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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宫中受罚2

雨师律不否认自己不是什么正义之辈,可说起雨师乘歌,他要比他坏一百倍不止,把陛下和太后骗得团团转,素来爱寻事的皇后说起他,也是赞不绝口,这一方面亏了他那张可以瞒天过海的脸,还有便是他深沉的心思和谋算。

他道,“儿子不知是谁做的,但此事与儿子无关。”

他等着陛下再给他几杖,等了半晌,抬起头,见陛下怔怔地看着他,“孤对你还不够好吗?”

他忽然这样说。

“很好。”

“那你为何不肯放过你的弟弟们?”

雨师律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往事,“十四出事,和我也无关。”

只是百口莫辩,他自己也觉得是犯傻,既然所有人都这样想,他何必还费口舌解释。

不过,心中过不去这个坎儿。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陛下背过身,腰背已经有些苍老。

雨师律站起来,转身,慢慢从宫中离开了。

院中,聂老太太正在绣花,聂蘼芜担心她扎到自己的手,坐在一边看着她,老太太眼盲,可绣出的花,还是十分精美。

她道,“女子哪能不学女红?”

聂蘼芜闲着也没事,拿起一根针也跟着绣,两人悠闲地说话。

墨韵没多久端来一壶茶,“用些润润口吧。”

聂蘼芜于是放下针线,拉着墨韵问道,“墨韵姐姐,你从前是服侍谁的?”

“九爷。”

“那……”

墨韵看出了聂蘼芜的心思,道,“九爷只对容貌出色的女子有感,像奴婢这样的,看都不会多看几眼,只因奴婢手脚利落,在众多侍女中少话,他才让敬总管留下了我。”

“我瞧着姐姐容貌昳丽。”聂蘼芜搂着她胳膊说。

墨韵笑,“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想问问你,雨师律是个什么样的人?”

墨韵摇摇头,“这倒是不好说,可若是姑娘想多了解九爷,奴婢可以说几件事。”

“他让你和我说吗?”

“没有说让,也没有不让,不过,姑娘想知道,奴婢可以多说几句。”

“那好,我想听听。”

墨韵说的第一件事,就是皇子们的赛马节,赢的人可以拿到一颗比拳头还大的珍珠,就藏在终点的绣花球中。

“那雨师律赢了吗?”

“没有,最后是雨师乘歌赢了,把那珠子送给了宇文仲弘。”

“宇文仲弘没赢吗?”

“他没有参加,只有,我想想,除了四王,十三王,十四王以外,都参加了。”

“后来呢?”

“不清楚,似乎是十三王宇文仲弘,把那珠子又给了九爷,说是君子不夺人所好。”

“这样一圈算来,还是雨师律拿到了,可是他真的想要这珠子吗?”

“姑娘仔细听,这珠子本要给九爷的乳母做药,可没等珠子送来,嬷嬷就重病去了。”

“可惜了。”

“后来九爷拿到这珠子,随手就送给了一个瘦马,一个姿色不错的女子。”

“辛苦拿来,就送给了别人?”

“九爷对敬总管说,东西是好东西,可拿出来赏赏玩玩,平日里看看也不错,要是太在乎,想要留在身边藏着护着,总免不了担心忧虑,怕丢了,伤了,最后也是得不偿失,给了别人,别人想要赏着藏着,担心忧虑,都是别人的事,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这番话倒是新奇。”

“所以,九爷不珍藏东西,他赏玩美人和珍宝,都是浅尝辄止,从不沉迷和收藏,可以说,他喜欢很多东西,但也可以说,他没有什么是真正喜欢的。”墨韵道。

聂蘼芜不知道怎么评判这人的为人处世,心里觉得有些难过,可也不知从何说起。

她拉住母亲的手,“母亲可有什么是真正喜欢的吗?”

老太太摇头,“一把年纪,哪里还贪心。”

雨师律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正好聂蘼芜要出去一趟,在门口便打了个照面。

聂蘼芜发现,雨师律有些不对劲,坐在马车上不动,平时见到她就对她动手动脚,今天倒是老实。

“你怎么了?”聂蘼芜从马上下来。

“没出什么事,你是要出府一趟?叫敬仪给你找个人跟着。”

聂蘼芜摇摇头,“不用,我一会儿就回来。”

“行,那你去吧。”

聂蘼芜登上他的马车,“你怎么不下来?”

“没什么,坐着歇歇。”他笑说,见聂蘼芜离得近了,又捻起她的头发卷在自己手指上。

聂蘼芜打他一下,顺手把他的斗篷掀了,这才看见他背后上的血印。

敬仪倒是没有慌张,见势说,“聂公子还请让个道,我把九爷扶进去。”

雨师律搀着他的手,从车上一瘸一拐往府里走。

聂蘼芜不清楚他是怎样在宫道上大摇大摆就这样一瘸一瘸走到宫门,那些宫人见了他会如何猜测,好好地走进去,瘸着走出来。

她想,雨师律的父亲可真狠,也不怕打断了他的腿,背后那个伤口也是顿器所伤,看起来很是吓人。

“对了,你出去做什么?”雨师律转头问道。

聂蘼芜刚要登上马,“我去找几本书。”

“天快要黑了,不要乱跑,你要什么,告诉我,明日我叫人帮你拿回来。”他说。

雨师律是身上受了伤还是脑子受了伤,忽然正经地和她说话,聂蘼芜愣一下,“啊,我……那行,那明天我再出去好了。”

聂蘼芜走过去,和敬仪一起扶住他,“是你爹把你打成这样的吗?”

敬仪嘴角一抽,说得可真直接,一点儿弯也不拐。

“是啊,是我爹。”雨师律却没有生气。

“为什么打你?”

“他说,我笑得真难看,就打了我。”

聂蘼芜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是幸灾乐祸?”

她摆摆手,“不是,不是,我觉着你爹眼睛真亮。”

“我有生之年还能从你嘴里听到些好话吗?”

“哎呀,对不起,我忍不住笑。”

“你一边玩去。”他推开聂蘼芜,整个身子搭在敬仪肩膀上。

聂蘼芜依旧笑个不停。

跨过这座山,再经过几座城便能赶到凉州城。

这个戴着白纱的男子一直向北走,似乎,他这一生,就往这一个方向去,不远万里,他也要去到凉州。

有山野里的拦路汉打劫,还没等碰到他的白纱,就自动被弹开,可这男子还不曾动一下手指,好像只有风能触碰他的白纱。

谁也不知道白纱下的容貌。

这群打劫的野汉子以为碰到了妖怪,急忙四散而逃。

他也不追,继续向着北边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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