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第一百八十八章乐悲同

这日天色烟雨，春雨雾蒙蒙的潮湿在街巷中，天青色的伞如同一朵朵暗淡过期的荷花，衬托在天空的高远下，尤带怜意。姚京早早的出门访客，留下卓沅沅一个人在窗口望着雨点发呆，顺带看着馥儿写字做功课。

馥丫头坐下不远处，伏下小脑袋来在桌案上专心致志写字，一笔一划，描摹的十分清楚。姚京身为长兄，对弟妹有教养的职责，从送仲衍进书馆之后，对馥丫头的管教也一日接一日的严厉。两个孩子时不常就会因为一点错漏挨罚，时不常就会找卓沅沅来哭诉一场，卓沅沅便只得连哄再安慰。

雨幕倾泻，密密的织成一张网，小哑巴挎着篮子撑着伞立在庭院窗前遥遥的向卓沅沅招手。她近来白胖了不少，再不是那个瘦瘦弱弱风一吹便倒了似的小丫头模样了。

自小哑巴和小捕头成亲以来，两人就在一处过起了欢欢喜喜的小日子。茶铺已关，小捕头照旧在外面跑来跑去的赚月俸养家，小哑巴每日除了在家洗衣做饭，就是偶尔来姚家送东送西，加之陪卓沅沅说些无用的闲话。

卓沅沅热情的回应着小哑巴，亲自到门前迎了她进来，将篮子里的香椿芽和沾了雨水的雨伞递给丫鬟处置，自己则只顾挽了小哑巴的手同坐在榻上。

馥丫头写字专心，一直不抬头。卓沅沅吩咐人关紧了门窗，省的她被风吹着了身子，又对小哑巴奉上热茶来以驱寒气。两个人闲闲的说些家长里短。

馥儿终于写完了字，欢欢切切的起来拿给卓沅沅看。她的字是姚京手把手教的，颇带有他的风骨，卓沅沅细瞧了一会儿，点点头赞赏的笑道。

“不错不错，有些你长兄的影子了。”

转头卓沅沅又对小哑巴笑说：“我家现如今已不再是只有姚伯言一个书呆子了，很快就要变成三个书呆子了。”

小哑巴亦笑。三人正笑着闹着，忽闻窗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慌的人心尖颤。三人一时都往窗外看去，却只见小捕头一人披着一身雨水急匆匆的跨进门来，转瞬就立在了三人眼前。

他神色极其郑重，竟不似往常。

“有乱军围了咸宁城，如今是不许进亦不许出，街市里一片乱糟，县令大人不知如何是好，只吩咐我等令家家闭门，铺铺关张。姚夫人也早早做好准备吧，恐怕这咸宁城又要乱将起来了。”

小哑巴经历过乱军之痛，一时唬的脸色煞白。小捕头一壁说着这些话，一壁紧紧拽着小哑巴的手。情势之下，卓沅沅亦不得不打点精神，慌慌张张的出门去，竟也顾不得雨水冰冷。

“赶快遣人去寻大公子，再遣人将二公子从书馆接回来。”

“左右庭院门户皆闭，家下仆从所有人都到祠堂等候。”

“去将夫人请到祠堂去。”

她心中极其慌乱，举目望了望灰霾不见底的天空，一时竟生出乐极生悲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