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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冰雕案(18)

十二年前,顾明礼也经手过一起夫妻相互残杀的案子。

男人中学老师,女人医院护士,两人经人介绍相亲认识,相识到结婚只用了两个月,婚后育有一子,一家三口还算和睦。

婚后第八年,同学聚会上男人和初恋旧情复燃,双双出轨,女人哭过,闹过,吵过全无用,直至演变成离婚的地步,男人在两个女人间游走三年,最终选择初恋。

女人想给孩子个完整家庭,死活不愿离婚,男人没办法,直接离家出走,跟初恋情人生活一起。

有一天女人开车载孩子回家,偶然看见男人和小三的车,一时心急,她猛踩油门追上去,这时岔路口旁边过来一辆车,情急之下,女人猛地左转,不巧撞上男人的车,车被撞出路面,滚到护栏外。

男人运气好伤得不重,副驾驶的初恋情人当场死亡。

男人回家,眼里已经没有人类的温度,他像头野兽,质问女人为什么要害死他初恋。

女人不停解释撞车是场意外,男人不听,对她拳打脚踢。

孩子上前阻拦,试图保护母亲,男人被愤怒蒙住眼睛,一掌轮翻小男孩,怒气顺势转移到孩子身上。

女人见状,发疯一样扑向男人,无奈力气太小,阻止不了男人施暴,孩子被打得满身伤,母亲只能旁观,她心如刀割,情急之下,举起桌上玻璃水壶砸向男人。

男人摸见脸上的血,更加疯狂,拽起女人的头发往厨房拖,按住女人脑袋用力往水里压,换气工夫,女人拼命咳嗽,小男孩看见母亲痛苦的样子,拿起扫把就往男人身上打。

“狗娘养的崽子,老子今天送你们一起上路。”失去理智的男人,抓住小男孩,也往水池边拽。

女人暂时离开束缚,大口吸气,温柔的目光消失,变成熊熊大火,她想也没想,抄起案板上的尖刀,刺进男人身体。

女人大脑一片空白,看着双手,浑身颤抖,男人惊恐地转身,猛地掐指女人脖颈,咬牙狠狠地说:“她死了,你也别想活。”

“放开妈妈。”小男孩疯狂打男人。

小孩的□□对男人毫无影响,他指间愈发用力。

女人像离开水的鱼,不停挣扎,嘶哑地喊:“报……警”

小男孩猛然清醒,跑出去拿手机,报完警再回到厨房,男人后背的刀刺得更深,躺在女人身上一动不动。

小男孩踩着鲜血走过去,用力推开男人,抱起断气的母亲,不停哭喊:“妈妈……妈妈醒醒……别离开我……”

警察赶到时,小男孩哭得说不出话,死命抱住母亲不肯松手,警察轮番安抚后才带走尸体。

顾明礼当时去得晚,进门一眼看见沙发上目光停滞的漂亮小孩,他皮色冷白,眼睛红红,像受伤的兔子,惹他心生怜悯。

案子中的小男孩是林亦然,父母死后,他只剩小姨一个亲人,小姨家经济拮据,没有能力抚养他,无奈之际,警方准备将他送去孤儿院。

十岁的年纪在孤儿院,很难被领养出去,顾明礼想起林亦然绝望无助的小眼神,心里就难受,那天他抽了很多烟,最终决定带孩子回家。

顾明礼有个女儿,考虑生活不便,将林亦然带去父亲家,顾老爷子做了一辈子警察,又喜欢孩子,听闻林亦然的遭遇后一口应下,家里有个顾寻,一个养,两个也是养,多双筷子的事。

亲眼目睹双亲相残后,林亦然患上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他的主要症状创伤性再体验,夜里反复梦见那天情景然后哭醒,白天也会不自觉想起那天,甚至模仿记忆里的画面。

顾明礼发现不对劲,立刻送他去做心理治疗,每个周末,顾寻骑着摩托车,送他去做心理治疗,结束后载着他四处闲逛,有时跟狐朋狗友去郊区飙车,有时在公园草坪上发呆……无论在哪遇见冰淇淋机,必会停下给他买。

回首往事,恍如一梦。

十二年间,没人再提起林家的事,林亦然也没提过,仿佛那件事从没发生,给人一种他已经彻底遗忘过去的错觉。

在张家,他安抚张严争的眼神,更像安抚自己,眼眸看似平静,实则透着丝丝缕缕的绝望,顾寻顺风顺水近三十年,一直认为世间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忘不掉的事,那一刻他才明白,有些过往像刀把当时的画面刻在心里,任时光肆意冲刷也抹不掉,那是生命的一部分,如影随形。

纵然小怪兽长满犄角,可心却还是那颗兔子心,到底是自家小孩,稍有难过,顾寻就心软了,他无声叹口气,心道:就当上辈子欠他的。

十字路口,车往家里的方向拐,林亦然发现不对,提醒:“顾队,走错路了。”

顾寻没搭理他,开到楼下才开口:“上去换衣服。”

林亦然垂眸看眼身上的血迹,开门下车,很快家里的灯亮了。

顾寻下车抽烟,仰头往家里看,耳边蓦然响起顾明礼的声音“小然比你们几个都不容易,你做哥哥的,别计较那么多。”

他胡乱地抓抓头发,捻灭烟走进楼道,家门口和林亦然撞个正着,“进去。”他推了把林亦然,随带关上房门。

林亦然杵在原地发愣,“不去加班?”

顾寻扔钥匙脱衣服,径自往厨房走,“加班也要吃饭。”说完钻进厨房,忙碌起来。

林亦然拿起鱼食往鱼缸里倒,看着鱼思绪却飘到别处,三次和李盛州接触,每次他表现都不同,忽好忽坏情绪不稳,到邋遢阴郁,再轻蔑高傲,这个过程像极了胆小者初次行凶的心态变化,不敢相信自己杀了人,到害怕后悔,再到坦然接受。

顾京京被害后,警方24小时盯着李盛州,张晓晴遇害那几天,他在学校,案发当天他在警局做审讯,根本没有机会作案,既然凶手不是他,为什么他态度这么可疑?难道凶手跟他认识?或者他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张晓晴案发当晚,李盛州在警局接受审问,有了不在场证明,他因此洗清嫌疑,这是巧合还是人为?

如果人为,那凶手不是一个人,想到此林亦然后背顿感一阵寒流,手一抖鱼食全倒进鱼缸,金鱼迅速凑群来吃,“别吃,小心撑死。”

金鱼对始作俑者置之不理,闷头享受美食,林亦然连忙接了盆清水,金鱼一条条捞出,放进清水。

端水比较急,沥沥拉拉洒了一道,顾寻端菜从厨房出来,粗大条的神经,没支配他走路仔细看地面,一脚踩到水滑倒了,盘子光荣牺牲,炒好的青菜散落满地。

顾寻坐起,摸摸后脑勺鼓起的大包,双眉不由地皱在一起,“哪来的水?”

林亦然:“我……”

“你想谋杀?要不是我脑袋硬,非脑震荡不可。”

林亦然:“……”

“赶快收拾了。”顾寻按着后脑勺,重新走回厨房。原本的两菜一汤,变成一菜一汤,摆好餐具,“那盘菜拜你所赐献给了大地,一个菜对付吃口吧。”

林亦然闯了祸,自然不敢在找茬造次,闷头安静地吃饭。

吃到一半,顾寻手机响了,看是孟佳他直接按开免提放一边。

“老大,我细查了遍蒋晨,他依仗家里有钱,跟许多人交往过,男女都有,其中有三人跟他分开后的半年左右,均发生意外,一名高中男生下落不明,两女生分别发生车祸和坠崖,张晓晴和他六月传出绯闻,也就说他们六月时正值热恋,隔年一月张晓晴被杀,这点很可疑,我不相信那三个跟他交往过的人真是意外,会不会意外杀人已经满足不了他,所以制造了冰雕案?”

工作这几年,女人在顾寻生活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少,接触最频繁的是母亲和表姐,母亲整天只知道买买买买,养尊处优的富太太,见个小虫都要大喊大叫。

表姐顾微,知名小提琴家,平时仙得不食人间烟火。

接触范围有限,所以顾寻印象里女人全是母亲和表姐那样柔弱需要保护,潜意识自动将孟佳想成那样,总无意识地给她安排轻松工作,这几天才逐渐发现,她思维其实很活跃,丝毫不逊色郑天成。

“他和顾京京有没有过交往?”

“这点我询问了很多人,全无法确定,大概他交往过的美女太多了,现在的美人全长个样,很容易让人脸盲。”

这点蒋晨自己也说得含糊,像他这种身份,有可能会依仗家里做些不见光的事,但是否和冰雕案有关,还需深入细查。

顾寻:“蒋晨一定有自己的房产,去他常住的地方,查小区监控,看他带回家的女孩里有没有顾京京?既然锁定熟人作案,就重点排查,跟两名被害者都接触过的人,不然又和查李盛州一样,徒劳一场。”

蒋晨、陆有铭目前算不上嫌疑人,只能说他们是重点走访排查对象,案子回到解放前后,进入瓶颈,至今没有实质性进展。

想到此顾寻没了食欲,放下筷子,拿手机看了会儿网民对冰雕案的讨论,正看着电话又响了,屏幕显示袁河。

“寻儿,我的小心脏受伤了,需要安慰,求抱抱。”

顾寻:“说人话。”

“郑媛跟我生气了,旧情复燃的小火苗刚燃起来一点点就下雨了,全他妈怪张炎晨,老子见他不烦别人,昨天我和袁依在万达吃饭,桌位正好挨窗边,无意间看见张炎晨搂着别的小姑娘逛街,想起那天病房门口,他对姗姗父母说那些话,我就生气,一怒之下打电话告诉吴姗姗,结果你猜怎么样?”

按常理说吴姗姗应该感谢袁河,可郑媛生气了,说明吴姗姗没按常理出牌,至于为什么没按套路出牌,顾寻猜不出,“别卖关子,浪费我时间。”

“吴姗姗不谢我,反倒去郑媛那里告状,说那个女孩是张炎晨小师妹,他们之间什么事没有,叫我少多管闲事……你说吴姗姗是不是脑子有包?什么事没有,会搂腰走?她是不是被爱情冲昏头脑?”

顾寻摸摸自己脑后的包,有些走神。

袁河一根直肠通大脑,专注吐槽,别的什么不想,顾寻的工作,使他习惯在生活里也用刑警思维思考问题。

吴姗姗高中理科生,大学在柏城师范学院读的数学专业,当时所住宿舍正是顾京住的5号楼,她很聪明,自己想要什么一清二楚,绝不是恋爱脑,反常的表现,说明她早知道张炎晨和别人有非正当关系,出于某种原因,不想这事被亲朋好友知道,所以倒打袁河一耙。

出于习惯顾寻想了这些,但没跟袁河说,只安静听他吐槽,等挂断电话,林亦然已经收拾干净饭桌,穿好衣服,等在一边。

“走吧。”顾寻拎起往身上套。

这时林亦然手机又响了,一串陌生号码。

“林警官,我是蒋晨,忽然想起那天照片上的女孩,明天赏脸吃个饭吧,我们边吃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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