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世故
姜哥...
糟了!
当初十六大人告诉她,说过段时日楼中会发生混乱,让她趁机离开春风楼去找姜哥,和姜哥他们一起离开朝阳..十六大人说的那场混乱,该不会就是今晚发生的这场大火吧?
蔓蔓险些跌坐在地上。
“姑娘怎么了?刚才喜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婢子好像没听明白。”环翠红着面颊,有些羞惭。
她身为姑娘身边的贴身婢女,按理说应该是最清楚自家姑娘的事的,可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像喜儿比她知道得更多?
那个姜哥,她从来没听姑娘提起过..
“就是之前替我赎身的那个外乡人啊。”蔓蔓道,“他姓姜,年纪又比我们都大,所以我们叫他姜哥。”
环翠是见过姜承的,只是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听到蔓蔓这般说起,她几乎是立即想了起来。
原来就是那个面红壮胖的外乡人!
就是他当初把姑娘从她身边带走的!
想到这,环翠的火气就忍不住噌噌往外冒。
“姑娘,咱不去那里!就算今晚要睡在大街上,咱也不要去找那个男人!”
环喜凉凉的看了环翠一眼,道:“你愿意睡在大街上没人拦着你,我和蔓蔓姑娘可不乐意睡在大街上。”
环喜想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家姑娘。
环翠看向蔓蔓。
蔓蔓已经拿定了主意:“走吧,我们去那里看看,兴许姜哥还在。”
十六大人说过姜哥他还在原来的地方等她的,想来姜哥是猜到了她当初执意回春风楼并非是自愿,但又不敢轻举妄动,让她的一番苦心白白浪费掉,所以才选择了在城中安静等候。只是不知道姜哥能不能等到这个时候?
她可是记得那间宅子里的其他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江州去...
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她们总不能真的露宿街头。
蔓蔓带着两个婢女往姜承在朝阳县中置办的宅子走去,并未发现身后还有人在遥遥跟随。
……
池鱼怎么都没想到她还没有动手制造混乱,崔大就先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
也不知道楼里死了多少人。
她叹口气,复又转身去看躺在床上睡着的隽娘。
“隽娘要是知道是你不管不顾的冲进大火里救出了她,只怕以后更会倾心于你了。”君墨走进屋来说道。
池鱼看了君墨一眼,旋即走出屋子,站在廊下道:“那就告诉她,救她的人是你。”
“十六啊十六,我可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君墨夸张的往后跳开几步,“你自己不愿意接受隽娘,就想着把隽娘塞给我,你真是..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君墨想要讨一个女人的喜欢,需要承你的恩情吗?”
居然叫他去冒领救命之恩...哼,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侮辱!
“那我就等着看,你到底是怎样用自己的本事讨得隽娘欢心的。”池鱼道,准备去找宋景,刚走了几步,又想到了什么退回来,“哦对了,先预祝你马到功成。”
“好!小爷我就让你开开眼,看看什么是真男人!”
君墨抬高下巴鼻孔朝天,一副快要与太阳肩并肩的嚣张模样。
池鱼微笑着点点头,还右手握拳冲着他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道:“我看好你哦。”
说罢,她足下用力,眨眼就飘到了一丈开外。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前些时候分明还乌云密布大雨将倾,今日就又放了晴。
仅仅是站在廊下说会儿话,君墨就出了一身细汗。他不舒服的动了动身体,一面往自己的屋子走去,一面回想着刚才和池鱼的对话。
等等。
他怎么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君墨停下来,皱眉沉思。
是了!
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去讨隽娘的欢心?他对隽娘又没有男女之情!
意识到自己又被池鱼三言两语给忽悠了,君墨就忍不住想一拳砸在旁边的廊柱上,但在拳头挨上廊柱的那一刻,他又生生停了下来。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宋景说经常生气是很容易变老的。
他还没有览尽世间万紫千红,怎么能老?
不行不行。
君墨摇摇脑袋,把那些容易引起他生气的想法全部摇出去,然后不再迟疑,快步回到自己屋子,命人送来了热汤。
他要好好沐个浴,舒缓舒缓心情。
这厢,池鱼已经找到了在药圃里捯饬的宋景。
娃娃脸上满是认真,时而抬起这边的根茎看上两眼,时而凑到那边的草叶闻上两下,全然没有察觉到这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宋景。”池鱼见他快要结束了才出声喊他。
宋景忙抬起头。
因在太阳底下晒久了,娃娃脸红彤彤的。听到池鱼的声音,宋景拿起适才摘下来的草药就飘到了池鱼面前,“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居然没发现。”
语气中并无未经允许就擅闯他私人领地的恼怒,反而带着满满的崇拜。
池鱼不禁有些无语。
她原本就弄不明白为什么宋景会在一开始就对她示好,还以为这几日住到他这里来,接触多了就会有所领会,可她现在却是越来越糊涂了。
这个宋景,有时候看起来根本不像是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反而更像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孩童。
会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和颜悦色满心讨好,也会对着自己不喜欢的人疾言厉色冷言冷语,全然不懂人情世故。
亦或许是懂,但不愿世故。
池鱼收回那些散乱的思绪,看向宋景,道:“你知道环喜在哪里吗?我想把她带过来照顾隽娘。”
宋景闻言,把池鱼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我说十六,我是个大夫,不是什么江湖百晓生,你要打听人的行踪,是不是该换个人打听?来找我干什么?”
瞬间冷下来的面色彰显了主人此刻极其不好的心情。
看到宋景眼下的模样,池鱼忍不住想笑。
但她还想知道环喜的下落,所以不敢肆无忌惮明目张胆,只得垂着头闷笑。
肩膀细微的抖动着。
宋景瞥了池鱼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越过池鱼走向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