生中最艰难,也最痛苦的时候。
这种难受,比之他以前在宫中受过的屈辱还难受千倍百倍,他感觉自己完完全全地被当作了一个畜生。
她一走了之,他在笼中被人遗忘,挣扎在困顿和黑暗里...直到刘胜潜入卫国公府找到他。
刘胜大概也没想到,再次见到他会是这种场景。
刘胜大惊失色,这是先帝留下的唯一子嗣,是他们匡扶正统的唯一希望,如今却被人这么关在狗笼子里受尽侮辱...
刘胜气恼,砍断他脚上的铁链,伤害皇嗣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刘胜说要追去安庐取林杳杳的性命却被他拦下了,他双目赤红,虚弱的站都站不起来,心里面却只有一个想法。
他一定要亲手取她性命,亲手将他自己所受的折辱都还回来。
宋衡虽然愣头青,可见李卓洛沉吟不语,也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他缩缩脑袋刚要走,突然李卓洛沉沉开口了。
“因为她曾将我毫不留情地踩在脚下,让我受尽了这辈子最大的屈辱。我从来不是什么宽宏大量之人,有恩说恩,有仇必报,既然她如此对我,”李卓洛顿了一下,“日后我也一定让她尝遍我受过的一切。”
“哦...”
宋衡倒真有点没想到,他觉得殿下语气复杂,甚至有点犹豫。
自从他认识了殿下以来,殿下一直都是杀伐果断的,不论做什么决定从来没有犹豫过,这还是头一回,他见殿下对一件事这么难言犹疑。
男女之事可真复杂啊,既然这么讨厌她,却还要去保护她,瞧瞧殿下背后烫出的这一大块红印,他看着都心疼了...
呸呸呸,殿下用得着他心疼吗,一个大男人,肉麻死了!
“殿下,这卫国公府中也没有使的顺手的婢女,不如殿下回去养伤吧。”宋衡岔开话题,很真诚地说,“若是殿下有哪儿不好了,刘将军会砍死属下的。”
“不去,”李卓洛又黑了脸,从旁边桌案上重新拿了一卷书,翻开书低头看着,“你从哪儿见的她?”
“啊?”宋衡不明所以,但又怕他再次发怒,“殿下在说谁?”
李卓洛头也不抬:“那个女人。”
宋衡杵在原地,都快要哭出来了,结结巴巴地问:“哪个...”
李卓洛终于抬起头来,满眼不满地看向宋衡,眼里阴沉的像要杀人似的:“林杳杳。”
“属下...”宋衡依旧小心翼翼的,“属下没见林七娘啊...”
“方才你不是说觉得她挺好的,你若是没有见过她,又怎么会觉得她好。”
宋衡顿时哑口无言,李卓洛扭头看了他一眼,神色中俱是不满:“我问你话为什么不答,可是还没想好回寰之词?”
宋衡真心实意地想认真告诉殿下,他只是个大老粗,不懂那些回回绕绕的道道,也实在猜不到殿下如今究竟是个怎样的心思。
他看着李卓洛老老实实地回答说:“郎君,属下只是偶尔见过林七娘一回,小娘子看起来很和善,也很...好看。”
他实在不知道这个答案会不会再次惹怒殿下,殿下听前半句面容还尚算平静,但听到最后一句突然又皱起了眉头。
“好看?”
宋衡总觉得殿下的语调怪怪的。
“又矮又丑,哪里好看了。”李卓洛满满的嫌弃,“你以后,不许看她。”
“是...”宋衡听话地答了,又抬起头来偷瞅了一眼李卓洛,“可是郎君,属下多一句嘴,您后背的这伤一定要记得上药啊...本来您后背就有旧伤,这次烫的虽然不严重,可若是不好好处理,恐怕日后会落下沉疾的...”
“知道了,你下去吧。”
宋衡却苦口婆心地接着劝说:“郎君不喜人触碰,这府中又没有得用的婢女,不如我们回去,好好找个大夫来看一看...”
“不必了,毕竟我名义上是景氏的侄子,长久不回来也会引得猜忌的,郑后疑心一直甚重。”李卓洛举着书卷目不斜视,“你下去吧。”
宋衡却没有动,李卓洛觉得奇怪,看着他眼露不满:“怎么?你今儿怎么回事?”
自从几年前刘胜将军寻回殿下后,宋衡就一直在殿下身边伺候着。
他是个跟随刘胜将军南征北战的粗人,猛地将军将这么一个身份尊贵的小娃娃丢给他他很是手忙脚乱,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年纪的小娃娃都是很难伺候的,更别说这还是位尊贵的皇嗣。
一个不好,也许他就掉脑袋了。
可他没想到,这个精致漂亮的小娃娃不哭也不闹,除了性子孤僻了点,其他的...似乎还好?
宋衡刚见到李卓洛的时候,他浑身是伤,瘦的像一块晒干了的鱼干,宋衡想给他裹伤,他却死活不让,他手肘脚踝都血淋淋的,后背还遍布着一道道血迹干涸的鞭痕。
宋衡见过的血腥场面数不胜数,可当这些出现在一个十岁的小娃娃身上,他还是于心不忍。
这些年他就这么陪着小殿下长大,看他从一个瘦弱的小娃娃长成如今身高腿长的英俊郎君,若不是尊卑有别,他真就将殿下当成是自己的儿子了。
殿下这么多年,脸上从未有过一丝笑容,这几日他嘴上虽然不说,但可以看出心情好上了不少。
卫国公府并非适合久留之地,殿下却执意留在这里,看来还是心头有了牵挂之人。
他宋衡虽然三十好几了,却丝毫不懂男女情爱之事,明明那小娘子伤殿下至深,可殿下却还如此牵挂于她,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孽缘吧?
“郎君,过几日郑后的寿宴,我们...”宋衡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忘了正事,“殿下心中是否有变,可否还按计划行事...”
“无变,一切照计划进行。”李卓洛长长的睫毛扑闪,睫毛下的那双眸子却透出狠色,“大事当前,别的一切都不必在意。”
林杳杳的话还真问住了林吟渊,他本来就对林杳杳没什么感情,现在又和她多年未见,实在不愿跟这个女儿多加相处,可若兰非叫他来,他磨不过她,只好前来看看究竟。
“咳,”林吟渊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哪有做阿耶的不心疼自己孩子的,只是两事不可混为一谈。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院子里有这么个郎君,阿耶不是怕别人说你不好嘛。”
看林吟渊摆出一副慈父的架势林杳杳还真是恶心,但她还是摆出了一张笑脸看向林吟渊:“大人教训的是,但玉奴是琅琊谢家之子,与我阿娘王家是世交,如今客居在此,也没什么不妥吧。娘子家的那个侄子景执不也一直住在这儿吗,而且还与五姐关系甚好呢。”
景氏顿时气白了脸,谁能想到景执那个病秧子现在这么出息了,还有晼晼那个傻的,喜欢什么人不好,喜欢上他一个野种,喜欢他也就算了,他居然还对晼晼不理不睬的,害得她的宝贝女儿这么伤心。
“那你也不该如此,我知道你们王家厉害,可现在不也落败了吗。”景氏一急就开始口不择言,“再说称呼他一句郎君是给他面子,谁不知道他是从宫里头出来的,就算七娘喜欢他,他也不见得能给七娘你什么吧。我家五娘再不济,喜欢的那也是个正常人,不像七娘你哟...”
景氏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林杳杳本来还满脸笑意,听到这话神色忽的冷了下来,她穿的极其随意,杏黄色的襦裙外还罩着长长的绛色披帛,长发松挽,在风中微微凌乱,她就这么提着裙子慢慢朝景氏走了过来。
谢梦槐一直站在一边,这时才轻轻伸手拉了她一把,林杳杳却顺而握住他的手,牵着他来到了景氏和林吟渊面前。
景氏睁大一双眼,气势汹汹地叉腰问:“你要干什么!”
林杳杳眼神冷冽:“方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别扭洛儿……
大嘎最近都不留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