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鬼王17冷

这片土地历史太过悠久, 几乎每一块地方都封印着什么。或是阴阳两界的裂隙，如同前路封印的鬼门，或是无法直接杀死的千年厉鬼……

便大能以封印为根基, 设立阵法结界，既避免了封印因为时推移而被削弱, 又做到了驱逐怨鬼压制恶灵、保护了普通人。

天师协会几乎在每个城市都分部, 其重要作用一就是巡视这些封印，避免它被破坏，相棋就是s市分部的协会长。

他脸『色』难看地听着那边的汇报。

——偏偏是今天, 偏偏是这个时候。

相棋歪着夹住手机，空出手拿出了自己的电脑, 一边在上面敲打着, 一边让对面解释现在的情况。

未免结界被心人破坏，其阵眼位置是移动的, 每时每刻所在都所不同。

……只要不是阵眼……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演算结果, 相棋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而手机的另一边，负责人的声音几乎带了哭腔，“只是怨鬼，还、还普通的魂魄, 但是数量太多了……太多了……根本处理不过……”

那人一连重复了几遍“太多了”，可见数量真是超乎想象。

封印附近都驱逐阵法、或残留的被封印厉鬼的威压，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人动了手脚。

而精通阵法、还想把他拖在s市的人……

相棋脸『色』越发紧绷。

提醒登机的广播声响起，相棋收起电脑走出休息室，逆着人流、往离开机场的方向而去。

就算他知道对方是故意把他留下，不得不走进这个陷阱。

但韩家那边，还韩乐年……也不能不管。

相棋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烦躁，他抬手盲打出一串号码,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解释，对面就传一道不耐的女声——

“用不着你、那是弟弟，自己过去。”

相棋：“……”

他沉默了瞬息，道：“还韩乐……”

“嘟嘟——嘟——”

半句话没说完，对面已经变成了一连串的忙音。

相棋看着被挂掉的手机苦笑一声，但是李如既然过去，虽然目的是在路，但必然不会放着韩乐年不管。

这么想着，他稍松了口气，但是再抬时，脸上的『色』已经变为肃然。

——速战速决吧。

*

而另一边李如的状况绝对说不上。

碎裂的手机摔在地上，上面还染着斑驳的血迹。小腹左侧『插』着一柄匕首，鲜红的血迹在素雅的旗袍上洇出一片深『色』，对此毫不在意，『色』漠然地看着前面倒在地上的青年。

饱满的红唇向上勾起一个弧度，冷嗤；“胆子很大么，你。”

随着往前『逼』近的动作，那个偷袭的李家旁支弟子满脸不可置信，他手脚并用的往后蹬着，脸上是深深的恐惧，“怎么可能？！……不可能！！你怎么还能用灵力……”

脊背抵到了墙边，青年退无可退。情由扭曲转为狰狞，他突然纵身跃起，“女人、不过是个女人！！去死吧！才是——”

他话只说了一半，接着一声闷哼。再看时，人已经软软的倒在了一边。

李如那柄从身体里拔出的带血匕首扔到一边，看着那瘫倒在地上的一坨，嘲讽冷笑，“垃圾。”

——这种垃圾还想当家主，也不知道谁给他的胆子？

可能是腰下那二两肉吧，切了就了。

……这段时间忙的没空管，那些老东西又蠢蠢欲动。

等把路接回……等接回……

李如这么想着、踉跄了一下，手臂死死攀住旁边的窗沿，才不至于滑落在地。

微颤的手死死握拳，脸上的『色』一瞬狰狞。

——那群老东西！！

*

对于和钱稷回去路上遇到的那只怨鬼，楚路到底是些在意。

晚上从钱家回以后，他躺在床上想了一阵儿，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未免开门的动静惊动对面，楚路是直接翻的窗。

而房间位置能看见韩家阳台的钱稷：“……”

？？？

！！！

他一个仰卧起坐直了身，『揉』着眼睛确认自己刚才看见的影子不是松鼠或野猫什么的——那么大一只黑影，怎么也得是个猴子吧！

猴子个p！

——是“路路”啊！

钱稷想都没想就要跟出去，打开窗后冷风一吹，冷静了。

——七层。

他要是不想明天自己的遗体上本市条，最不要这么干。

钱稷“唰啦”一下关上窗，从衣帽架上扯住自己的外套就往外跑。

在客厅撞见出接水的钱授，被问后，匆忙道了一句，“妈天说家里的酱油没了！去买！！”

一阵风刮过，大门“嘭”地一声关了。

听到动静的罗螓从房间探，问：“老钱，怎么了？”

也同样点没反应过的钱授：……

他停顿了一下，试探问妻子：“……家里的酱油没了？”

虽然不知道话题为什么转到这里，罗螓回忆了一下，点，“做饭的时候发现还剩不多了。”

钱授听后，满脸欣慰，“懂儿了。”

他这么说着，连接水都忘了，哼着戏腔的小调就回了书房。

……

而另一边，钱稷死命戳着电梯下行键，一路跺着脚到了底层，出了楼才懵『逼』的发现根本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追。

钱稷：“……”

总……

先去天去过的地方看看吧。

*

韩家禁地。

韩乐年『迷』『迷』糊糊睁开眼，意识清醒的一瞬间就知道要遭，在看到周遭的情况后，就更是心下一沉。

密密麻麻的符篆贴满了墙面，黄纸上的朱砂蜿蜒成扭曲的符号，乍一眼看去像是鲜血染成。韩乐年眯着眼辨认，但上面绘制的图案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种形状。不过这倒也常，他认识的符篆本就没几个，对付厉鬼基本都是靠拳。

这会儿已经无暇细想到底是哪里暴『露』了，他挣扎着转动手腕、想要脱开身上绑缚的绳索。

动作间，后面传一声粗嘎的笑声。

——还其他人在？！

韩乐年猝然一惊。

全身都被绑起的状态很难动作，韩乐年活鱼似的弹跳了几下，终于艰难地扭过身去，看到了原本在他身后藏在暗处的人。

——是个穿着道袍的老。

他已经些年纪了，『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遍布如树皮一般的沟壑，褐『色』的斑点连昏暗的光线都遮掩不住、松弛的皮肉让整张脸都显得阴森森的。

而更让韩乐年心惊的，是他身上散发的腐朽气息。

沉沉的死气侵染了整个躯壳，要不是刚才那一声动静，他几乎以为这是个已经不知道存放了多少年的尸体。

韩乐年深吸了口气，念出了那个字，“韩、埒——！”

那位因为抱病在身、他回到韩家后一直无缘得见的韩家家主。

听到韩乐年这声称呼，对方又发出一声嘶哑的笑，用他那像漏风的破风箱一样粗嘎的声音道：“按照和这个身体的血缘，你该叫‘爷爷’才对。”

——这个身体？

韩乐年心下一坠。

相先先前那猜测竟然成真了？！

而对方现在这毫不遮掩的坦态度，只能说明……

他打算动手了。

韩乐年背着手磨绳子的动作没停，但是脑中思绪急转。

行动本就定在今天，虽然没料到这种意外，但只要再拖些时间，等到相先过就可以了。

这么想着，顷刻间，心底便了决断。

他仰看着那老，脸上扯出一个嘲讽的笑，“‘爷爷’？竟然不是‘爸爸’么？”

韩乐年这话落后，对方面上的『色』陡然阴沉下去。

韩乐年父亲在仪式已经半启动的情况下逃脱，的确是极大的失误。要不然韩埒也不至于拖着现在这个如此老迈的躯体，被死气侵蚀大半，甚至连动作都变得艰难。

——他真是很多、很多年都没这么狼狈了！

耷拉的眼皮遮挡了大半的瞳孔，但阴森森的视线仍旧如实质地落在韩乐年身上，似毒蛇在体表嘶嘶爬过，危险和恶心感同时泛起，韩乐年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身上应激『性』地泛起了一大片疙瘩。

韩埒从到脚把人打量了一遍，突然笑了——

“无妨，要不是他跑了，还找不到这么称心的新身体。”

不是每个天师都能不靠符篆术法，遇鬼的一反应是上拳揍的。

韩乐年敢这么干，确实资本。

随着年纪的增长，他身上的灵力已经磅礴到连相棋都忍不住为侧目的地步，而对于韩埒而言，这简直是一个再理想不过的“容器”。便是他已经更换的两位数躯体里，也是未曾过的。

那点翻涌起的怒气很快就被满意压下，他的脸上又重新带起了笑。

“你是在等相家小子、和李家的那个小丫吧？”

韩乐年瞳孔一缩，强制镇定：“你说谁？”

似乎这走投无路、仍旧兀自顽抗的态度取悦了他，韩埒兀地发出了一阵笑。

些尖利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层层回响，绘着朱砂的符纸也无风自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不会的、他过不了。”

韩乐年暗地里磨绳结的动作一顿，脸上的『色』真难看下去。

*

s市。

冷冷、冷——

冷死了！

钱稷一下出租车就觉得情况不妙。

这会儿站在空无一人的夜间街道上，耸着肩抱着手臂、只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个球。

他出的时候太急，只得及把外套套上，里面还穿着睡衣。冷风从裤脚袖口灌进去，厚重的外套几乎半点御寒的作用都没起到。他甚至觉得什么凉森森的东西从他身体里穿过，寒意从身体深处泛出，让钱稷甚至种自己赤.身.『裸』.体躺在冰天雪地中的错觉。

今、今天的温度、这么低吗？

他牙关咯咯地打着颤，脑中闪过这个疑问。

恍惚间，他像都已经被冻得魂魄出窍，被人群拥簇着向某个方向而去。

——人群？

刚才街上还连个影子都没一个，哪的人群？

但似乎是因为冷得连观感都迟钝了，虽然心中闪过这么一个问题，但是连疑『惑』的感情都无法升起。

直到……

一抹柔软的暖意触碰到冰冷的掌心，钱稷结结实实的打了个激灵，才像是重新活过一样。

意识还些迟钝，人顺着手心的拉扯感，低看过去。

他惊讶：“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