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软软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因为长得好看,想领养他的人不少,可没过多久却都把他送了回来,院长、老师还有小朋友们都说,软软有点儿呆,看起来傻傻的,不爱说话像个哑巴,才会没人要。
软软听了有些难过,他不呆也不傻,只是反应慢,他也不是哑巴,不爱说话是因为会被笑话,笑话他是个结巴。
他不想当结巴,更不想做哑巴,所以,他想了个好办法,慢慢说,一个字两个字说,用最少的话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十岁那年的冬天,孤儿院里来了个白头发的爷爷,他穿着深蓝色的长袖唐装,戴着顶黑色圆帽,看起来和蔼可亲的。
院长亲自接待了他,小朋友们都在讨论,他会带谁走。
软软想,不论带谁都不会带自己,他已经十岁了,年龄太大了,来领养的都喜欢小点儿的,好养熟。
没想到,爷爷一眼相中了软软,院长和软软都很意外,爷爷笑着摸了摸软软的脑袋,说:“眼睛很干净,善良。”
善良?
软软不大明白善良的意义,他只知道,爷爷一定也是个善良的人。
爷爷说,他叫阮倾山,还给软软取了个新名字,叫阮阳。
阮阳跟爷爷回了家,那是一栋气派的别墅,在山里,别墅里没有别人,就住了他们两个,很安静。
爷爷给阮阳请了个私人教师,每隔两天来一次,阮阳怕自己笨,很努力很努力地学,爷爷把他的努力都看在眼里,经常送小礼物给他,什么都有。
书房里有很多很多书,阮阳完成学习任务就会泡在书房里,他不喜欢老师推荐的书籍,反而对爷爷常看的书很感兴趣,《周易》、《撼龙经》、《穷通宝鉴》、《沈氏玄空学》……
说实话,阮阳看得不是很懂,但书中的内容对他却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他忍不住想要深入。
知道他看这些书后,爷爷笑了笑,给他列了个书单,让他按照顺序看。
等他看完书单上的书,爷爷出门就经常带着他了,他才知道,爷爷阮倾山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风水大师。
阮阳跟在他身边学了不少,但玄学太过深奥,阮阳感觉自己一直都是在云里雾里飘荡,好像学会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学会。
就这么长到18岁,爷爷大病了一场,再也没能从床上爬起来。
临终前,他给了阮阳一张纸条和一封信,纸条上有两个电话号码,信封上写着:卿州亲启。
陌生的字迹。
按照吩咐,爷爷死后阮阳打了第一个电话,很快就有人来到别墅料理爷爷的后事,阮阳什么都不用做,就站在一旁沉默着。
出殡前一天晚上,阮阳打了第二个电话,接电话的人嗓音柔和,但语气听起来很凉,阮阳说了爷爷去世的消息,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应了声“知道了”。
来送爷爷的人很多,别墅外的空地都站满了,丧乐反反复复在响,爷爷安静地躺在透明的冰棺里,阮阳则捧着遗像跪在地上,鼻腔很堵,喉咙很堵,胸口好像也被棉花塞满了,难受得不得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眼前突然一黑,他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一旁歪去。
要摔了吗?
下一刻,一只手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膊,阮阳眼前的黑雾像是被风一点点吹散,他抬起脸,看清了身旁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这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浓密的长睫毛下长了一双很有情调的睡凤眼,眸色很深,仿若探不到底的漩涡,散发着微不可察的危险气息,而淡色薄唇的唇角却自然翘起,似是蓄着浅笑,冲淡了他眼底疏离的冷意,竟显得平易近人了不少。
“阮阳?”男人的声音很轻柔,却听不出任何情绪。
阮阳点了下头,艰难地冲破喉咙的堵塞,哑着嗓子问道:“徐……卿州……先生?”
“嗯,是我。”
闻言,阮阳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爷爷的信递给了他,徐卿州接过信,信上写了什么阮阳并不知道,只知道徐卿州看完那封信后看向自己的眼神变了,开口时声音喑哑了不少,他说,阮阳,跟我走吧。
这是爷爷的意思吧……
阮阳点了点头。
于是,阮阳跟着徐卿州去了山城。
徐家很大,园林风的古宅,四季都漂亮得很有意境也很有韵味。
阮阳推着徐卿州穿过迂回曲折的小路,踏进了宅子最深处属于徐卿州的小院。
小院有三间厢房,石阶上铺了木板方便徐卿州进出,进了屋,阮阳发现三间厢房都被打通了,一眼望着一尘不染,徐卿州把每一处都划分得清清楚楚。
他应该就是属于完美型人格的人吧,洁癖、讲究、自律。
阮阳很快在心里给徐卿州定了个位,也主动把自己归到了徐卿州眼睛的角落里,他觉得徐卿州把他接到身边只是出于对爷爷的情分,那他就绝对不能给徐卿州添麻烦。
“小阳,”徐卿州说,“你的床要明天才能送来,今晚将就一下,和我一起睡吧。”
阮阳乖巧地点点头:“好。”
让阮阳意外的是,徐卿州对他闯入自己的生活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他的衣服和徐卿州的是放在同一个衣柜里的。忘了准备牙膏,徐卿州也只是说没关系,用他的就行。徐卿州还说,屋子里的东西他都可以用,让他不要拘束。
躺在床上借窗外的月光看着徐卿州安静的睡颜,阮阳忍不住心想:徐先生一定也是一个善良的人。
早上醒来的时候,阮阳整个人是缩在徐卿州怀里的,对上徐卿州的眼睛,他的脸瞬间就红了,都不顾上慢慢说了,慌慌张张地跳下床一个劲儿结巴:“对对对不不起,我我我我没没注意……”
徐卿州显然没在意,坐起来后目光在阮阳红红的耳尖上停留了良久,很轻地笑了一下:“没关系,怕冷?”
他声音不大,像是一冽清泉,顺着耳蜗流入,凉凉的,阮阳很快冷静下来,沉默地点了点头。
“我让他们给你准备一床厚点儿的被子。”徐卿州说着,掀开被子,用手撑着身体要往轮椅上坐。
轮椅滑了一下,徐卿州及时拉住了。
阮阳犹豫一瞬,走了过去。
手搀住徐卿州胳膊的那刻,他的心脏跳得很快,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合不合适,不知道徐卿州会不会很在意自己双腿的不便,会不会讨厌被人这样帮助,就像他讨厌别人故意学他说话一样,被刻意放大的缺陷会让他感觉不舒服,徐卿州呢?会生气吗?
察觉到阮阳的动作,徐卿州抬起眼,笑着说道:“谢谢。”
没有生气,也没有排斥。
阮阳心底松了口气,徐卿州的体温隔着薄薄的单衣传到阮阳掌心,很暖。
吃过早饭,阮阳的床送来了,按照徐卿州的吩咐,安置在徐卿州床的旁边,中间隔了一道屏风,也算是有了彼此的私人空间,虽然对阮阳来说是可有可无,但对徐卿州来说,可能是聊胜于无?
徐卿州每天的生活安排都很规律,做什么都是准点的,阮阳很快适应了他的生活步调,和他一起窝在小院里,每天的日子按部就班过得单调,但一点儿都不枯燥,除非必要,阮阳甚至连院门都不想出,他觉得这样祥和安宁的日子很舒适,就适合他这样无趣的人。
不过徐卿州并不是每天都在小院里的,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出去一趟,出门一趟通常两三天回来,但也有一个星期才回来的情况。
阮阳知道,徐卿州是火居道士,更是名气很大的风水大师,经常会有人从各地专程来拜访他,请他帮忙,但他却不是每个都见,每个都帮的,见不见,帮不帮,取决于他手里的三枚铜钱。
这天,又有人来了,徐卿州似乎并不打算见,但徐老爷子把对方带来的东西送到了徐卿州面前。
阮阳就坐在徐卿州身旁,看着他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块男士腕表,镜面破碎,指针还在顽强地走动,表带凝着血,透露着一股浓烈的哀伤气息。
看着转动的指针,阮阳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
为什么会痛?
阮阳不明白。
徐卿州低头注视着腕表久久没有出声,阮阳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注意到他拿着腕表的手在很轻地颤抖着。
“说是好不容易带回来的,”徐老爷子看了阮阳一眼,眼神中交织着意义不明的复杂情绪,“爸想了想,还是代你收下了。”
徐卿州“嗯”了一声,把表收回盒子里放在桌上,跟徐老爷子去见了来请他帮忙的人。
当天徐卿州没有回来,腕表就这么装在盒子里在阮阳的眼前躺了一整个晚上。
第二天阮阳醒来的时候,徐卿州已经回来了,他似乎一夜没睡,正躺在床上补觉,桌上的盒子不见了,应该是被他收起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腕表的事,阮阳在意得不得了,但他不敢去问徐卿州,他心里隐隐有种莫名其妙的预感,他问了,徐卿州会哭。
徐卿州身体里像是装了个无声的钟,午饭饭点一到,他就醒了。
阮阳把专人送来的饭菜在桌上摆好,徐卿州简单洗漱后就过来了。
往常饭桌上徐卿州会和阮阳有一句没一句地聊,阮阳很喜欢和他聊天,他说话语气从来都很温和,而且不论阮阳话说得多慢,他都不会打断,会淡笑着听他慢慢说,和爷爷一样。
这一顿饭吃得很沉默,那块腕表的哀伤感染力显然不是盖的,阮阳觉得自己嘴里嚼着的不是大米饭,是棉絮,一口口咽下去,全堵在了胸口。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徐卿州放下筷子,看着阮阳,“见一个人。”
车子穿过大半个山城,盘着环山公路开到了一座墓园外。
下了车,阮阳推着徐卿州按照他的指示穿过林立的墓碑,在墓园尽头的一座墓碑前停下了。
墓碑看起来挺新,应该是刚立不久的,照片上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脸颊两边蓄着浅浅的酒窝,含蓄地笑着,眼神很温柔。
洛子溪。
名字,也很温柔。
“他是我一起长大的挚友。”徐卿州把手里的花轻轻地放在墓碑前,目光注视着墓碑上的照片,“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阮阳登时一愣。
“阮倾山是他的外公,你母亲的事当年闹得很大,阮老爷子心疼自己的闺女和外孙,但也心疼你这个无辜的孩子,在你母亲自杀后偷偷找到你、收养了你,子溪知道你的存在,想要补偿你,买了很多东西托阮老爷子送给你,却不敢见你,他觉得,问心有愧。”
徐卿州说到这里,很轻地叹了口气。
“一年前,他作为一名战地记者,死在了他国的战场上,阮老爷子因为受到打击一病不起。而那封信,是子溪写的,在离开前。”
徐卿州说的话,阮阳每一个字都听得懂,他心里的感觉有点儿奇怪,说不清哪里怪。
他不明白墓碑下的男人,这个他素未蒙面的异母哥哥为什么会觉得对自己有愧,明明他的母亲和他才是不该出现的、破坏了对方家庭的坏人。
但他心知肚明的是,不论是爷爷,还是徐卿州,都因为洛子溪才会收留他、包容他。
是的,爷爷和徐卿州对阮阳好,是因为洛子溪。
想到这些,阮阳有点儿难受,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洛子溪的附属品,是被……顺带着喜欢的。
可难受又能怎样呢?
阮阳沉默地看着照片上的男人。
洛子溪,是在可怜他这个没人要的弟弟吧……
冰冷的墓碑上,洛子溪的笑容却是带着温度的,一点一点渗到了阮阳心里,很暖,很暖……
阮阳的睫毛很轻地颤了一下,纠正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不是可怜,是怜爱。
从墓园回来后,徐卿州没有再提洛子溪,阮阳也没有多问,彼此心照不宣地把这个人藏在了心里,生活回到了往日的轨迹。
徐卿州的三枚铜钱似是通晓万事,阮阳从书里得知,这叫做六爻,是一种占卜方法,他觉得挺有意思,就也找了三枚一元硬币想摇着算算。
硬币摇在手里,他却不知道该算什么,摇着摇着,目光落到了不远处静静看书的徐卿州身上。
冬天的阳光带着一层自然的柔光滤镜,打在徐卿州的侧脸上,他看书看得十分专注,光晕落在他浅棕的眼眸里,像是点亮了通透的光。
先生长得真好看,阮阳心想。
“怎么了?”徐卿州看过来,唇角微微勾起,淡淡的笑容像是在空气中晕开了层层涟漪,很轻地触动了阮阳的心弦。
阮阳耳根一红,忙摇摇头。
徐卿州的视线回到了书上,阮阳也低下头,脑子里却烙下了徐卿州眼眸里轻轻闪动的微光。
先生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摇着硬币的双手在走神的间隙松开了一道不小的缝,“当当当”,三枚硬币落地翻转着逐一停下。
阮阳陡然回神,弯腰要捡,指尖触上硬币的瞬间,一个清晰的画面突然在他眼前跳了出来。
画面里的人是徐卿州,徐卿州的膝盖上坐着一个人,这个人,是他。
他的胳膊环在徐卿州脖子上。
而他们,竟闭着眼在接吻!
阮阳的脑子里登时炸起了一道惊天闷雷,把他炸得两腿一软,向前扑倒在了地上,整个人都石化了。
“小阳!”徐卿州的轮椅很快到了阮阳面前,他弯下腰,担忧地看着侧着脸趴在地上一脸菜色并一动不动的阮阳,“哪儿不舒服吗?”
一对上徐卿州的眼睛,阮阳像是被踩了尾巴,腾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连硬币都没顾上捡,埋头冲出了门。
阮阳没什么地方可去,就在小院矮墙的另一头蹲着。
矮墙墙缝里有一群蚂蚁排着长龙路过,阮阳双眼无神地盯着看,脑子里一根筋自动接通了。
他刚刚好像不小心算到了徐卿州的……感情?
他是男人,徐卿州也是男人,男人和男人,接吻算是什么?
阮阳不懂,又隐隐约约有点儿懂。
晚饭送来,阮阳回屋了。
吃饭的时候,徐卿州把他的硬币还给他,笑着问:“刚刚算到什么了?”
阮阳被汤烫到了,忙摇摇头,埋头扒饭。
徐卿州盯着他的发旋沉默了一阵,又道:“是算我了么?”
“噗,咳咳咳……”阮阳被米粒呛到,咳嗽着慌慌张张地觑了徐卿州一眼,重重咽口口水,“没……没有。”
看来是算了。
徐卿州很轻地眯了下眼,抓住阮阳的手,在他惊慌的视线中把兜里的三枚铜钱放到了他的手心,说:“乾隆通宝,转千百万人之手,行千百万里程,历千百万民事,最有灵气,卜卦也是最准的。”
所以,用一元硬币算出来的很可能不准?
这么一想,阮阳心底暗自松了口气。
不过看着徐卿州的这三枚铜钱,阮阳是无论如何不敢再随便摇了。
关灯后,徐卿州经常会捧着笔记本电脑靠在床头看一会儿电影,他会戴着耳机,全程很安静,阮阳觉得他看的一定都是那些很有名的文艺大片。
徐卿州的笔记本电脑也是供阮阳使用的,阮阳会用来查一些资料,看一些有名的玄学大师的讲课视频。
他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要点开徐卿州没关闭的视频的……
视频里的金发青年看起来和阮阳差不多年纪,长得非常漂亮,一对桃花眼里镶嵌着两颗蓝宝石似的眼睛,清澈得不可思议,要不是他开口说话,阮阳会以为他是个女人。
他要是不开口说话,阮阳就不会在看到他和黑发男子一边接吻一边互相脱衣服的时候,震惊得差点把下巴砸地上。
这这这这是什么?!
阮阳的脑袋轰的一下烧了起来,热度从脸颊一路蔓延到耳根到脖子,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徐卿州……怎么会看这种视频?
不对,这个视频一定不是表面看到的这样,这一定是外国的大片,剧情一定会有反转!
阮阳颤抖着手点了8倍速。
然而,在呻吟声、喘气声和剧烈的肉体碰撞声中,半个小时的视频结束了,阮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剧情却压根没有出现任何反转。
男人间的……
阮阳握着鼠标的掌心捂出了一层汗,心脏乱了拍的一阵“咚咚咚”瞎跳,还有一团火在小腹烧起,一下一下跳动着,后脊柱更像是被小虫子啃咬,酥酥麻麻的诡异感觉让他不禁咬紧了牙。
他紧盯着视频播放结束后漆黑屏幕上映出的自己的脸,满脸通红滚烫,鼻翼微微开合,竟像极了金发青年最后那刻的模样。
不对劲儿,这不对劲儿!
阮阳很想大喊。
“嘭!”
浴室传来一声闷响,吓得阮阳连忙“啪”的一下把电脑合上了。
下一刻反应过来,他连拖鞋都没穿,跑到浴室门外抬手敲门,急急喊道:“先生,你你……怎……么了?”
“小阳,”徐卿州的声音从门后传出,“你进来,帮我一下。”
“好。”阮阳在脸上胡乱抹了抹,推开了门。
浴室里热气氤氲,阮阳一眼看到了摔在瓷砖上的徐卿州,忙一步蹿上前把他扶起来。
未料,把徐卿州扶着刚在轮椅上坐好,阮阳踩在瓷砖上的脚丫忽地一个打滑,稳稳地扑在了徐卿州光裸的身体上,轮椅受力猛地向后滑,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阮阳的手护在徐卿州脑后,自己的脑门“咚”的撞了一下,他头晕眼花、手忙脚乱地要站起来,脚下又是一滑,竟双手撑着徐卿州的膝盖生生跪在了他面前,一抬眼,看到了个不该看的东西。
“……”
一股热气冲到阮阳的天灵盖上,把他瞬间冲懵了,彻底僵在了原地。
两厢沉默了良久,徐卿州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了阮阳的下巴,向右边一扳,把他凝固的目光从自己身下撕开了。
再看下去可不得了。
“帮我把衣服拿过来。”徐卿州出声划破了尴尬的沉寂。
阮阳立时回神:“嗯。”
躺到床上,徐卿州才很轻地松了口气,他让阮阳把电脑拿过来,一打开就看到了视频,进度条在最后。
小阳,刚刚用电脑了吧……
徐卿州转过头看着屏风,瞬间就明白了他刚刚在浴室里的异样。
要解释吗?
……算了。
阮阳做了一晚上的梦,梦到的全是徐卿州。
醒来后脑袋瓜子一片混沌,走路都是飘着的。
他不敢再用徐卿州的电脑,就用手机查了查,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查完之后,他整个人更飘了。
之前摇硬币看到画面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他心里生出一个压不下去的猜测,都快顶到他嗓子眼了。
徐卿州眼看阮阳魂不守舍了好几天,有些过意不去,怕自己真把这孩子吓到了,轻叹口气,把手里的书合上放在一旁,向倒拿着书还看得十分专注的阮阳开口道:“小阳,过来。”
阮阳的魂正飘着,听到徐卿州的声音登时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缩着脖子看徐卿州。
“不会吃了你,过来。”
阮阳慢吞吞地挪到了徐卿州面前。
“想什么呢?”徐卿州问。
阮阳摇摇头。
“小阳是怎么看待男人之间的感情的?”徐卿州说得很随意,语气和平常一样,阮阳霎时愣住了,不敢直视徐卿州的眼睛,低下头看自己的脚趾头,而徐卿州似乎也没打算真要他回答,自顾自接下去说道,“朋友,兄弟,父子……”
他每说一个字,阮阳的心脏就跳得快了一拍,在他嘴里吐出“恋人”的时候,阮阳猛地抬起了脸,瞪圆了眼看着他。
徐卿州勾了下唇:“对,还有恋人,两个男人也是可以谈恋爱的,还能做任何一对恋人能做的所有事。”
阮阳的喉结动了动,想起小视频,想起硬币看到的画面,脸颊烧了起来。
如果那一卦没出错,先生……是想和他做那些事吗?
不对。
他和洛子溪,都有酒窝,笑起来挺像的……
阮阳咬了咬下唇,慢慢地把头又低下了。
“小阳马上就要20了,如果觉得……恶心,不能接受,我可以帮你在外面找个房子,你……”
“不……不是!”阮阳大声打断了徐卿州的话,抬头看着徐卿州的眼睛,眼神有些慌乱,又有点儿难过,还显得一丝落寞,他尽可能保持着语速,不让自己结巴,“我我没有,觉得,先生,恶心,我只是……”
“只是?”
“只是……在想,先生喜……喜欢他吗?”
“他?”徐卿州眉峰轻蹙,不解地看着阮阳,“他是谁?”
“洛……”阮阳闭上眼,声音瞬间弱了下去,“子溪……”
弱弱的声音很快散在了霎时凝滞的空气里,徐卿州看着阮阳轻颤的睫毛,沉默许久,拉住了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他紧握的拳头,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傻瓜,我和子溪只是朋友,从来没有过那份感情。”
掌心传来徐卿州微凉的体温,阮阳睁开了眼,沉默着和他对视。
“对你好,开始是因为子溪,他说你性格太内向,又一直在别墅里生活,没有朋友,怕阮老爷子走了你无依无靠,让我帮着照顾着些,把你接到山城,也好照应些。本来打算半年后就给你找个房子,再帮你找个工作。”
徐卿州的拇指指腹在阮阳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渐渐喜欢上这种感觉,吃饭时候有人给我夹菜,看书的时候有人可以交谈,睡觉的时候有另一个呼吸声,因为喜欢,我的计划自私地搁置了。”
因为喜欢……
这四个字有股非常神奇的魔力,轻而易举地掐住了阮阳的呼吸。
徐卿州把阮阳拉近,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牵起他的手闭着眼轻轻吻了吻。
“小阳,我喜欢的人,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盖上“完结”戳
亲爱的小仙女们,感谢一路陪伴,此处献上一枚么么哒。
如果觉得作者写得还成,不妨收藏作者(▽)
还有还有,专栏预收文《绑定绿茶后我红出圈了》《临时标记[ABO]》《游总今天破冰了么》想要小手点点收藏呢!
新文准备中,攒点收藏好开文!(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