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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血染太和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太和殿的大门便被踹开,皇帝亲眼见到大儿子领着一众金甲兵进来,脸色气得煞白,只见邺王将手中的长剑收起来,缓缓走上前。

沐青易站在皇帝面前,道:“邺王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小五,我有几句话要问父皇,”他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将佩剑“哐啷”一声丢在地上,“我没有恶意。”

皇帝缓缓走上来,看其脸色不甚乐观,步子也缺了稳健之态,沐青易忙搀着他。

“你有何话要问?”

“父皇,当真要立三弟做太子么?”邺王定定地看着皇上。

“儿臣记得,当年二弟早夭,您不发丧,不追号,便是葬礼都草率至极,二弟是您的亲儿子啊!您可曾有过一丝伤心?!母后在长乐宫中整日以泪洗面,您成日下了朝,只知往明光殿去,您可曾想起,您的妻儿?!”

“母后就当真这般入不得您的眼,连带着您同她的孩子,都一并轻视么?!”

沐青易方才是分明清楚明白地看到,皇帝的诏书上,写着何人的名讳,她正要将此事讲清楚,皇帝却暗中轻掐了她一把,示意她勿要多言。

皇帝微喘着气道:“若你不满朕的回答,可是要让你手下的这些兵士们,屠了朕的太和殿?”

“儿臣不敢,”邺王道,“其实儿臣并不稀罕什么皇位,只是儿臣在乎母后,只要母后想要的,儿臣便是拼了性命,也会为母后得到。”

“好一个听话孝顺的孩子,”皇帝大笑,“你母后有你这么个孩子,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父皇还没回答儿臣的话。”

“不错,朕是要将皇位传与你的三弟弟,”皇帝道,“朕的立储诏书上,写的便是你三弟弟的名字,朕从来没想过立你做太子。”

邺王心灰,“果然如此。”

“朕记得,当年卫氏从进宫到有孕,一直是你母后照料,朕原以为她这般好心待卫氏,或已回头,却不想为了将卫氏逼死,你的母后,在太后的饮食中下毒,又命人在朝堂中散布是卫氏之过,令朕不得不放弃卫氏的孩子。”

“不,不可能,”邺王讶异,母后虽平日里严苛了些,但绝对不是父皇口中那般阴险毒辣之人,定是卫炳申那个老家伙在父皇面前乱嚼舌根,“我母后不是这样的人!”

“卫氏尚未进宫前,皇妃怀了四皇子,生产的时候,你也清楚,合宫上下,几乎无一处不可听到她的惨叫声,若非你母后暗中命太医院的人改了方子,皇妃何曾会受这般大的罪过,你的四弟,又如何会成现在这般模样?”

邺王的手有些颤抖,皇帝亦颤颤巍巍地往前走,沐青易小心在其身侧搀扶。

皇帝的脸色看起来十分不好,沐青易想开口让今上且歇息片刻,然此刻情景,却容不得她插一句嘴。

“你不是要证据么?!那些给皇妃安胎的方子,每一张,朕都留着,”皇帝步步紧逼,“这几个月来,朕的汤药一直是你母后在侍奉,那汤药中掺了什么,朕也清楚的很!”

“她害了朕的两个儿子,还教唆你来觊觎皇位,”皇帝一面努力将气喘匀,一面继续道,“朕是为早夭的二皇子痛心,但若一想到那儿子为皇后所出,朕便一点也不痛心了,甚至欣喜,高兴!”

邺王似乎不相信这样的话,是从父皇口中说出,他看着眼前的父亲,像是看着一位陌生人一般。

皇帝正说着,太和殿外突然闯入一批兵士,为首者,便是那位三皇子。

“皇兄,”三皇子站在门外,看着殿内乱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快命这些人退出来,此刻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邺王看着三弟,道:“悬崖勒马?已经成这副样子了,回什么头,还有什么可回头的?!”

三皇子缓步向前走来,道:“皇兄不就是要皇位么?我不同皇兄抢,你千万不要伤了父皇,做出令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

皇帝像是暗忍了许久般,从口中喷出一口黑血,随即整个身子瘫软下去。

邺王忙过去扶住皇帝,却被他硬生生推开,“你母后,为了……你的皇位,当真是,煞费苦心!”

此时,四面八方传来士兵的呐喊声,沐忠平领着兵马从外墙攻入,和皇城中的羽林军缠斗了一番,方到达这太和殿。

三皇子恐邺王见状,心内气急,又做出什么过激之举,此刻皇上性命攸关,若是皇兄再失了理智,做出弑父篡位之事……

他随即将身边随侍的剑拔出来,道:“皇兄,你我从小一处长大,手足情深,不想有朝一日竟这般兵戎相见,我不欲同你争夺储位,也盼你,勿要行后悔之事!”

话音才落,三皇子将剑举起,对准自己的脖子,只见一道猩红的弧线,朝着太和殿的金顶、龙柱上,尽数喷洒。

皇帝看到自己的儿子自刎于此,差点没昏死过去,他拼命捶着胸口,道:“仁善者,做不得皇帝,做不得皇帝啊!”

沐忠平领着众将士冲进来,忙向皇帝请安,“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皇帝好半晌才稍稍恢复几分心绪,缓缓道:“朕这里,无甚紧急要事。”

一众百官皆随之赶来,沐青城看着小五跪坐在血泊中,想上前将她带回来,却被沐青屏拦住,“别慌,皇上还在此。”

沐忠平看清皇帝嘴角流出的涓涓红血,忙问:“皇上您受伤了……”

皇帝摆手,在沐青易的搀扶下,费力起来,缓缓踏上石阶,将自己写的那份诏书交给沐青易,道:“小五,替朕念。”

沐青易将皇帝搀坐下,摊开诏书,缓缓而道:

“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朕缵膺鸿绪、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谟烈昭垂。付托至重。承祧衍庆、端在元良。”

“皇子承显,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兹恪遵天命。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于庆安十六年九月初三,授胤礽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系四海之心。”

邺王听了,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仰着头狂笑,眼泪亦在此笑中,从眼中落出来,他发疯似的地跑到三皇子的尸首边,抱着他又是哭又是笑的。

再看皇帝,已于沐青易宣读诏书时,没了气息。

一众文武百官、铠甲兵士,皆纷纷跪下,太监慌忙上前,以手试了试皇帝的气息,忙脱帽跪下,喊道:“皇上驾崩——”

邺王抱着弟弟的尸体,遥看着皇椅上父皇已仙去的尸体,脑内气血翻腾。

他将弟弟扛起来,想走出去,刚踏出两步,整个人连同弟弟的遗体,一起跌倒在被血染红的太和殿。

承显,是邺王的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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