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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睡一张床

庄笙强装镇定:“这, 这样不好吧?”

她怕自己真的会把持不住做出点什么来, 都说人性是不能接二连三的挑战的,但最近这段日子里,庄笙每天都在挑战自己的人性。

楼宁之:“这有什么不好的, 我们澡堂子里大家都光着。”

庄笙:“……”

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 庄笙初来帝都,有幸感受过第一次传说中的北方大澡堂子的气派,结果可谓是屁滚尿流地跑了,最后躲在厕所隔间里冲了一年半载的凉水澡,也没再去过。

这个筒子楼条件比最差的还是要好一点,起码提供热水,淋浴间的水就是热的,人少的时候可以洗一个痛快澡, 前提是能克服四下无人的恐惧。

庄笙在这里住了快一年了,早就习惯了, 如果能够自带浴缸的话她甚至能泡个澡,可惜就是空间不够大。但是她初来乍到也是每天冲个战斗澡,还要随时警惕着会不会进来人, 现在的楼宁之就跟第一次过来时候的她一样, 而且她还怕鬼。

楼宁之望着她:“……求你了。”

庄笙叹了口气:“……好吧。”

谁让自己喜欢她呢, 再相信自己的自制力一次吧,毕竟她还是个人。

隔间门带上, 换洗的衣服装在塑料袋里, 挂在门板的钉子上, 洗浴用品则直接放在地上,一脚不小心就容易踢倒了。里边的空间本来就不大,两个人站着更是拥挤,随便转个身就容易碰到。

以上是庄笙站进来以后观察到的,现在还是穿着衣服,碰一碰没什么,要是脱光了……

庄笙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她现在好比是虎进了羊窝,还不能脱了身上那张羊皮,偏偏那鲜嫩肥美的小羊羔偏往她嘴边窜。

……笑着活下去。

楼宁之开始脱衣服,她本就穿的一件短T一条短裤,三下五除二就脱了,里面剩个灰色的运动背心,庄笙扫了一眼,中间有一道不浅的沟壑。

庄笙磨了磨牙。

楼宁之:“换下来的衣服放哪儿?”

“给我吧,我给你装起来。”庄笙人高腿长,把另一个装脏衣服的塑料袋也挂上钉子,然后一踮脚,将塑料袋的大头绕到了另一个隔间里挂着。

“你不脱吗?”

“……脱。”

楼宁之好像听见有人叹气的声音,吓得跳过来搂住庄笙的胳膊:“有鬼叹气了!”

庄笙没被鬼吓到,倒是差点被她一惊一乍吓个半死,再多的绮念也被驱散了:“什么鬼,那是我叹的气。”

鬼叹气等于庄笙叹气,于是楼宁之叫道:“你是鬼!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庄笙拽回她往外窜的胳膊,阴森道:“你不知道鬼叹气的时候是不能和她搭话更不能跑的吗?”

“啊啊啊啊妈妈——”楼宁之白眼一翻,行将晕过去之前,被庄笙拽了回来,“真要是鬼的话,你这会儿命都没了。”

楼宁之眼泪汪汪:“……”

庄笙:“老实洗澡,不要总是想些有的没的。”

这孩子不吓唬吓唬她就安静不下来。

果真被庄笙这么一吓,楼宁之马上不闹了,把最后一件运动内衣也脱了,胸前被束缚的重获自由,她背对着庄笙开了莲蓬头放水。

身后安静得可怕,她后背一层一层地冒鸡皮疙瘩,又不敢出声,怕招来鬼,最后眼睛都湿润了。

庄笙又叹了口气,开始脱自己的衣服,窸窸窣窣的。

楼宁之悄悄偏过头看一眼,庄笙还在,弯腰脱裤子呢。

“小声姐姐……”身前传来蚊子哼哼的声音。

庄笙眼睛看地面:“怎么了?”

“我害怕……”

“我不是陪着你呢嘛。”庄笙心说,陪得我都快心力交瘁了。

“我能不能和你面对面洗啊?”

有一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心上人这回事,经历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庄笙说:“好啊。”挑战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多这么一个。

于是楼宁之转过来了。

庄笙冲她笑了一下,然后赶紧低下头继续脱衣服,脱到最后剩条内裤,手指抖得不行。

庄笙怕吓到这个小姑娘,这次只好在心里叹气: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

楼宁之看了看对方,又看看自己,表着钢铁直女般的感叹:“你胸好大啊……”

庄笙一狠心,两人终于赤诚相见。

庄笙:“我有点冷,咱们快点洗吧。”

“啊?”楼宁之洗着澡额头还出汗呢,不知道庄笙感觉到的冷是从哪儿来的,但是她说冷就是冷吧,楼宁之心里浮起一个猜测,害怕道:“小姐姐,你觉得冷不会是……”阴风吧。

庄笙“嘘”了一声,认可了她的猜测。

接下来的洗澡仿佛坐了火箭,三分钟后,两人齐齐出来,楼宁之跟逃命似的抱着庄笙的胳膊,两人一路狂奔,回到房间又是满头的汗。

庄笙已经数不清这是她今晚第几次叹气了,她把毛巾打湿,递给楼宁之擦汗,反思自己今晚上到底做了些什么,答案是什么也没做,被直女撩成狗。

“睡觉吧。”庄笙说了句,先躺床上去了,楼宁之也跟着躺过去,接着再次开始脱衣服。

庄笙:“?!”

不是,这小丫头能安分点么?把自己撩得不做人她就这么开心?

庄笙嗓子都哑了:“你又想干什么?”

楼宁之脱衣服的动作一顿,扯着自己的领口说:“能不能换件凉快点儿的,我热。”

她现在穿的是件短袖T恤,棉质的,庄笙衣柜里少数的名牌,这还是她两年前买的,穿起来很舒服,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楼宁之说的,在没有空调的房间里会热。

庄笙:“你早说啊,我还以为你要……”

“要什么?”楼宁之问她。

庄笙说:“……要裸|睡。”

楼宁之笑着说:“我在家里一个人的时候就裸|睡啊,现在不是和你一起么?裸|睡多不好。”

庄笙背过身去柜子里给她找衣服:“我谢谢您嘞。”好歹保留了点人性。

楼宁之厚颜无耻地接茬儿:“哎,不客气,咱俩谁跟谁啊。”

最后庄笙给她丢了件二十块钱买的地摊货,一个吊带背心,纯白色,很透,但楼宁之喜欢,因为穿身上凉飕飕的,庄笙的眼睛从她胸前透出来的两个点上扫过,平心静气,用背对着她,侧身睡:“行了,睡觉吧。”

“嗳,你陪我聊聊天呗。”楼宁之要是肯安安静静的她就不叫楼宁之了,躺下没两分钟就开始作妖。

庄笙受不住她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撩,更不想刚洗澡就要换内裤,便闭上眼睛装睡,以不变应万变。

“睡着了?”

“……”

楼宁之沉默了得有一两分钟,好久没说话,庄笙落下心头巨石,终于有了困意,迷迷糊糊地想着:可算是消停了,这小祖宗。

“睡着了那我就自己说啦。”耳边又传来这么一句。

庄笙:“………………”

果然她不该低估对方一个人叭叭叭的能力。

楼宁之说:“我有两个姐姐,我大姐很厉害,我二姐也很厉害,只有我一点也不厉害。我身边的人都宠着我,我知道,但是有时候我还是想做一点什么有意义的事的,你说我做点什么比较好?”

庄笙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开口回应她一下,毕竟人家是很真诚地在讲她的心事。

楼宁之说:“我又怕苦又怕累,太阳晒一下都觉得要晕倒,光吃不长记性,感觉这辈子都要一事无成了。”

庄笙在心里说:哪儿有?你还是有优点的,比如说长得好看,说话幽默,还直会撩,何止是有优点,简直是除了嘴贱,没有任何缺点。

楼宁之继续说:“哎,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也还行吧,不是那么没出息,我考的大学还是挺好的,虽然一点都不想去念书,念了十几年书了还得念。我们老师老是跟我说,上了大学就轻松了解放了,可拉倒吧,我大姐二姐上大学的时候累得跟条死狗一样,就知道骗我们。”

庄笙用意念跟她交流:我想去还去不了呢,好好珍惜啊。

楼宁之这次声音放得低了些,说:“我以前交过一个朋友,她是一个坏人,你是不是也是坏人呀?”

庄笙一哂,要被她气笑了,心想我若是个坏人你现在还能全须全尾地躺在这儿吗?早不知道吃干抹净多少回了。

楼宁之贴着她耳朵,树懒一样地笑:“哈,哈,哈。”

她哈什么?

庄笙疑惑着,脸颊上便是一热,柔软的温度抽离开,腰肢被一条手臂环住,小丫头终于说累了,低低地说:“晚安啦。”

晚安。

小唠叨。

庄笙嘴角勾着一抹安心的笑容,终于沉沉陷入梦乡。

半夜庄笙醒了一次,看时间凌晨一点过,离她正式睡着不过半小时,隔壁的两口子在吵架,又是摔杯子又是摔碗的,凳子椅子咣咣一顿砸,她睡眠浅,听到一点动静就醒了,马上回头去看楼宁之,楼宁之眉头夹得紧紧的,将醒未醒,庄笙没想什么,下意识把她搂进怀里,按着她的脑袋,让她贴在自己心口,然后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隔壁一直吵到两点过,庄笙手臂僵硬,头脑被困意搅得混沌一片,只来得及松开捂着对方耳朵的手,其他的就无暇他顾了,保持着这个搂抱的姿势,一直到闹钟响。

期间她们俩的手好像都不太老实,老是想往对方衣服里钻,汲取着对方身体的凉意。

庄笙坐在床上凌乱,她刚起来之前手好像是放在对方胸前的,软绵绵的,以为是做春梦,还多捏了几下,幸好没再往下摸了。

作孽啊。

楼宁之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庄笙穿的是个长款的宽松T恤,站起来是到膝盖上方的,现在被撩到了胸口下方,只差一点儿她就要赤|身|裸|体,名副其实的裸|睡了。

在这样的住宿环境下,庄笙可没有大胆裸|睡的习惯。

庄笙反省了自己一番,蹑手蹑脚地下床,端着牙杯去水房洗漱,走到门口,望着床上熟睡的楼宁之,忽然就色向胆边升,她轻手轻脚地走了回来,在楼宁之睡觉时无意识嘟起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就算是你昨晚把我撩得差点不能做人的利息了吧。她想。

满身轻松地面对天边初露的晨曦,庄笙脚步轻快地去水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回来的时候楼宁之还在睡,只是换了个睡姿,从侧躺变成了四仰八叉,走光不走光的已经不存在了。

庄笙撇了一下嘴,一边摇头一边无奈上前,帮她给撩到脖子的吊带背心往下,毯子盖住肚脐及以下,风扇调整了一下方向,吹得楼宁之丝微动。

时间还早,她出门买了盒奶油草莓,在水房洗了,拿回来放在床头,担心她看不见,又琢磨着放哪里比较好,三十五块钱呢,买的时候心都在滴血。布置好一切,她给楼宁之留了张字条出门。

楼三小姐的生物钟让她睡足了八个小时才起床,一睁眼见到完全陌生的环境,也不急着叫唤,而是躺着优哉游哉地打量,摆着《演员的自我修养》《成为演员的XXX》、《影视XXXX》等等之类书的小书桌,上面一个橘子外形的香薰,地上……地上挺干净的,但水泥地干净不到哪儿去,在边上是灶台和小水池,水池外放着洗干净的两只碗,墙角还有一个尿壶,不对,那个好像不叫尿壶,忘记叫什么了,反正就是晚上上厕所用的,因为没有独卫。

总而言之,啧,不是人住的地方。

这样一句形容词让所有的记忆瞬间回笼,楼宁之顿时看这房间哪哪儿都亲切起来,这可是庄笙的房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她抱着被子又窝了会儿,开始找自己手机,最后在枕头底下找到了,手机屏幕上特别奇葩的贴着一张字条,楼宁之乐得不行。

只见女人笨拙的字迹写着:我去上班了,门口的凳子上放着一盒洗好的草莓,记得吃,吃完回家吧,不要和家人置气。

楼宁之看见草莓眼睛顿时亮了,跑门口把草莓给端过来放床头柜上,饱满多汁,一口一口,没一会儿下肚了一半。

她翘着个二郎腿,边踢踏边找着庄笙留下来的痕迹,不知怎么就看到了书桌旁的垃圾桶,因为房间小,容易有味儿,夏天了垃圾又不能过夜,她昨晚回来以后就套了个新的垃圾袋,现在里面只有一堆被揉在一起的纸团。

楼宁之擦擦手,从里面捡起来一个,展开,笑得差点没喘过来气。

这估计是她的字条其中一稿。

上面赫然写着:不知道为什么草莓涨了价,昨天三十今天三十五,别浪费啊!!!

三个感叹号。

楼宁之马上接连吃了三个草莓,连点儿汁水都不漏下。

楼宁之把其他毙掉的字条都看了一遍,越来越乐,最让她乐的还不是内容,而是庄笙的字,真的是小学生的笔迹,个个大得恨不得要顶天立地,令人指,非把纸条给撑破为止,还有各种各样涂黑了的圈圈,也不知道是写的什么鬼东西。

数张比较,果然还是留给她的那张稍稍能看上那么一眼。

楼宁之没她家钥匙,出去了就回不来,她从衣柜里随便扒了身庄笙的衣服,给她微信知会了一声,简单地漱口洗脸后就神清气爽地下楼了。

循着记忆去找自己昨晚停车的地方,楼宁之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迈着步子。

结果自己停车的地方,还停着另一辆车,迈巴赫S600。

楼宁之眯起眼,怎么看那车怎么像自己家里的。

然后车门打开,她大姐和二姐走了出来,欲言又止地盯着她身上的淘宝爆款。对视一眼后,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绝望。

楼宁之抬手,眉开眼笑:“嗨~”

在两个姐姐眼里这就是那什么什么过后的滋润。

“喂喂喂你们俩干吗?我告诉你们,绑架是犯法的!”楼宁之胳膊还没完全抬起来就被两个姐姐一左一右押进了车里,砰的一声车门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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