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大婚一手托三家(上)
池牧遥最初预想的果然没错。
旁人新婚, 次日一早就去长辈敬茶。然而他和奚淮举行道侣大典后,次年奚霖才再次见到自己的子和“媳『妇』”。
这人道侣大典后整整一年没下过山,知道的知晓是在漫长地洞房花烛, 不知道的还当是在服刑。
池牧遥和奚淮结伴下山这日, 宗门内他人都没预料到, 自然也没人等他们。
刚巧他们下山便见到正在凉亭里书的松未樾。
松未樾会书, 一般都是樽月宫宫主『逼』的, 毕竟这位宫主非常嫌弃松未樾不识字的样子。
此刻,松未樾手中的书便是一本图画集,上是图画,下面是对应的字, 比如上画着一棵树,下面便写着“树”。
松未樾见到他们两个人过来万分惊讶,当即丢下书过去, 池牧遥说道:“阿九怎么瘦这么多?你本来就瘦弱, 怎么还能瘦的余地?”
“都是……运动量太大。”池牧遥艰难地回答。
好在和他们聊的人是松未樾。果不然,松未樾没懂,还能气定神闲地继续和他们聊下去:“三十三宫还没建呢。之前阿九刚刚入卿泽宗就举办道侣大典没空商量, 大典结束后又找不到你们人, 门内师叔都不知道阿九的喜好, 不知道该建什么样的, 大家都等着你们呢。”
此刻的池牧遥,能离奚淮远点就满足, 在他到自己的道侣都会一种晕船的感觉, 仿佛他的道侣就是大海——全是浪。
这一年里,他除累得睡着,或者打坐吸收修为, 他的时间身体就没静止下来过。
听闻这个事情,他当即表示可以去执事堂设计图,说完便逃也似地去执事堂。
奚淮也想跟着,不过他这次下山的主目的是找奚霖问一问功法的事情。
双修得差不多,也应该提升一下自身实力,功法这面他的确很多不足。
即使着池牧遥远去的身影些不舍,他依旧能去找奚霖。
卿泽宗的执事堂可以用“富得流油”来形容。
在合欢宗,执事堂是一个偏殿,且需走过一条长长的廊道,到达楼才能进入。
御宠派的就更寒酸,还是随便腾出一间屋舍充当的执事堂。
卿泽宗的执事堂是单独的院落,上山后见牌楼,顶端的戗兽雕刻得极为巨大且霸气,几乎正吻的大小相同。
斗拱是云外的标志云形雕刻,琉璃牌和雀替用的也都是鬼斧工的雕刻技术,细节处理得极为精致。滚墩石上着万字纹样,这个的寓意是吉祥,也财源滚进之意。
进入牌楼往里走一段,两个搜检的小亭子。
再后是两排侧房,分别是文阁和武楼。去文阁一般是领取一些书卷、笔墨之类的东西,武楼则是领取法器,修理、养护佩剑的地。
又这里是卿泽宗,文阁门前几乎没人,武楼门口却是人来人往。
正前敞亮的三层正殿,才是正的执事堂,一楼是执事堂登记、取物处,前面两处不管的事物,都可以在这里登记处理。
三楼多半是储物空间,或者是弟子们工作的地。
池牧遥到之后便被请进执事堂内屋,坐在一侧的桌椅前喝茶,选择图纸样式。
他在这里坐不到半个时辰,便发这里的不对劲。
执事堂内的弟子办事效率很低,算账的弟子手中的算盘“嗒——嗒——嗒——”地动,仿佛流水竹筒,半晌才拨动一下。
池牧遥忍一会终究还是忍不住,这场面甚至让他开始手痒痒,于是放下图册走到算账弟子的身前。
这名弟子着筑基期修为,一手拿着账簿,用手指指着中一行记录,一手拨算盘,口中还念念词,拨动算盘时还再三确认自己拨动得对不对。
见到池牧遥来该弟子赶紧起身问好,结果一下子忘记自己算到哪里。
池牧遥忍不住问:“你是刚学打算盘吗?”
“嗯,弟子最近才被派到执事堂工作。”
“卿泽宗执事堂的弟子不是专门收的弟子吗?”
“不是,卿泽宗的弟子资质都不错,需轮流出去历练,或者闭关修炼。来执事堂帮忙是完成一份任务,完成后能够领到灵石、丹『药』这些奖励。”
池牧遥做一个深呼吸,接着赶走这个弟子:“算,我来吧。”
他打开账簿翻翻,很快发这账簿不同时期都是不同人来记录的,每个人的风格都不太一样,字迹也不一样。
池牧遥翻一会,接着指着一行记录问:“是从这里开始需对账吧?”
“嗯,是。”
池牧遥的目光一直都在账簿这里,他不会去算盘,手指却在快速拨动算盘,算盘珠噼啪作响,动得飞快,似乎根本无须确认,想来是自信自己不会拨错。
手指拨动不停,账簿已经又翻一页。
之后,筑基期弟子着池牧遥以诡异的速度对完一整本的账目,又汇总账簿,勾抹几下之后放在一边,说道:“他的账簿也拿来。”
那弟子自然不敢怠慢,赶忙拿来他的账簿,规矩地放在池牧遥的旁边。
等池牧遥去他的账簿时,筑基期弟子拿起刚才的账簿翻一眼,发池牧遥在计算的同时还发账目不对劲的地并标记出来。
这速度和效率让人瞠目结舌。
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池牧遥已经对完这一年来的账目,对完之后捧在手中着每一笔账出不对劲的地,暗暗捏算着手指。
刚巧这时奚淮来执事堂,进来后便问:“图纸得怎么样?”
池牧遥没回答,是放下账簿。厚重的账簿发出“嘭”的一声,接着奚淮便听到他说道:“把你爹叫来。”
“啊?”这是直接请宗主过来?
“叫来。”池牧遥却很执着。
奚淮些纳闷,却还是出门传一道传音符。
奚霖进入执事堂后,发池牧遥正在提笔写着什么,走过去问:“这是图纸定?你们自己决定就是,不用问我。”
池牧遥却在这时开口:“宗主,我卿泽宗近一年来的账目,很多地都不对劲,而且这些开支都是经您签字的,是您挪用灵石?”
“呃……”奚霖些意外,怎么道侣大典后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的场面,“哪里不对劲?”
池牧遥翻开账簿,指着问题的地一一说道:“七月十五日,灵石三千购买百物锦;八月四日,灵石四千九购买螟蛉松木。但这边的进货簿,百物锦和螟蛉松木都没到货的记载。”
奚霖点尴尬,板着脸不说话,往旁边一坐,向奚淮。
奚淮拿起账目一眼,又进货簿,叹气道:“你是不是不想三十三宫,想接手执事堂?”
池牧遥这才回过神来:“我是……没忍住,想帮忙。”
“你在合欢宗也会找宗主对账?”
“嗯,宗主总是推牌九,输钱就做假账,不管着不行,习惯……”
奚霖听到这里干脆轻咳一声,依旧不说话。
奚淮忍不住笑起来,询问奚霖的徒弟:“我爹这几日去哪里?”
说着,指指账簿上的日期。
弟子义正词严地回答:“在宗门。”
池牧遥走过来打断他们:“不应该这么问,宗主在这两日的前一去哪里?”
“去……去……”弟子说不上来。
奚霖知晓瞒不住,干脆气急败坏地说:“推牌九去!我堂堂一个宗主,推牌九输还能不辞辛苦地专门做个假账,不是很负责任的表吗?”
池牧遥被奚霖奇异的言弄得一怔,奚霖怎么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不过卿泽宗都是奚霖的,这么做也不奇怪。
半晌,池牧遥才问:“您是和我师祖推牌九吗?”
奚霖倒是回答得坦然:“嗯,怎么?”
“您会输也不奇怪。”
“这怎么说,你师祖牌技很好?这不就是运气的问题?”
池牧遥不好解释,能说道:“下次您带我一起去。”
“你也喜欢推牌九?”
他否认:“不喜欢,我是喜欢赢钱。”
这个回答奚霖很满意,大笑着同意。
*
这一年里司若渝一直很闲,便时不时召集认识的修者一起推牌九。
今日难得好兴致,司若渝来徵羽阁后走进他们常年“霸占”的房间,进入后便到池牧遥、奚淮也在,不由得诧异:“你们终于舍得下山?”
说着走过来,握着池牧遥的手腕探探:“灵力是些『乱』,不过稳定得可以,不错。”
池牧遥表得也足够乖巧:“嗯,谢谢师祖关心。”
等到推牌九的时候,司若渝到池牧遥坐在奚霖的位置,而奚霖和奚淮父子一左一右地坐在池牧遥身后便意识到不妙。
司若渝在打牌时指尖轻敲桌面,又瞥池牧遥一眼,似乎想和池牧遥进行眼神交流,池牧遥却好似没注意到的神情。
他始终面带微笑,态度十分温和,挑不出任何错处。
这画面颇为好笑,两名元婴期修者坐在一名金丹期修者身后。这位头上还一人一根龙角,都长得威风凛凛,眉宇间都是王霸之气,偏偏坐在池牧遥身后时竟然显得些乖巧。
仿佛一个气质温和的覆面男子,带着两个凶神恶煞的保镖打牌,敢赢他们的灵石,牌都你烧!
奚淮似乎不懂牌九,也不知局势如何,在他们打牌时眉头紧锁。好在别人不知他的『迷』茫,他的样子还当他是在沉思。
奚霖倒是很积极,总想指导池牧遥两下,结果发池牧遥似乎不用他来指导,这小子计算能力非常优秀,就算这把牌面不好,也能保证自己不是输得最惨的那个,出牌格外稳妥谨慎。
前几局还算正常,到第四局后司若渝便开始不老实,旁人用控物术抓牌,伸手去抓,纤柔的手滑过桌面,自带清香。
池牧遥,并未什么动作,直到这局进行到一半,池牧遥才打一个响指,破幻境。
原本在推牌九的修者都是一愣,发手里的牌面突然变,桌面上丢出来的牌也和他们记忆里的不一样。
司若渝当即一拍桌面,怒道:“池牧遥!”
池牧遥则是些无奈:“师祖,您用这招赢奚宗主不少灵石吧?”
这回奚霖终于明白,惊道:“司宗主,你、你居然用幻术打牌?!”
司若渝可以被称为幻术祖宗,斗法能力不精,但是的幻术技法得,制造的幻境细致入微,元婴期修者都很难察觉到自己已经深陷幻境之中。
这幻术动用后中招的人各种感知的结果都会悄然被改变,这些人也发不牌局是被人控制,还当是在正常地打牌。
司若渝靠着这一手,没少赢灵石。
偏今日让池牧遥破。
另外一位常年一起打牌的元婴期尊忍不住问道:“司宗主,您这点不地道吧?”
司若渝回答得理直气壮:“这里是魔门,魔门修者做什么不是各凭本事?上次千手宗宗主不也偷牌换牌?!”
那人也知道魔门的修者没几个好人,于是提出:“你赢的灵石不用全还,至少还一半吧?”
“不可能!”司若渝当即傲气地拒绝,“不知张宗主最近没灵力充裕无处发泄的苦恼,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让弟子陪你两日。”
张宗主气得不行:“你不但赢我的钱,还想让你的弟子吸我的灵力,什么好事都让你占!”
“我门下弟子个个如花似玉,若不是你修为高,资质尚佳,们才不喜欢你这种老骨头呢!说不定什么花样都不会,会横冲直撞。”
“你、你……打牌之前不是约定过不许说荤话?”
“在是在打牌吗?在是在吵架,我吵架还得顾及你心情吗?”
奚霖愣半晌才回过神来问池牧遥:“之前,我都是为幻术输的?”
池牧遥郑重点头:“嗯,宗主,外面人心险恶,您还是少出宗门为妙。”
奚霖,一个被他修者数落两句会暴跳如雷,出门打牌被会人算计,还发不的傻白甜大恶龙是也。
奚霖失魂落魄地着桌面上的牌,似乎不打算再玩,叹气起身离开。
他对牌九失望。
他对魔门失望。
司若渝则是拎着池牧遥出徵羽阁,掐着腰怒问:“你个小没良心的,刚嫁出去没多久,就胳膊肘往外拐?!”
池牧遥委屈巴巴地回答:“您用幻术赢牌本就不对,而且,您赢走的太多。”
“自从我回合欢宗,外界对我们合欢宗的排查也越来越严格,好些弟子都能回合欢宗。这么多弟子聚在一起,还都是娇滴滴的小姑娘,我自然得想办法养们。”
“可是——”
“没什么可是!池牧遥,师祖很生气,你被逐出合欢宗!”司若渝发完脾气,便气鼓鼓地走。
奚淮着失魂落魄离开的父亲,再气急败坏离开的司若渝,突然些想笑:“他们都几百岁的年纪,怎么反而像没长大似的,为这个就把你逐出师门?用不用回去解释解释?哄哄你的师祖?”
“实不用……你不必担心,我回合欢宗一趟。”
“用我陪你吗?”
“不用。”
“好,我去安慰安慰我爹。”
池牧遥踏着粉『色』云朵状的飞行法器,跟着司若渝朝着合欢宗的向而去。
他到宗门门口的时候,到一位小师妹偷偷他开门,小声问:“小师哥,你怎么惹师祖生气?”
“也没惹。”他小心翼翼地进合欢宗,接着朝着合欢宗执事堂而去。
待到执事堂,他刚坐下,小师妹们便主动账簿送来。
池牧遥刚翻开,就到司若渝闯进来:“不许他,他已经被逐出师门!”
池牧遥抬头,没搭理,低头继续账簿,算盘打着,手中『毛』笔时不时勾画一笔。
司若渝原本还气势汹汹,到后来就蔫,甚至想毁账簿。
待池牧遥对账完毕,几乎是压着气说道:“师祖!”
司若渝原本的脾气一瞬间都没,干脆抱着徐冉竹抱怨:“啊啊啊,你他啊!阿九太烦!明明是我把他养大的,他还凶我!”
池牧遥拿着账簿到的面前,指着几处说道:“您怎么能买这么多首饰?”
“我错!”司若渝虽然认错,却还是在对他喊,“我错!错!”
徐冉竹跟着解释:“好些弟子被潜入的门派赶回来,修为却没进展,心情低落,师祖才买首饰送们,希望们能心情好些。”
池牧遥能捧着账簿又坐回去,着账簿陷入惆怅之中。
司若渝终于老实,问:“很严重?”
池牧遥拿着账簿合欢宗在的财产金额,说道:“需购置筑基丹,我刚刚统计,好几位师妹可以冲击筑基。而且我很早便觉得筑基丹的发放也不该太苛责,冲和三冲的也可以适当一些,不让们在冲击筑基期时太大压力。”
“哦……”挪到桌边,跟着账簿,“你说得对,我的确考虑不周,你办法吗?”
“胳膊肘往外拐的徒孙能去求求卿泽宗,我过他们的账目,如果我们两个宗门一起购置的话,数量大,费用可以低一些。不过这笔人情得还,知道吗?”
“嗯,知道。”
池牧遥见司若渝的火气降下来,才说道:“今日我是故意的,您这般使诈打牌终究是不妥的。魔门脾气火爆者比比皆是,今日我和奚淮在情况尚且能够控制,若是他日他人发相,您大打出手,您的斗法能力又不强,如果没能快速逃脱,怕是会引来杀身之祸。
“您是一门宗主,合欢宗唯一的元婴期修者,您若是出什么事,他弟子该怎么办?
“今日传出你打牌使诈的名声,也能断您继续打牌的可能。就算您不再使诈,赌博之事也是赢输,若是输得多,门派也承受不起,不如断。”
“哦……”几百岁的人,竟然被一个小辈教训得哑口无言。
池牧遥叹气:“您也别总去骗奚宗主,奚宗主都被你骗傻。”
“魔门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兵不厌诈知不知道?他怎么光长修为不长见识,我是他上一课,让他知道人心险恶。”
“师祖!”
“我错!!!”道歉道得比谁都霸气。
徐冉竹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