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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五日

一夜雨疏风骤,晨间,露水还高高的挂在树梢,待得朝阳缓缓升起,微微红晕轻轻的照射,竟是调皮的消失在林间。

斜斜的光透来,乐正忍不住伸出手遮住刺眼的光芒,又是新的一天了。

这次是真正的五人行了,谢秦川和无怨两换着驾马车,乐正与梅三娘一左一右的坐于刘鹤引一侧,保护着他。回想起昨夜的一切,梅三娘还是难以置信,自己有生之年还可以再遇到祁家人,虽然祁老将军不在了,但是这唯一的血脉,自己势必要护住的。

忍不住悄悄的朝着乐正看去,偷瞄一眼就好。但没想到却被她抓了个正着。尴尬的收回视线,“我,我不是,那啥。没啥,没什么。”梅三娘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做什么。

“梅姑娘不必紧张。”刘鹤引开口,好笑的看着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子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

“不必这样。”梅三娘低着头。

“嗯?”刘鹤引偏过头,不解的看着她。

“叫我三娘就好。”

“三娘。”刘鹤引从善如流叫道。

梅三娘猛地抬起头,期待的盯着没有说话的乐正。

“。。。。。。”

得不到回应,梅三娘失落的垂下眸,也是,自己这样的人怎能让她这样称呼自己。

“是奴家逾矩了。”扯着自己的衣袖,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般,陷入自己的世界。

“不是。你没有。”

乐正吐出心中的浊气,“三娘。”

梅三娘眼里的泪终是落下,模糊了双眼。先是双肩耸动,接着是忍无可忍的放声大哭。刘鹤引站起身,走到乐正身侧坐下。

轻轻的抱住梅三娘,乐正摸了摸她的发。抓住乐正衣襟,梅三娘哭得像个孩子,“我在,不哭了。”

帘子之外的无怨听到哭声,握了握拳,终是忍不住笑了。终于,终于啊。。。。。。

韵令城,李府。

自从那日就诊,李横云被告知情绪不宜过大起伏,着实惹得李父和李母的一番追问,好在被他模糊带过。

披着袍子,李横云躺在树下,阳光不是那么的灼人,暖暖的,像冬天的手炉。伸出手,青青的细细的血管在苍白的手上是那么的显眼,手指修长,透白如皙,好似阳光可以透过手掌到达眼前。

李横云感觉自己就像一阵风,随时要被吹走。

身后的家丁又增加了一倍,李父和李母不放心的想要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累了,李横云只轻轻的放下手,身后家丁就踏前一步,“少爷,有什么吩咐。”

“没事。”

“你们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老爷吩咐了,我们不得离开您半步。”家丁俯下身回道。

“唉,罢了。去拿我的棋谱来。”

“是。”

家丁很快拿到棋谱回来,李横云接过,细细的看着。

沈府。

春台院。

归云从梦中醒来,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梦里,母亲变了一个模样,带着恨意的眼死死的盯着自己,像是要生生的咬下自己的肉,牙齿在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她站在血泊中,手指被一层利齿覆盖,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没有感情。不带一丝温度的朝着自己走来,缓缓的,缓缓的。。。。。。

抬起手,擦掉额头的冷汗,归云心里有一丝的不安。很久没有去看望母亲了,今天去看看吗?

打定主意,归云翻身下床,收拾好以后就去向沈浣溪告假。

木犀阁。

沈浣溪正坐在桌边发呆,好似自己丢失了什么东西,怅然若失。

归云过来告假,他从那个状态中醒来,让归云去找管家拿一些银子就遣退了她。归云有些担忧,“子华,你怎么了?有心事吗?”

“没有。时候不早了,归云你赶紧去看望母亲,晚了可就不好了。晚间我让素一去接你。”

“你真的没事吗?”

“嗯。”得到肯定回复的归云没有多想其他,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这个矮小但却很温暖的家,归云推门,发现推不开。低头一看,锁上了。母亲去哪里了?

敲了敲隔壁大婶的门,大婶从门缝里递来视线,发现是隔壁家女儿,这可是有钱人啊。赶忙把人迎进屋。领着人到桌前坐下,转身去把家里的茶具拿出,泡了一壶茶。

递给归云,“小姐是来看您母亲的吗?”

“婶儿,您别叫我小姐,我愧不敢当。我母亲她怎的不在家?去哪里了,您知道吗?”放下茶,归云福了福身。

“这可折煞我了。”扶起归云,“您母亲早晨就出门了,想必是在家无聊,到处走走。”

“是吗?她最近身体好吗?有没有病发?”

“姑娘切勿挂念。您母亲近来身子好着呢。吃完饭就到处走走,脸色远比之前红润,夜间并无咳嗽声传出,想来并无病发。”

归云放心的点了点头。

坐在婶子家吃了午饭,迟迟不见母亲归来的身影,日头已落,归途将至。归云有些焦虑的徘徊,沈府来接自己的素一已经来了。归云失落的把带来的银两和一些衣物交给了婶子,“婶儿,这些东西烦请您交给我母亲。”又从身上拿出一些银两,“这些是给您的,您拿着贴补家用。我有事就先回去了,待得我母亲回来,还请您告诉她我来过,还有,还望她注意身体,我,很想她。”说完,婉拒了婶子的挽留,跟着素一回了沈府。

沈府,木犀阁。

沈浣溪把伺候的人全遣散,静静的坐在院子里。一阵风过,树上的花旋转着飘落,落于发上,落于肩上,落于静静的放在桌上的酒杯里。着一身的白,头发一半挽起一半铺散在肩上,鬓边留有两缕,黑压压的发。垂眸盯着酒杯,他在等。如练月光渡了一层白予身,静静候着,他知道他一定会来。

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却迟迟没有喝下。

一阵风过,人影斜斜的横插于桌面,“来了。”沈浣溪终是一口饮下杯里的酒。初入口,一阵苦涩,夹带着辛辣,洇出了点点泪花,没多一会儿是止不住的甜美,唇齿留香。

黑衣人径自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仰头饮下,“好酒。”

复又倒了一杯,“酒逢知己千杯少,来,我敬你。”说完,不等沈浣溪反应,独自喝下。

一杯接着一杯,两人没有多余的话,静静的喝着。

最后,沈浣溪只记得自己貌似醉了,眼前的人一直在晃动,看不清楚。嗤笑一声,沈浣溪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黑衣人似乎还在喝,直到最后一滴酒入喉,停下手。

看着趴在桌上的人,心里的悸动竟是半分不减。我好像把自己搭进去了,啧。你可好了,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细细的盯着他,似要把他牢牢的记住在自己的脑海,伸出手,想要抚摸他侧露的脸颊,却是在半途就放下。

“唉——傻子。”打横抱起他,走进屋子。

轻轻的放下人,沈浣溪好似寻到柔软的地方,蹭了蹭枕头。片刻,翻了个身,竟是睁开了眼,痴痴的笑了。

看不清眼前的人,沈浣溪只感觉唇上一软,似乎有什么东西覆上,一触即离。闭上眼,彻底的睡去。

朦胧间不知谁在耳边悲切的道:“明日,我不会出现。”似乎感受到了这份悲哀,沈浣溪死死的抓住手旁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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