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宗门大比住在师尊的隔壁
这是沈祁修拜入太虚剑宗以来, 一次谨慎地展『露』实力。
年纪很小的候就懂了一个理,世人的天『性』便是捧高踩低,只有站高处才有开口说不的资格、甘愿与否的权利, 而底层不值一提的蝼蚁必须依靠上位者的垂怜, 夹缝中挣扎残喘,艰难求。
林清昀是宗门首徒, 了元珩仙君的青眼, 所以连跟屁股后面阿谀奉承的外门弟子,能倚仗着的庇佑恶意伤人,不必担忧受到半点惩罚。包括迫切想要占为私有的师尊, 也因是扶月峰的首座,名动天下的尊主,可以肆无忌惮地跋扈, 明目张胆的犯错, 纵使真的错了也永远像是对的, 没有谁会横加干涉, 阻拦狂妄格的作为。
人的前十几年,沈祁修触碰最多的情感就是冷漠, 近乎从未感受过被平等相待的滋味。刻台下正朝欢呼喝彩的同门同辈里,有打着爱慕的旗号撕伤疤的,曾经欺辱,看不上的亦不少数。
不已缩阴暗的角落,绞尽脑汁躲避着随降临的践踏,从渴望到一丝尊重渐渐演变成渴望到控制一切的地位, 这种执念日积月累地攀升,腐蚀了的神魂骨血,支撑会了欲达所求本该不择手段。
诚然, 修行一途走了肩负罪孽的邪路,抄了举世难容的近,但除去那些金丹内劫掠来的修为,昼夜勤勉刻苦,紧绷着一根弦不敢懈怠,付的艰辛远远超乎任人的想象。
至今日,早已不知良善为物,如履薄冰交换来的东西足够保证稳步登顶。唯一要做的就是一笔笔追讨记下的债,不能更不屑于回头。
沈祁修自兵器架上取过炽霄剑,立即转身离开战台,目不斜视地走到许骄面前,恭敬唤:“师尊。”
“脸『色』怎么差成这样,累不累?”许骄抬起手腕收了朝『露』幻化的软塌,顺手帮理了理一尘不染的衣襟,毫不吝啬地夸奖自家徒弟,“刚刚表现不错,不愧是我的弟子。”
“阿祁,你损耗灵力之牵动了伤势吗?”
林清昀眼尾的余光轻飘飘瞥过秦越那边,皱着眉低声:“往后几轮的比试一场接着一场,你若有不舒服的地方千万不能大意,需去找萧师叔探一探脉。”
沈祁修朝侧脸,抑制着灼烧的妒火微微抿唇:“不过稍微有些脱力而已,休息片刻便可恢复,不妨事。”
漆黑的瞳孔注视着林清昀,明知故问:“林师兄,你诸事繁忙,怎会有闲情逸致到这里观战?是特地跟我师尊一起来的吗?”
“你两次碰上了周煊廷,清昀担心凌霄宫借机寻衅给你添麻烦,这才请为师一起过来看看你。”
许骄笑『吟』『吟』地截断了林清昀的话,察觉到了沈祁修溢的杀机,试图给戒备的小兔崽子顺顺『毛』:“阿祁,清昀惦念着你,怕你吃了亏去。”
这话的意思是想打消沈祁修对林清昀的敌意,缓和一下的关系,然而沈祁修听这么一解释,眼底淬满了阴郁冷霜,咬牙堪堪按捺住暴怒的情绪,对林清昀愈发深恶痛绝。
师尊记挂是理所应当的事,用不着暗地里猜忌着的林清昀从中间横『插』一脚,假惺惺地做这个牵线搭桥的好人。
难林清昀不去请,师尊今天就不来看了么?!
几个辰之后,人将会彻底地消失,再不能这般黏黏糊糊贴师尊身边碍的眼。沈祁修一边劝服自己,一边『露』了感激的表情,拱手:“多谢师兄替我费心了。”
一语未落,耳畔忽然响起一软糯的嗓音,一名身穿鸦羽『色』宗门校服的少年拨开人群,正挥舞着衣袖高声叫:“阿祁!”
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雪肤黑发,个子不高,腰间系着矜贵的宝石绦带,了双天真烂漫小鹿般的杏眼,是很单纯讨喜的乖巧长相。
许骄循声望去,头一回见到和沈祁修密切交好的人现,不禁下意识地问:“那是你的朋友?”
沈祁修冲那少年笑了笑,不假思索:“师尊,是归元派的少主赵锦,先前与弟子有旧,弟子去跟问候一声。”
许骄睨着走赵锦的背影,咂『摸』着说的名字,脑海中本能地一嗡,顿浮起了系统总结沈祁修后宫的八个大字:“男女通吃,荤素不忌”。
这段剧情和现实吻合,沈祁修鬼域奋不顾身地救了赵锦的命,卖了归元派一个人情,被赵宗主奉为上宾,留归元山庄的碧云锦苑养伤。
和赵锦同住一片屋檐下活了月余,按原文的描写,“两人日益亲密,和睦不分彼,朝夕难舍难分。”
清楚沈祁修的后宫会轮流场是一回事,亲眼瞧见不大痛快是另一回事。许骄锁死封存的偏激狭隘隐约冒了个茬,冷静地眯起眼睛,指尖却不自觉地碾磨着朝『露』冰凉的蛇尾。
穆璃与沈祁修如今发展到哪一步暂且没弄明白,而拿了傻白甜人设的赵锦,看样子和窗户纸快捅破一半了。
许骄嘲讽地想,赵锦认为沈祁修是的救命恩人,殊不知当初身陷险境正是沈祁修一手安排好引入瓮的。如错付仰慕衷情,简直愚蠢厉害。
但这情节提醒了,要抢机缘寻把柄,必然将沈祁修放离稍近的地方约束看管着。不然获的信息始终不对等,便处于劣势的一方,精力全浪费猜来猜去,陪小兔崽子打哑谜上了。
“小师叔……小师叔??”
一旁林清昀连喊了几声,见沉思着没有反应,略略加重了音量:“您听我说话吗?”
许骄回过神觑了一眼:“怎么了?”
“我待会儿还有事情要忙,就不这里耽搁,先走一步了。”
林清昀总觉小师叔的神情怪怪的,凤眸凌厉轻挑,似乎不断往外泛着寒气,而许骄的语气和缓如常,简短地应:“去吧。”
没有把情爱风月列入考虑范围之内的沈祁修,不知师尊际脑补的画面。如果有读心术,能听到师尊的心声,肯定会躲离赵锦八丈远,大呼一百遍冤枉。
算计赵锦,是要让赵宗主送重返太虚,给忠于师门的态度做个见证,洗脱弑师的嫌疑。当规划着如剜了师尊的金丹增修为,如把师尊的残魂投锁魂鼎折磨取乐——想也想不到师尊竟然红了眼眶唤崽崽,有意无意地诱『惑』着手软了一次两次三次,直到退失据,左右皆难的现。
赵锦实算不上的朋友,只算将来或许还有用途的棋子。最重要的是,住归元派的日,赵锦伤起不来床,鬼门关打了月余的转,原文里写的什么不分彼、形影不离,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与赵锦闲聊没多久,看见林清昀单独走开了,便马上迫不及待地折返师尊身旁,陪着师尊走了战台环绕的广场。
师徒二人肩行至九重云阶,迈上一层云台,沈祁修再三侧目打量师尊不虞的神『色』,想到昨夜卸下伪装,对师尊明晃晃地现过杀意,干脆停驻脚步,温柔示好:“师尊,您先回寝殿小憩,弟子下山去安平镇一趟。”
“你去安平镇做什么?”
沈祁修笑体贴:“弟子听师姐师妹闲话,说安平镇那家甜点铺子新制了几样精巧可口的糕点,刻天『色』尚早,弟子给师尊带些回来。”
“不用了。”
许骄懒东拉西扯绕弯子,直接了当地:“你归整一下平用惯了的东西,从今晚开始,搬到扶月小筑的偏殿里住。”
沈祁修猝不及防,被这句话砸愣原地,愕然:“师尊……您和弟子说笑吗?”
极受重视的嫡传弟子会随首座住主峰,这是宗门不成文的规矩,譬如林清昀就住无定峰的后殿,这本是件无上殊荣的好事。
可这“好事”来太快太急了,突兀到沈祁修没间做准备、料理干净的后顾之忧。
“您为……突然让弟子搬到主峰来住?”
“为师昨日误会了你,损毁了你的竹林,自然要弥补一二。”
许骄心知小兔崽子避讳颇多,瞒着的秘密数不胜数,这是怕眼皮子底下待久了迟早『露』馅,口中却只沉声:“你搬到主峰,再和为师见面便不必像往常那么奔波。况且主峰内灵气浓郁,有助精修行,对你日后境界提升有很大的裨益。”
盯着踟蹰不已的沈祁修,故意冷了脸问:“怎么,你不愿意吗?”
沈祁修与林清昀定下了夜之约,周煊廷毒发身亡的辰大概也是子前后,犹犹豫豫地默了默,斟酌着:“师尊,弟子能不能明天——”
“倘若你不愿意跟为师住一处,那这桩事就作罢。”许骄蹙起眉,难掩不耐,“为师不勉强你。”
脑子里巨大的危机感和隐秘热切的期待僵持不下,翻搅起五味掺杂的漩涡,沈祁修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蜷缩绞紧了握着炽霄剑的指节,终究把抗拒的话猛地咽了回去。
凝望着师尊强势漂亮的凤眸,再转师尊额间银辉熠熠的飞花,垂下眼睫顺从地:“弟子……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