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爱与欢乐5

虽然因为过度紧张后突然放松而昏睡了过去, 但或许是因为今天睡得实在有些多了，立香的睡眠很浅。

很浅, 却醒不来。

她能感觉自己躺在床上，盖着被子, 耳边可以听到很多人的声音。阿尔托莉雅们的, 玛修的，达芬奇的, 医生的，福尔摩斯的，坂田金时的，哈桑们的, 贞德们的, 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 伊什塔尔和恩奇都的, 就连三位吉尔伽美什的声音都有。

但是……但是……

唯独缺少了一个人。

那个温柔的、慈爱的、知『性』的、用母爱将她包裹的人。

她的耳中, 听不到她的声音。

随后声音渐渐退去，她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房间的灯被熄灭, 她变成了孤身一人。身边是安静的, 只能听到闹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然后房间的电子门被打开, 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脚步很轻, 轻的几乎没有。如果不是房间太过于安静，或许是完全听不到的。

是谁呢？

来者走到了她的床边，坐在床沿上，俯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啊啊啊……这种熟悉的气息, 这种充满母爱的气息……

不会错的，拥有这个气息的，只有一个人。

“您还在睡吗？呵呵，无论是否还在睡，都请不要醒来哦。”来者的声音无限的温柔，让立香仿佛沉醉在温暖的浴池中，不愿清醒：“因为接下来，我会说一些很害羞的事情。”

害羞的……事情？

“……真的是万分抱歉，我的御主，我的孩子。今天的我失去了理智，在您的面前出尽了丑相，这幅难看的样子让我羞于出现在您的面前。只有像现在这样，黑暗之中，您沉睡着，我也看不清您的样子……只有这样，我才能鼓起勇气来到您的面前。”来者的手划至她的头顶，细致的帮她整理着散『乱』的头发：“明明和您约定，就算要处理掉那两只虫子也会在您和金时看不见的地方做，我却违约了呢……”

不不不，我和你约定时说的“不”不是指不在我面前而是求你别做出那么恐怖的事情啊！

“……很羞耻的，只有在面对那两只虫子的时候……我总是会忍不住。想要拔刀，想要杀戮，想要毁灭，想要粉碎……我无法原谅觊觎您和金时的骨头的酒吞童子，也无法原谅将我做给您的点心吃光了的茨木童子……愤怒之火将我燃烧，让我失控。”

……所以说果然还是很在意那个被吃掉的点心吗……

“以前有跟您简单的提起吧，我啊……厌恶鬼，厌恶魔『性』的存在。我作为北野天神、牛头天王（因陀罗）赐予的孩子而诞生，是继承了神力的半神，理所当然是会厌恶那些魔『性』之鬼……厌恶另一个……我。”

另一个……源赖光。

立香知道她说的是谁，那是被压制在源赖光的最深处，具备魔『性』、异形的另一个自我——丑御前。

“我无法原谅任何企图伤害我的孩子的人，也无法原谅任何觊觎我的孩子的人……呵呵，我对您说过的，我……是个独占欲很强的女人。”来者坐上了床头，抬起了立香的脑袋拿掉枕头，将立香放在自己柔软的腿上：“来，这是妈妈的膝枕。呵呵呵……如果您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女人做这种事情的话，妈妈可是会嫉妒的，或许还会做出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来哦。”

你这么说就已经非常非常可怕了……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哪怕金时那孩子和别的人相处愉快，哪怕御主您属于所有人……我觉得自己都可以忍耐，而我也擅长忍耐……但是，我独独无法忍耐那些魔『性』的存在，那些肮脏的存在靠近您，靠近金时……”

赖光……

“虽然口口声声说要帮助您，但似乎我总是给您带来麻烦……真的，真的，非常的对不起。”有什么极其柔软的东西（x2)压在了立香的脸上，耳边是女人的低泣声：“妈妈一定会努力为自己的错误赎罪，所以御主一定不可以讨厌妈妈……”

要……要窒息了……！！

“抱歉，御主，啰啰嗦嗦了那么多，您现在是不是也像金时那个孩子一样心里喊着‘求求你快点走吧’什么的？呵呵呵，应该不会吧，毕竟御主现在正在睡觉呢。”好在立香即将要憋死的时候，来者终于直起了身子给了她一条活路，不至于如此幸福的挂掉。柔软的手抚『摸』着她的额头至发顶，一下一下，一下一下：“我为今日的失态向您道歉，并向您发誓，以后绝不会再做出相同的事情。所以请您放心，好好休息吧。”

“午安，我的孩子。”

立香终于放下心中的最后一丝担忧，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她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她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女子。

那个女子有着长长的美丽黑发，穿着一身英武的狩衣，身边一直都跟着四名忠心的下属。明明女子身体那样修长纤细，但是却拥有着无双的力量与绝世的武艺。她身为硕大家族的支柱，斩杀了很多人，很多妖怪，很多鬼，很多很多很多……在她自己都不知道已经杀了多少的之后，她成功的走到了巅峰。

高贵的出身，强大的力量，无数的崇敬，深得天皇的信赖，拥有信任的下属和可爱的儿子……在所有人眼中已经得到一切的女子的心中始终有一个愿望。

——她希望成为一个“母亲”。

可是，不可以。她的父亲不会允许她这样做。

她是家族的支柱，是家族前进的道标。她不是鬼，是斩杀百鬼的半神。她不能是女人，更不可能成为母亲。

她是男人，是父亲的长子，是未来的家主。

但是……但是……

她渴望成为母亲。

她因母亲而获得生命，她因母亲而得以幸存，但她在十五岁之前不知晓何为母亲，知晓之后也再无机会体味母爱的感觉。在她的心中，母亲光辉而高大，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所以她希望成为某个可以接受她全部的人的母亲，用尽自己全部的爱去疼爱对方……

将她看作女人，看作母亲，接受她心中隐藏的魔『性』之鬼。而不是将她看作男人，看作武将，将她『逼』上“栋梁”之位。

…………

立香睁开眼睛，她慢慢伸了个懒腰，待到全身的筋骨都放松开来后慢吞吞地打开了房间的灯。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身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不大的方形食盒。打开来看，里面放着四枚精致小巧的金锷饼。

立香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她合上盖子，然后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回头一看，时间已经指向下午五点十七分。

“啊~啊~今天真的是睡过去了啊……”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虽然多亏贞德的宝具让迦勒底免于坍塌的风险，不过……貌似……多多少少还是破破烂烂了吧……哈哈哈哈，应该不会让我赔偿吧！”

应该……不会吧……

脑海中闪过某位『奸』商的笑脸，立香抖了抖，还是鼓起勇气拿起食盒走出了自己的新房间。

路上遇到的大家都很关心的上前询问自己是否恢复，立香挨个道歉之后先来到了自己的第一站。

她深呼了一口气正准备敲门，门内就传来了主人的声音：“门没有锁，进来吧，契约者。”

“啊哈哈哈，爷爷，打扰了！”立香佯装可爱地兔子跳进了门，对着面前全身死气的前冠位暗杀者卖萌：“那个……那个……那那那个……”

“无需害怕，吾之契约者啊。吾并未生气。”山中老人坐在床上擦拭着手中的大剑，双眼燃烧着幽冥之火：“哪怕汝呼唤吾之后什么都没有说的昏『迷』了过去，让吾白白过去了一趟，吾也不会生契约者的气。”

立香：“这就是生气了吧……”

眼中的幽冥火焰一盛：“吾并未生气，契约者啊。”

“……”立香抽了抽嘴角，深呼一口气90度鞠躬：“对不起爷爷，把你莫名其妙的召唤了过来，还让你当了我的肉盾，那个……真的对不起！”

“抬起头来，契约者啊。”立香低着头，看不清山中老人的表情：“吾应汝召唤而来，因汝在此处获得了救济之光，故而无论何时，汝无需向吾道歉。只是有一问题，吾确实感到疑『惑』。”

立香抬起头，好奇道：“是什么问题呢？如果我能回答的话，请无比告诉我！”

山中老人放下手中剑：“为何在那时，汝会选择召唤吾？若仅仅只需要守护自身，亦或守护他人，玛修，又或圣职者比吾更加擅长。汝应该清晰的了解，吾乃潜藏于黑暗中的亡灵，散播死亡、收割生命的存在，没有任何保护他人的方法。”

“嗯……这么回答或许会让爷爷你感到很敷衍，但是我确实什么都没有想，下意识的就召唤出来了。”立香吐了吐舌头笑了：“大概是因为，在我的心中爷爷是最强的。你看，保护酒吞她们的话有贞德在，但是如果她们三个挣脱了贞德的束缚再度打起来的话，如果有谁能够阻止，那么一定是爷爷！”

“……吾乃暗杀者，不适合于光明中作战。”

立香干笑道：“抱歉，那个时候紧张到脑袋都要爆炸了，完全没注意到……就是下意识的召唤了……觉得，如果是爷爷的话，一定没问题。”

“………………”

立香歪着头？：“爷爷？”

“出去吧。”

“哈？”

“出去吧。”

“……爷爷还生我气吗？”

“出去吧。”

“啊，眼睛上的火熄灭了，爷爷的心情变好了耶。”

“………………”

“那么爷爷果然是消气了——哇呜！”

立香猛地被闪烁着幽蓝之光的黑火包裹，不过眨眼瞬间，当她在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门外。立香眨了眨眼睛回头默默看着门锁，然后犹豫了片刻——

果断拉门！

门……锁了。

立香抽了抽嘴角，看向走廊拐角处从她准备敲门开始就一直默默偷窥的哈桑们：“那个，爷爷究竟生气没生气呀？我觉得他应该是生气了，然后又消气了，但是貌似现在又生气了？”

拐角的百貌、咒腕和静谧在这一瞬间汗『毛』炸起疯狂摇头，就连脸上的面具被摇掉了头没停止。

“那……”立香试探道：“要一起进去吗？”

似乎有什么声音响了。

“不不不不——”三位哈桑几乎是手脚并用逃的飞快，原地只留下了一位百貌哈桑的分||身哆哆嗦嗦道：“我们有事，先走了！”

立香一手抱着食盒，一手架在了下巴上。

……刚刚，好像听到了……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