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破妄

风拂月和郑暙鸣看似没有动，但是此时，他们都已经进入了各自划出来的域之中。

刀意有刀意的域，剑意有剑意的域。

在外人看来，两人就站在原地不动，实则，在他们的感知范围内，周围不再是擂台，风拂月身后的域，是数不清的狂风气旋，每一个气旋内，都包裹着一把刀。

而郑暙鸣身后的域，是春三月里倒影蓝天白云的水，水下生长着无数的绿植，将水面都映成一片绿色。

在绿波之上，无数青色竹叶往下飘落，落入湖水中，荡出一个又一个的小水波，这是一幅及其美好的画面，光是看着，似乎也感受到了阳春三月的水暖花香。

风拂月注视着那一片片飘落的竹叶，手上的拂风已经握紧。

而郑暙鸣所感受到的刀意，是十二月白雪皑皑的高冷冰寒，凛冽刻骨的风充斥着整个雪原，天上还在下着鹅毛般的大雪。

那是一种极致的冷。

没想到，那女修领悟出来的刀意竟是如此的锋利。

一人持剑，一人持刀，向着对方走去，一个身后是风，是雪，一个身后是水，是叶。

一个已经将手按在了绿玉做成的剑柄上，一个已经握住了古银打造的刀柄，将要拔出。

“铿锵”

两人同时拔出武器，脚步速度也加快，朝着对方冲了过去，刀刃对剑刃，一击之下又迅速退开，然后又是冲向对方，一个手挽剑花，挽出绿波片片，竹叶青青。

一个持刀劈天斩下，霎那间天地肃然，唯剩雪飘风寒。

一个回合，两人已经过了一百多招，风拂月没有陷入对方的剑意之中，郑暙鸣也没有陷入对方的刀意之中，但是她们战斗时所打出来的一刀一剑，无不包含凌厉的气势。

“轰”风拂月又是一刀斩下，脚下速度却是越来越快，手上舞出道道弧形银光，没有丝毫的停顿。而对方也是如此，只能看到那不断乍破天光的剑影。

整个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明晃晃的刀影和剑影，又是两百招之后，风拂月长刀一划，刀意凝聚出来的域忽然变成一个透明的风团，在刀尖上跳跃。

同样，郑暙鸣也收了自己的域，春水剑上停着一滴透明的水。

一个抖动刀身，一个剑刃轻颤，风团和水滴同时弹向半空，顿了一息的时间，就猛地朝着对方冲过去。

时间似乎都在这一刻变慢，风，似乎融入了水，水，也似乎融入了风。

郑暙鸣收起了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神色正经起来，然后，就看到，无数水滴在半空中炸开，然后慢慢消失。

唯独一缕清风在空中飘荡。

在观赛的人眼中，就是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但是，郑暙鸣却退了半步。他什么都没说，却对风拂月抱拳一拜。

输赢结果已经出来了，但是观战的人却是一脸懵逼，两人刚才看似过了几百招，但却是刀意与剑意作战，没有领悟兵刃道意的人，是看不出来的。

谷修士也没看出头绪，但不妨碍他嘲讽和舒，“你师兄输了。”

和舒似是不敢相信，她是一个执着的剑修，最认同自己的剑，在她的眼里，没有任何兵刃是能胜过剑的，但是师兄却输了，师兄可是领悟了剑意的，怎么会输给一把刀。

见她似要陷入魔障，月星言冷冷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执着了。”

和舒猛然惊醒，怔怔的看着这个话少的月少主。

剩下的就是陆泽仟和姜喻廉了。

陆泽仟出场，抱拳笑道：“在下愿以破妄之术来领教道友的高招。”

风拂月一愣，却看对方看向她的眼睛已经变了，那是说不出的感觉，似是一个看不透的无底洞，一个引人坠落的深渊。

破妄，可破世间虚妄，但也能将世人引入虚妄之中。陆泽仟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要使用的手段，也算得上是光明正大。

同样，这也是一场让观众们看的懵逼的比赛，擂台上，一男一女注视着对方，好似他们的眼睛里就只有对方一个人。

但是，这比试到底是怎么比的，修士们还是看不明白。

就不免觉得索然无味起来，正当他们觉得无趣的时候，就看到陆泽仟一步一步的朝着风拂月走去。

很显然，风拂月已经陷入了对方布置的虚妄世界中，但是对方却是清醒的。陆泽仟使用的兵器是剑，此刻，只要将剑刃横在风拂月的脖子上，那么，他就赢了。

站在擂台角落观战的雄狮已经重新化为人形，见到这一幕，不禁觉得心有余悸。这修士狡猾的狠，他跟对方打斗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着了道，再醒来时，剑刃横在脖子边，他却输了。

可现在，他倒是看清了，倒是希望这女修能赢。

一步，两步，众修士就看着陆泽仟淡淡笑着往那儿走去。郑暙鸣在一旁看的眼中战意频闪，暗中决定等这场比赛完了，一定要去找这位陆道友打一场，看自己的剑能不能破了那妄局。

一片黑暗之中，风拂月什么也看不到，意识也开始出现莫名的昏沉。黑暗，总是容易让人沉眠。

所以，不想沉眠的时候，得有一点灯啊。

手心摊开，一朵赤色火焰出现在上面，这是从红晶髓中提炼出来的赤炎火，黑暗浓稠的散不开，与赤炎火开始了角逐。

风拂月盯着赤炎火，沉思半响，忽然明白，这是一个虚妄之局，要破局，靠的从来不是外物。

于是闭上了眼睛，渐渐心思清明，等感觉眼前变亮，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一柄银光闪闪的剑刃正对着她刺了过来。

“铿”

在剑刃快要抵达脖颈边的时候，拂风横了过来，并瞬间将剑刃挑开，再接着，拂风的刀尖抵着对方的脖颈中央。

“拂月仙又赢了。”

台下修士们一声大吼，特别是押风拂月赢的人，嘴巴更是笑的大大咧开，只要将最后一个修士赢了，那就赚大发了。

愿赌服输，陆泽仟虽然有些不甘，但还是对着风拂月抱拳一礼，退到结界边缘。最后剩下的，便是那个来自散域的姜喻廉了。

姜喻廉微笑抱拳，“散域姜喻廉见过道友。”

风拂月看着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特别是对方那双眼睛，眼熟得很。

直觉的，她不喜欢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