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别怕
作者有话要说:前情提要:伊西丝大开杀戒一个不留,尸山血海自爆原型人马
上一章写完了回去看发现有点血腥,所以做了一串警告,说真的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血腥可以写涩情却不行?明明前者更要命吧?譬如为什么广大读者能接受一个杀人不眨眼滥杀无辜的男主角,却不能接受拥有多个情人或者不专一的男主角呢?很明显后者更有救吧?而且假如按照普世价值观去衡量,我觉得伊西丝的恶是甚于安妮塔原版本的,现版本安妮塔就一纯良小可爱,唉,感觉像是我亲手拔掉了毒蛇的牙。
写血腥就很怕,但是写涩情没什么感觉,这可能就是我屡次被锁的缘故了,我就想不懂啊,难道是因为涩情距离普通人更近而死亡与凶杀却很远吗?
———
么么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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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我,能够为您征战吗?
伊西丝虔诚地仰起头,他望着他的父神,像是祈求一个救赎。
尸山血海中,伊西丝直愣愣地望着那双银色的眼眸,他在其中看到了人间炼狱的倒影,看到了无边血河上那无数升天的魂灵,以及最当中的他自己。
您已经看到了吧?这丑陋的身躯,没有优美的体态和可以称道的优点,没有姣好的面容也不存在圣洁的气息,真正的我就是这样……这样一只,卑微又粗鄙的怪物。
这样的我,有资格得得到您的爱吗?
他的父神正垂眸看着他,那种眼神是伊西丝永远都无法理解的,也许那是严肃的审视,可能也是无谓的默然,或者是温和的悲悯,甚至是不耐的憎恶……
但不论怎样,在此时此刻,他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等待父神的判决——或者仍然是那个神灵坐下恪尽职守的骑士,或者是一只活该惨死在血泊中的丑陋怪物。
父神,在向他走来。
伊西丝僵硬得像是一具石雕,但是他又能听到身躯中轰鸣的响声,来自胸膛中那几乎要撕裂胸腔的跳动、来自血脉中奔涌翻滚沸腾的粘液、来自骨骼脊髓中的细碎摩擦……
简直像是一场凌迟。
他的神,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伊西丝愣愣地看着他的神灵,此时的地面上是黏腻的血
泊,而他的父神站在这里,任由血水满过脚踝。
不要……不要过来……这些东西太肮脏了……我祈求您,不要在过来了……
伊西丝听到自己的喉咙在滚动,但是他一个音节都无法发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此时的模样,他为什么会觉得这样的自己能够得到父神的爱呢?这里遍地是死尸腥臭的血水,而他是血水中最丑恶的怪物。
“唉——”
父神的叹息很轻,但对伊西丝来说却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压低了他的头颅也砸弯了他的脊背。
“为什么要这样呢?”他的父神在询问,“你们怎么都……这样的不安与惶恐?”
紧接着,他的父神又上前一步,血水泛起涟漪,这一次他的神彻底地走到了自己造物的面前。
伊西丝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神灵弯曲了膝盖——不,不要——他的神,在他面前缓缓跪下,他再次看到了那双银色的、含笑的眼眸。
他的神跪在他面前,捧起了他的脸。
“不要这样。”父神用额头轻轻触碰着他的前额,那双银眸中倒影出了一切,“我说过的,我会陪伴着你们直到一切的尽头,不论你们是什么样的,我都爱着你们。”
无形的力量在此时抻起了伊西丝的脊背,当他挺起后背后,他竟然要比父神高许多,属于怪物的身躯是这样魁伟,让他轻而易举地就能把他的神包裹。
伊西丝已经丧失了思维的能力,错乱的本能让他做出了最渴望的动作,他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的神。
他的神给予了他回应:
“这样就对了,不要再害怕了,好吗?”
他的神下达了命令:
“来吧,抱着我,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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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云被托着腰举起的时候,他突然有了一种自己是小孩子的错觉。
伊西丝的原型对于人类来说实在是太庞大了,原本拥有着骑士外表时的伊西丝就十分高大,而现在露出真正面貌的他只会更甚。
苏云用自己的身高估算过,他本人大约有一米八左右,人形时伊西丝可能会超过一米九,而一旦再加上这狰狞魁伟的马匹半身,伊西丝少说也是上了三米。
形体的差异很容易能分辨出强弱,但是只看表情,他们似乎是反过来的
。
伊西丝望着苏云,他这双翠绿的眼眸中似乎能盛放下世间的一切情感,开朗阳光的是他,血腥暴戾的也是他,脆弱迷茫的还是他,而现在的……
这是什么样的情感呢?是崇敬虔诚吗?是痴狂迷恋吗?是迷乱渴望吗?还是说都有呢?
但不论是什么情绪,对苏云来说都是一样的。
看着伊西丝这样的眼眸,苏云突然就觉得心疼得不行,他的造物们难道都是这样的吗?对自己真正的模样极度地不自信,生怕会被抛弃与憎恶,他的小瘟疫们……啊,特蕾莎仍然没有在他面前显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特蕾莎是最胆怯的孩子,苏云本以为他的状态一直在好转,但原来他的痛苦与不安从未减弱过。
“一点都不丑陋。”苏云轻轻垂眸叹息,“伊西丝这样,非常威武,我很喜欢。”
人马的手臂在这一刻突然收束了一瞬,但紧接着它们的主人又立即停止了自己放肆的动作,重新成了一尊雕塑。
“我的神……”伊西丝喃喃,“我好爱您。”
伊西丝的面孔外罩着一层镂空的骨面,这让他的脸看上去像是可怖的骷髅,但苏云与伊西丝贴面时,只觉得这骷髅骨面的触感像是冰一般冰冷。
“嗯,我也是。”苏云轻轻地笑了笑,“我们回去吧,战争已经结束了。”
于是伊西丝重新迈开脚步,生长着倒刺的马蹄划开血水的泥潭,几声水滴坠落的声音轻微得几不可闻,但苏云仍旧捕捉到了它们,他垂下眼眸,看到了血水中自己的倒影。
被人群冠以圣人之名的高洁神父正靠在恶魔的臂弯中,这是多么荒谬的场景?
那些滴落的也并非什么水滴,不过是他衣摆上的血。
血滴敲碎了镜面倒影,苏云又抬起头,只剩下死物与尸骸的战场被他收入眼底。
这一场战役他从头旁观至尾,这所有死去的人只应当有一半死于伊西丝之手,剩下的人命归咎于他。
都是一样的……所有小瘟疫的所为所谓,都应当有他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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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斥着血腥的战场令瘟疫却步,似乎连瘟疫这样的天灾都在恐慌着这样的死亡。
而此时,一个不应当出现在这里的人却沉默地站在血河之中,
他披着黑色的衣袍,带着诡异的鸟面具,双手叠在手杖上,血水漫过了他的小腿,但他一动不动,只遥遥望着尸山中的那只怪物……准确的说,应当是怪物怀里的人。
血腥的夕阳已经沉没了,最后一点余光从堡垒的残垣后散落而来,背着光的怪物正缓缓舒展开狰狞又可怖的肢体,它仍旧珍重地俯着上半属于人的身躯,它的神正捧着他的脸,它是被爱着的。
伊西丝成功了,至此后他将无所畏惧。
这是多么、多么的令人羡慕与嫉妒啊?
这位瘟疫医生垂下头,长长地叹息,透明的粘液悄悄地流出他的袖口,在滴入血水中的那一刻发出了小小的炸裂声,随后又冒起了白色的水雾。
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军队正在赶来,领军的人也许是贾斯敏或者是爱丽丝,但是不论谁都可以,他们只需要打破面前的融洽就行了。
伊西丝到死都只能是一个匍匐在神座下的信徒,茱莉娅不允许他再进一步。
夕阳彻底落下,当军队的火把练成一片夜色河流、再次照亮炼狱的时候,堡垒的残骸前也不再有什么怪物了,只有一位染满鲜血的领主与军队的神父。
军队开始打扫战场,他们焚烧填埋尸骸,修缮破损的城墙与武器,越来越多的人赶来,很快那神父的身边就变信徒与他的造物围满。
伊西丝仍旧守在父神的身边,贾斯敏和爱丽丝都来了,特蕾莎也是,只不过他一直落后一步——是因为害怕了吗?这懦弱的爬虫很清楚下一个就轮到他了,那么他那迟钝又笨重的原型会不会得到父神的垂怜呢?
答案是肯定的,父神这么会不爱他们呢?但这一点特蕾莎永远也不敢笃定。
喧闹的人声打碎了死寂,茱莉娅缓缓后退,让自己重新沉没在黑暗里。
他眼前的这一幕应该出现在所有教堂的壁画上,无数火把照亮了人群的中心,那里是人们崇敬的圣人,他在为所有死去的人祈祷,领主与骑士围绕着他,他们收起了武器,共同在胸口划着信仰的符号,有手捧圣书的教士敬仰地欠身,无数教众依次下跪。
越来越多的人赶来了,人们向往着光明的核心,他们对身边的死亡不屑一顾,他们
坚信自己将得到救赎与恩惠,他们绝不会与异端沦落到同样的结局。
茱莉娅又后退一步,他抬头遥遥望向那破损的城墙后,那一瞬间有一道猩红的光芒一闪而过,谁都没有注意到,包括把心神全部集中在身边造物上的父神。
现在还藏在黑暗里的,除了他,也就只有安妮塔了。
安妮塔啊……这只死物在这个时候也只敢偷看了。
茱莉娅嗤笑。
所有人中也只有安妮塔才有可能猜到他在打什么注意,但这又如何?只有安妮塔是死物,也只有他不会在乎他要去做什么的,恰恰相反,安妮塔对此是乐见其成。
这只目光短浅的东西只能看到他成功可能会带来的好处,却不知道那又意味着什么样的结局。
茱莉娅抬头望向神庭的方向,那里囚禁着最后一只瘟疫,
怎么样,只能够沉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却什么都不能做,即便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但你就是无法阻止。
芙洛拉……你说,这一次我能够杀死你吗?
一次又一次的,茱莉娅已经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相似的谋划,他失败的次数太多,但他绝不可能停止。
因为只要成功一次!只要成功一次,他将得到最甘美的胜利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