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碰瓷之后
楼宁之又去训练了。
庄笙站了会儿, 实在闲得不行了, 开始绕着树走圈儿。不时抬头望楼宁之那儿看一眼，看她是不是在偷偷看自己。
很可惜并没有。
楼宁之仿佛一瞬间就成了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三好军训新生，该不东张西望的时候一律不东张西望, 能开个小差的时候也不跟着别人一起开小差。
庄笙走近两步, 确认了一番那个站在人群中的究竟是不是她家的小姑娘。
答案是是。
六点差十分，庄笙踱步的频率明显快了起来，心跳都不复平静，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过。
她一双眼睛盯着教官，教官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放下，继续和同学聊天。
庄笙：“……”
提前放一下能怎么样啊。
北京时间下午六点整，被圈了一个下午的同学们笼中鸟一样四散开, 方小雨已经连人都不找了，直接和其他两个室友去吃饭。
楼宁之：“等会儿我啊。”
方小雨：“我靠, 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楼宁之说：“我一直在你身后啊。”
方小雨捏了捏她胳膊，确定是真人后，条件反射往那棵树下看, 只有一条孤单的人影, 方小雨以为她没看见, 特意提醒她道：“你朋友在那儿等你呢。”
楼宁之说：“我知道。”
方小雨说：“那你还……”
楼宁之说：“我就跟你们一块儿吃个饭，不行吗？”
方小雨说：“……行, 那我们走吧。”挽住了楼宁之的手。
说着又回头瞧了一眼。
谈嘉鱼微微眯起了眼。
庄笙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开, 便僵在了嘴角。她从树那边跑了过来, 单手抓住了楼宁之的胳膊，方小雨见势赶紧撒开了，敏锐地感应到了迷之修罗场的气息。
方小雨嘴唇张了张：“那个……”
“我们先去吃饭了。”谈嘉鱼一手一个，把两个有点懵逼的室友捞走了。
楼宁之甩开庄笙的手，一个人往前走。
庄笙：“小楼。”
楼宁之闷声走，一直盯着脚下。
庄笙快步跟上：“你怎么了？”
楼宁之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也不想听她说话，当即跑了起来。
她这些日子军训，每天早上都要起来跑个一千米，不知不觉体力便今非昔比了。心里又生气，了狠地跑，庄笙虽然不至于追不上，但是愣了一下，楼宁之已经跑出十几米远了。
校园里多了两道靓丽的风景，长飘飘，你追我赶，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某青春类型的百合电影。
一分钟后，庄笙追上了楼宁之，一把拽她回怀里，楼宁之在她面前就是个战五渣。
战五渣被追上以后，更生气了，又打又踹的，当然力气没使多大，她本来力气也不大，再一克制，对庄笙来说就跟挠痒痒一样。
庄笙温声问她：“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楼宁之火冒三丈，心说还有谁，除了你还有谁！
她下手没了轻重，一拳把庄笙怼得直咳嗽。
楼宁之立马后悔了，紧张道：“你……”没说完赶紧咽了回去，摆出一张冷脸。
庄笙见此处有门儿，喉咙里就跟放了根鸡毛似的，咳个不停，脸红脖子粗，下一刻就要断气一样。
楼宁之这时候哪还顾得上生气，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怎么了啊？”
庄笙弯下腰，一手扶着她的胳膊，酸水都要吐出来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小心戏演过了。
楼宁之：“我带你去校医院。”她急得都带了哭腔，“校车呢？不要的时候天天在眼前晃，需要的时候就不见了。”
庄笙拉拉她的手，在“坦然承认错误但是会让她更生气”和“坚持演下去女朋友会掉金豆子”间选择了前者，庄笙很努力地稍微顺平了气，哑声说：“我是演的。”
楼宁之呆呆地看她。
庄笙解释说：“咳嗽，我装的，不小心真的被呛到了。”
楼宁之：“……”
两人眼睛在空气中对视，电光火石间，庄笙往右边一拦，楼宁之正好冲进了她怀里，预判正确。她一手搂着楼宁之的腰，一手挽着她的胳膊，好声好气地问：“我犯什么错了？你告诉我啊。”
这个姿势，和庄笙今天上午抱别人的姿势一模一样。楼宁之从来没觉得庄笙那么会往她的怒点上踩，一踩一个准，尤其是她还这副“大义凛然”“丝毫不知悔改”的样子，楼宁之四肢挣脱不开，猛然踮脚，用脑门撞向对方脑门，脑子里嗡的一声，撞了个两败俱伤。
庄笙头晕目眩了好一会儿，温热的手掌给她揉脑袋，好笑又心疼她：“傻不傻啊你？”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楼宁之炸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好好好，我傻。”
“你……”楼宁之语塞片刻，想不出来该骂她什么，骂重了不舍得，骂轻了不解气，绷着脸生闷气。
庄笙给她通红的脑门吹着气，趁着没人看见低头亲了一口。小姑娘皮肤白，又敏感，稍微碰一下就能红一片，庄笙垂眼望着她，一不小心思绪就飘到了其他地方。
两人找了个僻静地方，庄笙就只是牵牵她手，偶尔抱抱她，吻着她的头。楼宁之憋不住了：“你都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庄笙：“给我个提示？”
楼宁之知道她肯定不是故意的，那个女生比她差远了，而且她无比确信对方不会喜欢其他人，但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方才了通脾气，气也消了一半了，便木着脸说：“今天上午生的事。”
“上午？”
“你来见我之前的那段时间，生了什么？”
庄笙回忆了下，提示给得这么明显，她再猜不出来就真的是白当人女朋友了，“你是说那个碰瓷我的女生么？”
“碰瓷？”
庄笙把上午的事情详细解释了下。
楼宁之怒不可遏：“她还摸你腰了？”
“……”庄笙就知道她得炸。
楼宁之：“什么人啊这是，是女的怎么了，女的就不是耍流氓吗？也不管人家有没有对象，生扑啊。你揍她没有？”
庄笙说：“……她是个女生，我基本不和女生动手。”
楼宁之：“什么叫不和女生动手，男的才说不和女的动手，你真的是个直男！直男本男了！”
又被扣上“直男”帽子的庄笙：“……”
楼宁之越想越气：“不行，我要去找她！”
庄笙拉住她：“你找人家干什么呀？”
楼宁之瞪眼道：“你护着她？”
庄笙：“……”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生气的女人都这么不可理喻么？
庄笙说：“我护着她干什么，我是护着你。”
楼宁之：“护着我你就去打她啊。”
庄笙跟她说不通，索性认了，一不做二不休，眉目充满了戾气，道：“我不认识这人，你把她姓名、班级、电话、学号给我，我马上打电话约她出来打她一顿。”
楼宁之：“……”
她啃着指头思考起来。
先不说姓名班级电话学号什么她不知道，这倒是能找方小雨问去，但是现在庄笙压根不认识也不在乎人家，非弄来人家详细信息给她反而是给自己埋下危机隐患。庄笙以后肯定不会少出现在学校里，要是打人的事情传出去，对她影响肯定很坏。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庄笙都不能去打人家。
庄笙见她神情松动，再接再厉道：“要不然我就去你们学校论坛贴吧什么的个帖子，直接找那个女生出来。”
楼宁之眼睛睁得溜圆：“你敢？”
她退回两步，坐回凉亭里，沉声道：“我再想想。”
她思来想去，不管是庄笙去找她，还是自己去找她，都有一种小题大做的感觉，明明没人想知道那女生是哪根葱，闹开了反而给自己找不痛快。
过了好几分钟，庄笙问她：“想好了么？”
楼宁之说：“想好了。”
庄笙笑了下：“什么？”
楼宁之也冲她笑了笑，庄笙被她笑得后脊梁一寒。
楼宁之从兜里掏出手机，上了某宝，输入关键字：情趣内衣。
点击搜索。
庄笙：“……”
楼宁之把手机递给她：“来吧，挑十款，不许重复。”
庄笙腿肚子有点儿软，心想这还不得死在床上，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脸色了白：“能不能打个商量？”
楼宁之拉长了音：“哦？怎么商量？”
庄笙哆哆嗦嗦地伸出一根手指：“一件行不行？”
楼宁之：“不行，十件，你当是大甩卖讨价还价呢，现在商场都不兴讲价了，有一是一，有二是二。”
“两件。”
“十件。”
“三件。”
“十件。”
“八件。”庄笙咬牙道。
“十件。”楼宁之笑说，“你看看，一下子从三件加到八件，再加两件也没什么吧。”
“九件。”庄笙还在挣扎。
楼宁之了大招，不耐烦道：“再哔哔就二十件。”
“好好好，十件，成交。”庄笙生怕她再加，随时准备上手捂住她的嘴。
楼宁之嫣然笑开：“好，开始吧，我看着你选。”
庄笙：“你该集合了。”
楼宁之：“靠。”又说，“等着，我要亲自过目。”顿了顿，改了主意，笑眯眯地说，“算了，你还是不要告诉我了，到时候直接穿，我还有惊喜。”
连着惊喜十天，楼宁之想想还有点儿小激动。
楼宁之：“不许挑便宜货啊，不是穿一次就扔的，要穿起来舒服，这个钱我来出。”
庄笙：“……”
楼宁之：“我去集合了，你先回家吧，到家就可以开始了。”她掐掐手指，“我还有两天军训就完了，你今晚下单，正好那天能赶上快递。”
庄笙：“……”
直到躺在家里床上，浏览着某些知名品牌情趣内衣的网页，庄笙都不明白，她只是被碰了个瓷，她也很委屈啊，事情怎么会展到现在这样离奇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