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你觉得你输在哪儿？
今天没有课, 何悦拎着袋走进公寓。
城市第三层公寓基本都这样，地上零零散散扔着废海报空瓶。一群年轻人嘻嘻哈哈用脚踹打自动贩卖机。走廊角落有人抱着电吉他搞摇滚。不见光天台处开个地下搏击擂台。
她走上七楼，第三个房, 敲敲门。
“老师。”
没等太久, 门啪嗒一声自动打开，何悦走进玄关，喊：“老师, 我给你带点茶叶。”
“嗯。”客厅里面传声音，没什么情绪, “放那就行。”
何悦有点意外。
以前每次给老师送东西, 都会被骂说“老还没穷到需要你们接济”，今天却意外地好说话。
或者说根本没有理她这一茬。
她眨眨眼，将礼盒放进柜。
走到客厅, 看见老头正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盯着电视。
里面表情夸张男主持人在说个不停。
“嘿, 欢迎收看《自由声》, 今天依然是年校队特辑, 让我们看看这次到达是哪个校——哦，菲尼克斯！”
怎么突然这么认真看起这个？
何悦想。
电视里男人说一大通废话作为开场白, 其中夹杂着些许菲尼克斯鄙夷。
然后在转过拐角后突然大声：“！观众朋友们, 我们现在看到是菲尼克斯队主教官——程非上校。以及诸位预备队队员个人教官。”
镜头一转, 屏幕中出现个大挺拔男, 身边还跟着整整齐齐军装男女, 看起精神抖擞，威风堂堂。
“程非上校大概是我们这颗星球上贵教官罢？不知道他是出于何种理由到菲尼克斯呢？难道是拯救弱小个人英雄主义？哈哈，开个玩笑。”
何月愣愣，没再吭声, 轻手轻脚走到沙发旁。
主持人介绍完菲尼克斯教官天团，又简单拍一下训练场地，后将画面向活动楼前台阶。
“现在我们看到便是菲尼克斯预备队成员们——哦，天呐，我看到什么？这不是上次说要让菲尼克斯浴火重生女孩们吗？”
画面格在少年少女们身上。
前排有一个特惹眼，为身线到她那里，重重一落，宛如盆地。
就算她板着一张严肃脸，也没有太多杀伤力。
何悦差点叫出：“穗穗？玲玲？”
她吃惊地睁大眼睛。
她们怎么菲尼克斯？
连老头都是一愣。
直到场景继续往前推进，何悦才反应过。
她不可置信：“怪不得我说这俩孩考上校，也不给我说一声，原是菲尼克斯。”
说到这里，她有点惭愧。
她以前老拿菲尼克斯教育自己生，威胁说“你们要是不好好习。以后就只能上菲尼克斯”。不知道那俩孩是不是为这个，才故意她隐瞒。
是——
何悦依然不理解：“她俩成绩足够联邦军校，就算不联邦，进荒坂也没问题，怎么会菲尼克斯呢？”
老头没吭声。
主持人道：“接下，我们要参观是预备队成员训练用机甲。”
屏幕中程非上校训诫几句，要求生们站到自己机甲旁边。
陈列室恢弘明亮，一排排机甲整齐威风，钢铁光泽叫人『迷』恋，上面些许伤痕昭告着它们战功累累。
“和荒坂院、南部军校一样，菲尼克斯交给预备队生们训练用机甲也是b级。只是以菲尼克斯当前能力，这些机甲算得上是相当沉重负担，不知道成员们是否得起校大出血？”
主持人他辨认机甲能力非常有信心。
他依次介绍。
“这一台是由军用科技制作海神530型双剑机甲。这一台是由尼尔星生产ne47pro型盾斧机甲。这一台是由康陶军校提供锐t33型单刀机甲……”
镜头跟着一一扫过机甲和机甲旁孩们。
何悦正看得聚精会神，镜头画面突然一空。
嗯？
她一愣。
主持人也一愣：“呃，这是……”
他低头。
画面缓缓下移，向地面。
一地钢铁碎片，碎得彻底，只剩下两只机甲足在那里站得□□。看得出，它生前遭到惨无人道待。
主持人：……
画面抖抖，能感觉得到摄影师也满腔复杂，一点一点到生脸上。
小姑娘站得笔直，满脸严肃：“这也看不出吗？”
她平静。
“这是席德公司sts1499型机甲师机甲。”
何悦：……
老头：……
众人：……
一地碎片闪烁。
这谁看得出啊！！！
***
麦穗脸绷得很紧。
四周生们想笑又不敢笑，脸『色』怪异，都很难受。
姜朝阳更是生无可恋。
麦穗抬起视线，扫向斜面李序，吸口气。
她觉得谁都可以笑，唯独李序没有资格笑。
——这是谁干好事？
少年笑时喉结滚动一下。
他今日没有再穿那身『迷』彩校服衬衫，而是换上连体军装——这是集训时所有预备成员统一着装。
只是人一般会在军装下多穿一件t恤打底，李序除黑『色』t恤，还在胸前缠一圈绷带。
为那里被麦穗啃得又红又肿，至今没有消退。
不缠起话，挺立着一目然。
少年突然斜过视线，又黑又深眸上她。
他挑挑眉，就好像昨天晚上伺候或者勾引完她后，往哪儿一倚表情，浑身汗涔涔热腾腾写着：我都糟糕成这样，你还不上我？
麦穗理智线就是从那里开始崩坏。
她很不懂。
这个人一开始趴在地下竞技场休息室时，一副宁死不屈，谁敢碰他他就把谁头捏爆凶烈模样。怎么尝到甜头后就、就没有羞耻心？
她低下头。
过好半天，程非才开口：“现在把你们玩心收起，给我好好应集训。前两个月，将会由你们教官带领你们进行自由训练，后半个月，将由我验收训练成果，并且进行选拔。希望你们能教官好好配合，抓紧每一天时。”
说完还扫扫地上机甲尸骸，嘴角隐约抽抽。
“你们好自为。”
……
集训正式开始。
确切说是人集训正式开始。麦穗机甲碎成这样，也没法开始。
姜朝阳急得围着她团团转，甚至想动手和她一起收拾：“两个人会快一点。”
麦穗立刻拦住。
“不用，姜老师，我自己拆印象会深刻一点。”
姜朝阳：“？？？”
他警惕：“拆？你还要拆？”
麦穗点点头，特真诚：“还剩下一双脚没拆完，您看到。”
姜朝阳一巴掌按在自己脑门上，过神又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让小姑娘脑袋往下沉沉，『摸』着头发懵懵懂懂看他。
姜朝阳沉声：“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训练？”
麦穗：“把它们组装完。”
“你……”姜朝阳想说很多，后都吞下，独自一人默默承受，“唉，行行行！”
他知道自己这个生有多固执。
关键是，他还没有威『逼』利诱她手段。
不听话就开除？——不可能，菲尼克斯不是那种独断校。
不听话就逐出菲尼克斯队？——好像她没影响，更何况是自己死缠烂打求着她进。
乖乖训练就奖星币？——更不可能。星币麦穗诱『惑』力很大，明显机甲诱『惑』力更大。
归根结底，姜朝阳想，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自己想训练她愿望，比她想接受训练愿望更强，以至于自己过于被动。
想不到自己也有今天。
姜朝阳硬着头皮，狠狠敲打：“你给我动作快点！”
麦穗：“嗯！”
后几天，她除做体能训练，就是搞机甲，她恨不得搬到机甲陈列室住。
谢知危偶尔帮忙端个茶倒个水，便觉得她看见机甲时，眼睛里都像有星星，一看就是兴趣所在，让他不禁莞尔。
第一天，麦穗将机甲足拆。
第二天，她将每一块零件记录进光脑。
第三天，开始用手头已有部件重模拟拼装构图。
姜朝阳深知机甲拆起容易装起难，又不像凤凰楼那样手指轻轻一划，升级组件就自动吸附上。于是耐着『性』没有催她。
这样白白过一周，当他发现麦穗机甲还没有完全组装好，而她还不紧不慢地涂涂改改拼装图时，终于爆发。
“你明天给我到训练场。”他沉着脸，点着她额头，“我给你约几个手，你和他们实战。”
麦穗：“可我机甲还没装好。”
姜朝阳：“装好就好着，没装好就烂着，总，你明天必须。”
好吧，看是不打架不行。
麦穗嫌机甲重组装好再拆一次太麻烦，所以第二天，只简简单单装上基础结构和功能就上场。
“……”
被姜朝阳拉战长表情莫测。
他看着她简陋又破烂机甲，好半天才勉强道：“妹，我们点到为止。”
麦穗：“没事，不用我手下留情。”
话虽如，长还是着她那身机甲下不手。
出招有所顾虑，结果就是自己脖颈先被方铳枪抵拢。
麦穗：“我这一枪下，你可能会死。”
长：“……”
麦穗：“我赢。我说不用我手下留情。”
长有点尴尬。
其实打到后面，他没有她手下留情。
他一个穿着b级机甲二年级铳枪班生，输给拆得破破烂烂c级机甲，实在是说不过。
他没想到麦穗招式又狠又快，过神，已经输。
“姜老师？”长『操』作机甲头。
姜朝阳大概也看出点什么：“没事。你下吧，周婷，你和她打。”
第二个上场是三年级姐，穿着荒坂财阀c34型铳枪机甲。
她只和麦穗视一眼，连招呼也没打，直接抽枪开战。
麦穗也不废话，往后一退，迅速进入状态。
场外铳枪机甲内秀美少年皱皱眉。
方才和麦穗战长已经退出，他站到一块儿，打开通讯仪交流：“这小妹还挺能打。”
“嗯。”谢知危浅浅应一声，突然意识到方这话其实有些落寞，便笑笑，“你反应迅速，出手流畅。问题在于判断不够精准。总得说，实战少，多凤凰楼找手练练便是。”
长听得直眨眼。
他没想到谢知危会看得这么准。
转念一想，这人毕竟是上届菲尼克斯队助理，就算不是正式队员，也跟着不少门道，不由得嘻嘻一笑：“那你说这小妹和周婷哪个会赢？”
谢知危不吭声，安安静静看着那边。
足足过三钟才叹气：“……看不出。”
周婷在三年级中也算是个人物，还有人给她取个外号——优等生狙击手。
铳枪专业三个班，只要有人被老师夸一句“打得好”，她就会将那人约出干一架。
赢就放过方，输就阴魂不散，天天约架。以至于三年级铳枪班生每次听见老师夸奖人，不是先兴，而是先后背一凉。
这会儿两个人打得正激烈。
周婷弹没有往麦穗身上招呼，而是往两侧打，封住路，尔后骤然一跃，凑身上前，用枪口准麦穗头颅。
周婷势汹汹，很难躲避，硬扛绝不行。所以麦穗启动助推器，却没有按照常理往后或者往上飞，竟然意外地踢向方下巴，借着踢势在空中翻跃。
周婷不得不往后一仰进行躲避。麦穗也趁着这个机会，开发蓄力枪。
“打中？”
长打开放大仪，试图看清楚她们动作。
谢知危摇摇头：“没打中。”
周婷挑战过整个三年级，可不是吃素。
她在察觉到麦穗意图短短一瞬就已经开启助推器躲闪，同时，转身将弹扫『射』过。
她料想尚且未能落地麦穗无法躲开他弹，哪知麦穗压根就没准备落地，直接一蹬身后树干，整个人游鱼一般从她头上飞跃过。
敏捷度越人，看到世界越缓慢。
一时整个世界都好像按下缓速播放键，周婷抬起头，看见冲刺过麦穗也正低头在瞧她。
手上黑黢黢枪口像死亡黑洞。
就算隔着面甲，也不难想象，其中人正眯起一只眼，试图在极速运动中瞄准她位置。
“砰。”
这次不是弹声音，而是麦穗在轻声开口。
接着，一枪『射』出。
“周婷被打中。”谢知危说。
长满脑问号。
“打中？什么时候？”
“麦穗在空中冲刺时候。”
“那种状态也能开枪？身体平衡能控制住？视线能跟上？”
谢知危没说话。
周婷比长实战经验多，没太惊讶。
她不仅不躲，反而『逼』上——她身上这套b级机甲防御很，麦穗一时半会儿根本打不穿。
周婷将右手铳枪切为短刀，往上一挑，麦穗躲过，按理说短刀应该会往下落，周婷却快速收手，又往上挑刺两次，然后关闭机甲平衡系统，『射』两发弹，借着后坐力往后退两米，再霍然冲，劈刀砍下。
“这是周婷绝招。”
长声音沉下，现在换他给谢知危讲解。
“她前就是用这招打中他们班教官，得到集训资格。”
经过三年磨练，这一套连招已经被她优化到极致，就没有打不中人。
麦穗也确实被打中，而且很惨。她机甲太脆弱，周婷刺击直接让那块遮挡她防御甲崩掉，暴『露』出大半个人。
另一边周婷劈砍已经收不住，一刀落下可能会切断麦穗身体，她也变脸『色』。
“不好！”
长提起声音。
倒是麦穗眼皮也没抬一下，抬起手。
砰——
枪声响亮。
却不是她开火。
场上静默一下，长愣愣转过头——是谢知危动手，弹刚好打中周婷短刀机甲臂相连薄弱处。
那短刀转转，滑落下。
一切发生得太快，长还没得及反应。
谢知危已经连通场内两人通讯仪，温和，却也有力地告知。
“停。安全为主。”
“……”
麦穗有点遗憾，她刚才判断过，周婷劈砍无法再在空中变化轨道，她大可以牺牲一条左手，甚至半边肩膀接她那一刀，同时，右手绝能打穿方面甲。
是被中途打断。
现在战斗显然无法再进行下。
这一局……
“算我们平手。”
周婷冷冷道。
她没多说，转身就走。
不知道为什么，麦穗觉得姐好像有一点讨厌自己。
“她谁都这样。”长不知何时凑，她一起看那背影，“我们以前都以为她讨厌我们。实际上，她就是不想废话，想迅速进入下一场战斗。”
麦穗“嗯”一声：“刚才开枪是你？”
“那倒不是。”长摇头，“是谢知危。”
麦穗诧异。
打得非常准。
能在那种激烈战斗中精准命中薄弱处，可不是谁都能办到。
她往外看一眼。
刚想说点什么，姜朝阳已经慢悠悠走过。
他前没有叫停，也没有出手，为他看出麦穗意图——背水一战。
做出舍弃，获得胜利。
不知道是不是她『性』格太实诚带坏结果，人看起乖乖小小一只，身上却有种不怕死往前莽蛮劲儿。
姜朝阳站：“你觉得你刚才输在哪儿？”
麦穗摇头：“姜老师，我没输，是平手。”
“再打下，你迟早会输。机甲都崩掉，你能撑多久？”
姜朝阳抱着胳膊，“你觉得你输在哪儿？”
是反应力？还是身体速度？还是出手方式？
麦穗认真思忖一下老师话，明白。
“我输在机甲崩掉。”
“如果不是急着训练，再好好琢磨一下机甲话，肯能赢。”
她理解姜朝阳良苦用心。
“姜老师，我懂你意思——磨刀不误砍柴工，不打无准备仗。我必须把机甲锻造到极致，做好所有准备，再大家一争低。”
姜朝阳：“……”
你懂个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