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看着人行道上绿色的倒计时，南风在心里一遍遍的哀求：这一次，求佛听的见，让我陪何西到白发苍苍，让我陪小榆树长大成人，求你了。

似是感觉到南风悲伤的情绪，路沁捏了捏她的胳膊：“怎么了？”

南风收起情绪，摇了摇头，笑了笑说：“没有啊。”看到前面是家肯德基店便道：“想喝可乐，你请我吧！”

“好，请你。”

进去肯德基，路沁买了两杯可乐，又问服务员要了点冰块和一个保鲜袋。

窗外人流涌动，南城这座城市，南风一直觉得没有温度，只是后来有了何西，有个小榆树，她觉得温暖了许多，可今日，她竟又觉得陌生，寒冷了许多。

南风坐在窗边的位置发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脑海里飘过爸爸，安安，容姨，最后想到自己的母亲。

路沁吸了两口可乐，说道：“等会回去睡个好觉，别再想有的没的了，我看你今天状态不太好，你要是想生你就生，管他何西答应不答应，不答应你就霸王硬上弓，咱们的生活归咱们的，听到了没？”

路沁以为她是在为要二胎的事情发愁。

“霸王硬上弓？”南风被路沁这个词惹得笑出了声。

奈何路沁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说：“嗯。”

南风无语的笑了笑。

路沁捏住她脸颊，“来，笑一个。”

南风翻了她一眼，打掉她的手，“疼。”

“啧啧啧，瞧何西把你惯的，我都没用劲儿好吗？”路沁摸了摸被南风打中的手背。

南风瞪了她一眼。

深夜寂寥，偶有外面马路上的路灯一晃而过，而他沉匿在那片明灭闪过的灯火里，深邃的眸光近乎和黑夜融为一体。

车里的电台正在播放着抒情老歌，男歌手低沉的嗓音缓缓唱来，在这午夜时分听来格外的令人怀旧。

何西在回家前接到了路沁的电话，得知南风今天去过医院，做了血常规。

他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他突然有些不敢面对。

电台里的歌手还在咿咿呀呀的唱着，何西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在听了。

路沁过来寻他，劝他对南风想生二胎的事看开些，他只能苦涩的笑笑，若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许是看何西有些沉默，路沁有些尴尬，只能岔开话题。

“这个歌手刚出道的时候，你那会的年纪正好和我现在差不多吧？”路沁略一推算，也不知道她被戳中了什么笑点，明显乐呵又无比好奇的问道，“你那个时候都喜欢什么？是不是觉得时间一晃而过超快的，那个时候的你都在干什么？你是还在学校里念书还是已经毕业工作了？以你现在的年纪回望那段时光，是不是觉得很美好啊？”她只是想要寻个话题缓解一下尴尬，眼下一口气连问了很多个问题。

如果不是不想南风这样心思沉重，她也不至于大晚上来找何西，还带了车外那个大电灯泡。

路沁看了眼时不时看向车这边的石磊。

的确。

那段时光是担得起美好这个词的。

他那会大学毕业后就去部队里扎根参加高强度的集训去了。

刚开始的他还保留着多年学生生涯保持下来的习惯，阅读乃至音乐什么的都是必不可缺，直至开始封闭式非人的高强度集训后，他二十多年形成的固有习惯全部都被打乱重新塑造，仅有剩下的就是渗进骨子里的服从。

绝对忠诚和绝对服从。

集训结束后他就一帆风顺的被调到省会城市里的分局担任职务了，一切都太顺风顺水，他虽然平时也执行公务颇为忙碌，然而在集训期间被隔绝了的兴趣习惯立马就重拾回来了。

这首歌那会的确是红遍大江南北，街头巷尾随处都可以听到。

他甚至都能用口琴吹出整首的旋律。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的挥洒着汗水和青春。

满怀抱负，对未来，也对他自己。

参加工作第三年，他跟随老队长也就是他的师父，去往梅山，抓捕拐卖儿童罪犯，结果师父意外身亡，第四年，他遇到了南风，他觉得未来可期，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也似乎就是这样，第五年，他们有了可爱的女儿，小榆树。

今年第六年，上天却和他开了这样一个玩笑。

他不记得路沁后面说了什么，一直到石磊打开车门，他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

石磊看了有些明显不在状态的何西道：“早些回去，她在等你。”

何西点了点头，木然的发动了车子。

他觉得作为丈夫他真的是太不称职了。

他无法想象她在听到消息的时候有多害怕，无法想象她是怎么鼓起勇气决定去做血常规检查的的，无法想象她是怎么笑着给路沁解释说自己只是为了想要二胎。

所有的无法想象汇聚在他心上，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他恨不得时光重回，回到早上他出门的前一刻，他为什么要逃避，没有给她说出来，然后再陪她去医院，即便只是抱抱她，让她有个肩膀可以依靠也好，也不至于让她一个人留在家里惊惶无助。

越想越自责。

他想要立刻见到她，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离开，他会一直在。

一直陪在她身边。

踩着油门的脚又用力些，车子在无尽的黑夜里向家的方向疾驰。

南风回家前，就将小榆树接了回来，回来的路上，她还给小榆树添置了很多衣服，每个季节的都有。

小榆树最近长大了不少，很多衣服都穿不了了。

何西回来时，南风已经趴在小榆树的床边睡着了，只是睡得似乎不踏实，眉头紧皱。

何西蹲下身子，将手从她的腿弯伸过去，打算将她打横抱起，刚有动作，南风就醒了过来。

“你回来了？”许是睡的时间有些长，她的嗓音有些沙哑。

“嗯。”

何西将她轻轻的放在沙发上，专注的看着她的脸，像是怎么都看不够。

“吃过了没？”何西话音刚落，南风忽然就察觉到唇边有柔软的触感下来，继而她前面的视线全都被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