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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开膛案(19)

苗蜜点上女士香烟,朝林亦然轻轻吐口烟,浅浅一笑,“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给那种人生孩子?”

林亦然向后靠了下,桃花眼上挑,回她一个浅笑,“苗女士,别忘了您当年有多爱那种人。”

苗蜜垂眸扫了眼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我会爱上没本事的酒鬼?这真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不爱你主动往他床上钻?”顾寻冷声说。

苗蜜转头看顾寻,目光相撞的一瞬,她不由地移开看向窗外,深吸口烟,静默片刻,她摁灭剩下的半截烟,“我和你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年轻不懂事,我确实跟刘毅峰好过一段,但没孩子,现在我们二十几年没见过面,他发生什么都和我无关,请走吧。”

林亦然:“那个孩子的事也跟你无关?是你带他来这世上的。”

“你有病是不是?我说了没孩子。”苗蜜又抽出根烟,含嘴里,打火机按了几次没出火,狠狠地丢进垃圾桶。

顾寻把打火机按出火,递到苗蜜面前。

苗蜜略弯腰,点燃烟,吸了两口,轻声说:“谢谢。”

林亦然:“现在有起非常重要的案子,可能跟那个孩子有关,并非有意为难你,我们只想知道他在哪?”

苗蜜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长吐一口烟,“我不知道他在哪。”

林亦然和顾寻相视一看,见苗蜜松口了,急忙紧问:“能讲讲跟刘毅峰分开以后的事吗?”

苗蜜:“能再借下火吗?”

顾寻点头,打火机递给她。

“我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怕他去我家找,就搬去我小姨她们村子住,到了新家,他们逼我堕|胎,当时我爱刘毅峰爱得死去活来,不肯去医院,父母软硬皆施都没用,后来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他们怕我出去丢人,把我像狗一样关了起来,每天进来送两顿饭,我靠着对刘毅峰的幻想挺过来,我以为他知道我肚里有孩子一定会来找我,然而一直到孩子出生,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孩子一岁时候,我趁着家里没人,抱孩子去城里找他。”

苗蜜停住,又点燃一根烟,抽几口,“你们猜我看见什么?”边说边自嘲地笑,“他搂着别的女人大摇大摆从在我面前走过,竟然没认出我,我被泼了盆冷水,当即狠心决定忘记那个王八蛋,我租了小房子,独自带儿子生活,孩子太小,无法出去工作就捡废品,整整捡了两年垃圾,熬到小孩子读幼儿园才出去工作。”

“后来孩子呢?”

苗蜜抽着烟,轻描淡写地说:“被我扔了。”

一股密密麻麻的寒意,沿着林亦然和顾寻的毛孔钻进去,两人异口同声说:“扔了?”

“没有男人愿意娶带男孩的女人,有他我一辈子不可能过上好日子,那年我才24岁,已经为他浪费掉一半青春,再那样下去,我这辈子都完了,只有甩掉拖油瓶,我才能活得像个人。”

林亦然握紧拳头,指尖冰凉,“扔掉孩子的时候,他多大?”

“五岁。”

“在哪扔掉的?”

“红旗路。”

“当年给孩子起名了吗?”

“只有小名,叫天天。”

“后来有找过他吗?”

“没有。”

出了苗蜜家,林亦然一言没发,到车上,他仰靠座椅靠背,阖上眼。

顾寻张了张嘴,几次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沉默在黑夜中蔓延,林亦然只觉得冷,犹如置身寒冬,广袤无垠的雪地里漫天飞雪,天地间白茫一片,没有高楼和人群,只有无尽的白色,看不清前方,也找不到来路,他如此的渺小。

小到。

没经过允许就带他来到这世界。

没经过同意又丢下他狠心离开。

苗蜜觉得那孩子是负担和拖累时,可想过负担是自己的选择,她的选择结果,却让另外一个人承担,如果人类生|殖繁衍,需要考试就好了,只有考试合格的人,才配拥有孩子。

林亦然漫无边际地想着,浑然不知车停了,他抬眼,顾寻正侧身,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摸搭副驾驶座椅靠背的边缘,像把他包进另一方天地。

顾寻深邃的眼眸,露出少许温柔。“你父母和苗蜜不一样。”纠结一路,终还是提起他们很少说的话题。

林亦然笑了,“他为了小三抛弃我和我妈时,跟苗蜜有什么区别?都是为了自己快乐,在他们的世界里,责任轻如鸿毛,远没有快乐享受重要。”

顾寻哑然,收回手盯着前方红灯一秒一秒变少的数字,等绿灯亮起,他说“哥不会抛下你,永远不会。”

林亦然怔了片刻,目光始终停林亦然的侧脸上,“哥,跟我在一起吧?”

顾寻没答。

林亦然暗暗地叹口气,转头看车窗外,是不是逼得太紧?上次明明想好要给他时间,可真到了等待的时候,又心急如焚。

他以为一点时间跟八年相比不值一提,却忘了压抑越久,渴望越强烈,其实一秒钟都不愿多等。

“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哥,别有压力,你怎么选择我都接受。”

话落又是一阵沉默,直至车停在快餐店门前,“先吃饭。”

快晚上九点,两人都饿了,一顿风卷残云,吃的精光,顾寻去收银台结账,看见冰淇淋机,顺带要了个甜筒,回去塞林亦然手里便往外走。

林亦然:“……”

他大步追出去,“哥,我已经——”

没等长大两字出口,就听顾寻说“不爱吃扔掉。”

“……”林亦然把冰淇淋含入口中,冰凉丝滑,甜甜的奶油味,在口腔绽放,这味道,恐怕等他七老八十那天,依旧喜欢。

顾寻冷着脸上车,习惯性地开窗抽烟,抽完烟,捻灭烟头,林亦然手里的甜筒不知何时,已经送到他嘴边,“哥,尝一口。”

“我不吃。”顾寻转头瞬间,上唇沾了块白色冰淇淋,全然不知。

林亦然盯着他笑。

“笑什么?傻了?”

林亦然指了指他嘴边,笑道:“用我帮你擦掉吗?”

“……”顾寻朝后视镜看了眼,抽出张纸巾擦掉,顺带推了推林亦然的头,没好腔地说:“少给我动歪脑筋。”

最近林亦然已经习惯他这幅老虎的花架子,警告性的语言,全部左耳进右耳出。

回市局的路上,顾寻手机响了,屏幕显示辛昌。

“顾寻,你快来趟我家,有人要杀我。”

顾寻云里雾里,“怎么了?你慢慢说。”

从辛昌断断续续的话中,顾寻听出事情的大概。

辛昌值完夜班又在医院忙了一上午,下午才下班,回家倒头就睡,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睡梦中感觉有人俯身看自己,而且隐约闻到乙|醚味道,李梦遇害前总说家里有人,遇害后他每天回家精神高度紧张,特意放了把水果刀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意识到不对劲,他屏住呼吸,黑影一点点靠近时,猛地拿刀刺过去,只听闷哼一声,果然床边有人。

“你是谁?”辛昌大喊。

下一秒。

一把尖刀插进腹部,辛昌疼的脸色骤变,忍着疼去摸枕边手机,刚拿到手机,那人忽然抽出刀,跑了出去。

辛昌痛得满头大汗,没体力追出去,强忍着疼痛给顾寻打电话。

了解情况后,林亦然联系救护车,顾寻通知其他人,纷纷赶往辛昌家。

顾寻赶到时,辛昌已被救护车送走,卧室一片混乱,凶手仓皇而逃,来不及毁灭痕迹,现场查勘收获不小,地面发现除辛昌外的其他男性鞋印,床边发现一块有乙|醚成分的手帕。

负责拍照的警察临时去厕所,相机顺手塞林亦然手里,“帮我拿下。”

“去吧。”林亦然接住相机,这位同事拍了很多辛昌卧室的照片,几乎每个角落都有,他低头,随意翻看,忽然拇指停住,视线定格在墙角空调那张照片上,没到吹空调的季节,空调插座没连电,灰色电源线掉落白色的墙面上,旁边插座空空的,没有电源插头,五孔插座中间,他隐隐看见个圆形小孔,按下相机放大键,照片放到最大,看清多出个圆形小孔。

他丢下相机,踩椅子站上去,凑近空调插座仔细看了眼,转头对身边同事说:“切断电源,找把螺丝刀来。”

林亦然很快拧开插座,拿出隐藏里面的针孔摄像头。

谁会在自己家卧室装针孔摄像头?

显然不是辛昌和李梦装的。

整个房间有多少针孔摄像头?

摄像头另一边的人是否正看着他们?

众人纷纷惊住,没人敢说话。

顾寻朝林亦然手心看一眼,眉心川字愈加深刻,开口打破室内面面相觑的沉默,“所有的插座、摆设,一切能放这东西的地方全给我搜一遍。”

众人呼啦一下散去,很快从卫生间、厨房、客厅、次卧,共搜出十几个针孔摄像头,辛昌的家,早已不是“家”了。

郑天成吊着胳膊,围绕顾寻走来走去,“老大,谁在监控辛昌和李梦?真他妈变态,难怪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来,可他怎么开得门?”

孟佳:“撬锁?”

林亦然去门外看了眼,“这种高档防盗锁不容易撬开,即便撬开也会留痕迹,李梦遇害加辛昌被伤,两次都没发现门锁有被撬过的痕迹。”

郑天成:“那只剩一种可能,凶手会穿墙术或者有钥匙。”

孟佳:“会不会是李梦或辛昌家人?我爸妈就有我家钥匙。”

郑天成:“你爸妈会开门让凶手进来杀你吗?这种推断不成立。”

“有可能父母弄丢钥匙,或者被人偷去……”

孟佳和郑天成正讨论,见顾寻大步往外走,立即闭嘴跟上去。

到门边顾寻停住,弯腰掀起门前红色的矩形地毯,见地毯下面是空的又放回去。

许多人喜欢在家门口藏备用钥匙,孟佳几个人秒懂顾寻的意思,跟着在门框、水箱、电箱四处翻找。

林亦然关上水箱门,亮出手心里的钥匙,“在这。”

“快试试。”孟佳抢过钥匙,插入门锁空,向左转两圈,门“咔哒”一声开了。

郑天成:“我靠!原来藏这了,谁会知道他家钥匙藏水箱里面?快递小哥?”

闻言,林亦然和顾寻一同看向对面2102室,几乎同时冲过去,敲了阵门无人响应。

顾寻:“撬锁!”

队里对开锁懂行的同事马上过来,三下五除二,开了2102的房门。

顾寻瞅了眼郑天成和林亦然,“伤残人员靠后,其他人跟我进来。”

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只玩具熊。

棕色大号玩具熊坐椅子上,面朝房房门方向,早已等候多时。

顾寻围绕玩具熊走一圈,没发现异常。

孟佳将屋内各房间搜寻一遍,出来到顾寻身边,“老大,屋里没人。”

顾寻颔首,目光仍然停留玩具熊身上,熊肚子里面有红光若隐若现,他转到椅子后面,拉开玩具熊背后的拉锁,剥开棉花的刹那间,孟佳惊呼:“老大小心!”

留在2101室做现场查勘的林亦然,听见这声喊,快步飞奔到2102室,然后他看到玩具熊肚子里的炸|药在倒计时,红色数字一下下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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