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nbsp; 什么呀,我还以为你要泡我呢
在永恒号残骸收回的物品在第二就送到了阿诺因面前, 分毫未动。
因为海上意外的发,阿诺因在经过仔细思考之后,确发觉从此处改走陆路更为安、稳妥,并且方便。在他带着凯奥斯跟桃瑞丝告别的时候, 早有预料的金发少女亲切地赠送给了他非常用的东西——
金币。
真是让人激涕零。
阿诺因以前是没有金钱概念的, 他在大教堂也用不到钱, 验员们会记录他的一切求,也会满足他的大部分求。在黑暗森林也不需过多的金钱, 骑士先的狩猎从未失手。只有到了城市和人群之间,他才会如此真切地受到需金钱的压力。
如果阿诺因是现代人的话, 他脑海一定会跑过“富婆,饿饿,饭饭”的小人gif表情包, 但可惜, 他缺乏表情包的容量内存,只能让谢之情溢于言表, 并且有礼貌地亲吻了桃瑞丝和梅小姐的手背。
桃瑞丝昂头接受, 损友之间不在乎体面和气度,『奸』诈狐狸似的忽悠他“圣廷贵族礼都是虚的, 大众的礼节『裸』体穿围裙鞠躬”, 结果被一旁冷淡高雅的梅小姐抬手用扇子敲了头,偷鸡不成蚀把米地捂脑壳蹲下。
金发女巫皮得命,需梅小姐拎着小提琴琴弓抽一抽才。梅小姐垂手拎着这只混账狐狸精的白丝后衣领子,一边跟阿诺因简介绍了一下抵达阿尔萨兰的沿途风土人情。原本她是不在意阿诺因用什么礼节来谢她的, 但视线扫到对方身后的凯奥斯时,却忽隐隐出一阵危险,没有完成贵族之中盛行的吻手礼。
双方就此分别。
他们已经经过了旋涡海峡, 在这个港湾之后,雇佣一辆马车抵达新月郡,就能在新月郡购买车票,乘坐以蒸汽为动力的蒸汽机车,进行一次陆路上的长途旅行。
蒸汽机车是机械教会提供的图纸和构思,机械教会信仰机械之,信仰不断的钻研,认为人能够通过研究发明来增长力量,而这种“发明”的能力就源于机械之,在人类诞之初,“发明”就作为一种恩赐嵌刻进了基因之中。机械教会面有多发明家,这些发明家们往往跟王室合作。
发明家跟机械疯子只有一步之遥。在每一个机械教会盛大的城市之中,总是不乏沉『迷』于机械的疯子。比如当年研究出蒸汽机的大机械师,他在发明上取得巨大的成就之后,居怀疑是否真的有“机械之”的存在,从而跟机械教会最终一拍两散,反目成仇。但论怎么,机械教会被圣廷敌视是事,他们跟巫师一,被光明教廷认为——由魔鬼偷走大脑,窃取了的权柄。
新月郡就是这一个机械教会盛大、蒸汽机车轨道完善,而且工人岗位众多的城市。它属于奥兰帝国的边界,是萨利纳斯公国和奥兰帝国之间的主之地。新月伯爵就是此地的领主。
雇佣马车并不昂贵,蒸汽机车的票也并不算太过昂贵。这种相邻城区之间强烈的科技撕裂却非常严重。桃瑞丝临走时耳提面命地嘱咐了好几遍如何坐火车,但对于阿诺因来,他即便倒背如流,也依存在第一次尝试新事物的紧张。
两个人都是深山林出来的,除了脸不够接地气之外,哪都接地气。阿诺因坐在马车低头埋进手心,又背诵了一遍购票流程,这才抬起被压『乱』发丝的头。
爆裂火焰的巫术公式都没有这么让他紧张。
阿诺因脑海充斥着杂『乱』的巫术公式碎片,一会儿想到“火焰的燃烧特『性』和灵的排布结构定理”、一会儿又想到“隐匿形体中灵对光线扭曲的影响程度”,他抬头看了一眼面表情的凯奥斯——从船上下来之后就这,凯似乎比以前还更寡言、更迟钝。
阿诺因坐近凑过去:“你是不是又困了啊?”
凯奥斯没有什么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睡觉。
骑士先稍稍动了一下,以示他没有真的睡着:“没有。”
“你帮我记一下流程……”阿诺因把桃瑞丝的交代重复了一遍,那股失去『药』剂控制的体内香气淡而缠绵地萦绕过来,遁入人类的嗅觉当中。
凯奥斯沉默聆听,听到一半,忽道:“有人。”
“……什么有人?”
“跟车。”男人言简意赅。
就在这两个字刚刚落下的刹那,穿过马车轮子滚滚压进地面的声音、穿过野外的风和车夫屁股下吱嘎吱嘎的木板撞击,一道尖锐的弓箭飞翔而来,破空声钻入凯奥斯的耳朵。他在极为短暂的一瞬间内,结的手臂一把将阿诺因薅进怀,在弓箭箭镞刺进身后马车板的同时,向车板碎裂的右后方跳跃而下。
凯奥斯本人是能够稳定落地的,但他把柔软的小怪物单手禁锢在怀,为了缓冲而在地上翻滚了几周,卸掉了大部分冲击力。他硬邦邦的下颔线条抵着少年的发顶,嘴吐出冷的一个词汇:“圣光术。”
弓箭受到了圣光术的加持,强大冲击力击溃碎散的马车,击穿高大马匹的肺腑,挟着血肉和残损的内脏飞了出去。马匹的哀嚎声和驾车人的惊慌喊叫交叠在一起——本时代最好用的城市交通工具被一根箭镞掀翻在地。
这个圣光术的程度比当初的尼克斯牧师更强。
阿诺因立即反应过来,脱口先问的却是:“有没有受伤?”
当作肉垫一缓冲卸力,还是在行驶的马车上翻下来,正常人不死也骨折几根。而骑士先连眉『毛』都没颤动一下,语气淡漠:“没有。”
在掀翻毁掉的马车之后,几个骑着马的人从后面追了上来。为首的那个正是手臂上包扎着绷带、满面狰狞的帕特克少爷,而在这位贵族少爷的身边,则是没有穿牧师白袍、却手持水晶球的牧师,以及一位身经百炼的弓箭手。
帕特克没有太过靠近,这是他最为聪明的一点。青年勒马停在不远处,冲着两人在的方向『露』出痛快的笑容,他抬起手打了个响指,身后的近战侍卫们便鱼贯而出,将两人包围在中央。
直到此刻,阿诺因才想起新月郡这个名字的过于熟悉、想起他一路以来内心略焦躁的源头。他没有躲在凯奥斯的羽翼下,而是站了起来环顾四周,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乱』的礼服,抬头向那位贵族少爷看了过去。
“帕特克少爷。”阿诺因仍旧有礼貌,“我为当初在船上对您的冒犯而道歉,这您会好受些吗?”
帕特克远远地看着他,他的眼睛布满阴翳、残酷,以及彻夜未眠的红血丝:“现在么?已经晚了。”
他仰起头,高傲地道:“肮脏卑贱的贫民,逃离了他人庇护就软弱能的废物。你只束手就擒,乖乖地让我抱上马,我就可以不追究你的唐突。而你身后的那个人——这偏僻,不会有人来救你们,他一定会被我刺穿身躯,砸成肉泥。”
阿诺因看了看四周,确偏僻,连驾车人都从马车上掉下来摔死了,似乎真的不会有人被这的动静吸引。
适合杀人,适合杀光眼前的有人。阿诺因危险地想,他隐约意识到自己目前的想法超出正常人的边界。
而凯奥斯聊地扎紧手腕上的绷带,对“肉泥”产了波澜不惊的想象——他觉得变成这不好看,还是算了。虽当场就能变,祂是流动态。
阿诺因尝试着控制自己,收敛了一些超出正常边界的想法。温室之中的花朵永远可以保持善良,而踏足这个世界的小怪物却只能有选择地、谨慎地释放善良。事上,世界给他的,往往都回馈了难以消解的恶意。
他平静且温和地跟对方讨论:“帕特克少爷,我当初并不想闹成这,我只想少些麻烦。希望您今能放过我,我们相互放过。”
帕特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相互放过?你也配跟我提这种话?作为一个卑贱的贫民,你出话来怎么像没吃过苦一?”
贵族青年似乎认为请来了一位牧师,他就握有百分之百必胜的打算,何况还有一位娴熟的弓箭手助阵。他得意洋洋地抬起手,指道:“你们冲上去!把那个金发男人捅死!”
近战护卫穿着薄薄的甲,他们彼此互相看了看,只能奉行少爷的命令。那些擦得光芒雪亮的矛和细剑,竟不是保卫家园而拿出来,反而是对着一个手寸铁的平民。护卫们已经麻木,他们冲了上去,准备抢夺这一份功劳——
但未能成功。
薄薄的甲胄不能隔绝火焰,披甲率与圣廷骑士队相比简直是在过家家。空气之中凭空炸开的火焰向四面八方蔓延过去,沿着棉麻的衣角烧了个彻底。极高的温度伴随着微小的爆炸,让这周围一圈的强壮男『性』,顷刻只剩下了此起彼伏的惨嚎。
交叠着,如被踩了尾巴哀叫的狗。
黑发少年静静地站在包围圈的中央,他穿着简单精致的礼服,白『色』的衬衫领子从纯黑正装外套下面『露』出来,身形修长而纤瘦,衣领随意地敞开着。他身后的金发男人蒙着双眼,看不,也像是从来都没有知到周围发了什么。
少年抬起头望向马上的帕特克,微笑着道:“还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吗?还是,除了牧师大人的圣光之外,您还不满足,看一看——巫师的世界么?”
帕特克瞳孔紧缩,身形一寸寸地僵硬在马背上,就在他呆滞的瞬间,一旁手持水晶球的牧师一把扯过他的肩膀,将他从马背带下来,与此同时,帕特克刚刚的位置正中央,凭空地燃烧起一片能够产爆炸的高温火焰!
攻击『性』巫术!
“你是巫师!”便装的杜克咬牙道,“魔鬼的爪牙,黑暗牧师,异端!”
“……我没想到我还有这么多帅气的称号。”阿诺因的手指轻轻抵着下颔,“正统巫师都应该有法杖和巫书,可惜,我是半路出家。徒手施法……这是对同为施法的您不礼貌的事情。”
他充满歉意,但在杜克牧师的眼,这根本就是活的挑衅。杜克毫不顾忌周遭在地面上胡『乱』翻滚的近战护卫们,也不再理会那个纨绔荒唐、没有半点本事的贵族少爷,而是立即跟弓箭手道:“请协助我,这是处理异端的巨大功劳!”
弓箭手随后张弓搭箭,加持了圣光术的箭镞能够劈开钢铁,破空声嗖地冲『荡』而来。
而就在弓箭高飞的瞬间,黑发少年的气息和身形都好像在同时隐形了、消失了,这支箭在隐匿行踪效之下完丢失了目标,阿诺因只是后退了半步,就能顺理成章地看着弓箭落在自己的脚畔,有一大半都狠狠地钉透地面。
他的手背在身后,反手握住凯奥斯的手指,低低地道:“我好像漏嘴了。”
凯奥斯淡淡地道:“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阿诺因只好继续延续着拙劣的骗局,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在某种程度上,这件事几乎可以看成凯奥斯在逗猫一逗弄他,求他延续这个只对他一人的奇怪骗局。
骑士先摇摇欲坠的圣光信仰再次雪上加霜。阿诺因奈地让圣骑士维持最后一层薄面,光明教会的信仰在圣骑士的身上挂了一层薄薄的皮,没有掀开。
弓箭接二连三的飞『射』而来,只是在隐匿行踪之下总是会关键时刻丢失目标。连最身经百战的弓箭手也法在阳光下照出一个近似隐形的人。于是当黑发少年的身影重新现时,杜克牧师的耐『性』终于被磨掉了一切。
他转头夹马,手的水晶球中积蓄了强大的圣光,在马匹拉进施法范围时,水晶球的圣光也被杜克牧师引导成溪流,圣光飞弹像是不钱一酝酿已久,在光芒大作之下即将释放——
而。
“嘶啦”的一声隐秘燃烧炸起,杜克牧师胯/下的马匹顿时翻倒在地,高温火焰将它烧得肠穿肚烂,不仅如此,一道以“灵”引导构成的网在牧师的脚下编织已久,此刻收网之时,将他整个人如捕鸟般装进了网中。
被弓箭手追着『射』箭的时候,阿诺因也没闲着。爆裂火焰他已经学会,而一级巫术束缚之网却是第一次顺利成功,冗长的公式耗费了他不少的心。
原本束缚之网是需魔物蛛丝作为施法材料的,但阿诺因强行用“灵”来引导,虽成功,但效果也大打折扣,困住对方的时间缩短到了原本的三分之一,但这对于命的攻伐对战来,已经足够致命。
经过星光镇的对战之后,阿诺因比之前冷静了太多太多,他本身就是极优秀的战斗才。小怪物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骨子被长久培养出的矜持和礼貌周到显现疑,哪怕是对敌人。
他垂下手,从已经被烧死了的近战侍卫的腰间抽出一把银白细剑,步调平静地走了过去,望着趴在地上僵硬不能动弹,双目却还『射』出仇恨目光的杜克牧师。
“我尊敬您。”阿诺因道,“我知道每一位牧师都来而不易,但是您为什么会帮助一个贵族少爷掺和这种事?欺凌弱小,总会招来灭顶之灾。”
杜克牧师的嘶吼和辱骂都堵在了喉咙,他一下子卡壳了:总不能告诉对方,帕特克给的钱太多了吧?
“抱歉,”少年垂下鲜血般湿润而明丽的眼眸,“我会尽量温柔的。”
这个单词真的温柔,论是奥兰语还是巫师语,落在唇边时都缱绻地像是恋人低语。杜克牧师嘶哑地、意识地了几个“不”,但最终还是被银白细剑刺入胸膛,刺进心脏,割断了喉咙。
这次,阿诺因没有弄脏衣服。
他看向另一匹马上目瞪口呆、怕得动都动不了的弓箭手。而后立即颤颤巍巍地投降,翻下马趴在了地面上,连逃跑的力气都提不起。
血泊之中,阿诺因单手持剑,另一手归拢了一下过长的黑发。他的脖颈仍旧那么纤细白皙,脸庞仍旧那么惹人爱怜,但当他转头看过来时,惊恐的帕特克却不同以往地到了深深的寒气。
他从马上摔下来,手不利索,腿骨也摔骨折了。帕特克畏惧地浑身冰凉,结巴地不知道在些什么,这位一高贵、一瞧不起人的贵族青年,在对方温和的目光注视过来时,终于彻底崩溃,嚎叫着“杀死魔鬼!”之类的语句。
黑『色』的发丝确是魔鬼的赠礼。只是在死亡到来之前,这漆黑肮脏如声寂夜的发『色』,都没有阻挡住帕特克贪婪的欲望、和嫉妒报复的怒火。
阿诺因自也听到了这句话,他踏过血泊,细剑轻轻地抵在了对方的喉咙上。
“对不起,帕特克少爷。”他低声道,“巫术的世界向你关门了,请安眠吧,做个好梦,梦圣光普照。”
剑锋划开皮肉。
青年的崩溃嚎叫戛而止。
阿诺因没有再看眼前的尸体,他转过头,望向面表情的骑士先,索取提议地道:“凯,这个弓箭手……”
凯奥斯:“杀了。”
“我还没有完,而且……”阿诺因吐槽道,“你为什么比我还更像一个异端?”
凯奥斯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但他还是表达了对这具身体的最后尊重,将圣骑士的信仰遮羞布勉强挂上,声音低沉地道:“没有异端,你不是异端,这哪有异端?”
阿诺因不得不配合:“……那当,圣骑士大人,这怎么会有异端呢?我们都是信仰虔诚的好信徒。”
凯奥斯点头:“是的,你是最好的信徒。”
他没有准确地形容对方是谁的信徒,或许是谁都不重,但总归,他不太愿意让阿诺因的信仰碰到什么别的名字。
“我并没有想这做的。”小怪物抬起沾血的剑,他的眼眸比剑上流动未干的血『液』还鲜活明亮,这个漂亮怪物这么着的时候,将这把细剑扔在了地面上。
趴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弓箭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似乎窥得一线机的希望,疯狂地求饶辩解,中交杂着极度紧张时崩出来的零星祷告词。他看着那个黑发恶魔转过了身,似乎准备放过他时……
刺啦。
像是有一根火柴在空气之中划动燃烧。巫术运作之中,爆裂的火舌爬上弓箭手的衣摆、爬过他的袖口,伴随着惨叫声,温柔而残忍地吞没了他。
阿诺因向前方走去,他没有回头看,只是跟凯奥斯:“我们再出一份租马车的钱了。”
而对方回复:“没关系。”
“但死了人,除了租马车以外,新月家族的人如果反应过来,是不会放过我的。”阿诺因道,“难道我这不比恶魔还危险吗?”
“别害怕,没关系。”
“我们还乔装改扮、还在新月家族眼皮底下混进蒸汽机车之内,总觉带你离开森林之后,没有什么时候不是危险的。”阿诺因道,“教会一定在大肆搜捕我,尽管我们没有选择教会控制力强的地段,我还是在惹麻烦,凯奥斯,如果我选择错了……”
他的肩膀忽被握住,对方的握得紧,沉沉如山石。但阿诺因还是仿佛被一点点地抽干力气,步伐停滞,慢慢地蹲了下来。
阿诺因只是巫术的才。他又不是什么真的心理扭曲的怪物。哪怕尽量礼貌、尽量温柔,刚刚也是他第一次动手,第一次剥夺别人的命,他只有十八岁,能冷静地完成整个过程,直到这时候才开始恶心,已经是非常少的事。
少年的头发柔软散『乱』,『毛』绒绒的像是好『摸』。他埋头干呕,连水都吐不出来,闭眼和睁眼的过程中,眼前都是血泊和致命伤的模,他咳得眼眸湿润,眼角通红。
阿诺因单手握紧,敲了敲胸口,他尽力通畅的呼吸,慢慢整理着经,低声道:“凯,我有变得可怕吗?”
骑士先停在他身边,宽阔可靠的手心按着他的背:“没有,有也没关系。”
凯奥斯不厌烦地重复,告诉对方“长出刺也没什么不好,与柔软的子一『迷』人”,只是邪的形容词有限,连他主思维的反应都有限,以只能跟对方,别害怕,没关系。
阿诺因擦干净嘴角,重新直起身体。他觉到对方的手一直安抚般贴在后颈上,带着温暖的温度,忍不住把对方的手拿了下来,故作轻松地道:“好吧,我知道你在安慰我,把我当成一个孩子,可是骑士先,我们的问题还摆在眼前呢……”
凯奥斯静静地聆听着小怪物对他的倾诉,聆听着对方这也担心、那也担心的万千种担心。可他没有不耐烦、更没有想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他脑海被这些话牢牢占据,收藏好漂亮小怪物的每一面。
连影子悄悄探头的小触手都弯起圆钝的眼睛。凯奥斯们……应该是大部分的凯奥斯,都随着主思维一起摇晃着、一起收藏好小怪物第一次充满攻击『性』的时光。祂满意地想在这一刻彻底吃掉对方,也舍不得只在这一刻吃掉对方。
再一吧。凯奥斯想。
————
适合杀人放火的偏僻旷野,堆积着焦黑的残躯。
教会白金配『色』的马车停在这,尸体焚烧的恶心气味弥漫不散。为首的白袍牧师站在马车前,他是一个年轻男人,衣袖上有整整三道金『色』纹路的图,胸口别着光明圣廷的徽记。
余的牧师、圣骑,部都停留在他身后,恭敬地追随着他。
伊单手捧着水晶球,水晶球上挂着华美的链子,链子缠绕在他的手背上。他望着满地狼藉和直冲脑海的血腥气,闭了闭眼睛,后槽牙碰撞在一起,冷冷地道:“你们确定,是异端099?”
他的右后方站着一位大约三四十岁的修女:“已经用圣光术确认过了。”
圣光术来自于明的赐予,最根本的源头就是信仰。它中包括有攻击『性』的圣光术,有加持增益的圣光术,也不乏多辅助『性』圣光术,就如同这位修女修习的辅助圣光术“死愿”,能够回溯一部分死前到的场景。
她剜掉了弓箭手的眼睛作为媒介,“看”到了那个黑发红眸的少年,跟资料描述中的一模一,那种犹如艺术品的美丽,让她毕难忘。
“09□□会了巫术。”修女道,“强攻击『性』的巫术,他的评级可以上升了。而且他身边还跟着那个……极度危险的堕落骑士。”
堕落骑士的定义有两种,一般的圣骑士在改变信仰的同时,就会被圣光的力量摧毁。而堕落骑士往往是信仰十分忠诚、而理念又非常极端的虔诚信徒,他们不仅会诛杀异端,也会理由地诛杀“不够虔诚”的信徒,危险程度极高。第二种就是遇到了某些不可理解不可探究的诡异事件而叛离了光明圣廷,但力量未曾消失。
他们认定禁魔骑士队的异端属于第二种。
“那群巫师总是这,”伊牧师冷冰冰地道,“擅自掏出魔鬼的契约,恨不得把有人都蛊『惑』成同的黑袍子,堕落进黑暗。”
修女闭口不言,选择不去打扰这位愤怒的大人。
伊再度平息了一下怒火,他转过头,看向白金马车旁另一边的华贵马车,马车上镶嵌着紫『色』的家族徽记。帕特克的尸骨被整理过后送进了那辆马车,随后,新月家族的马车中传来震响的咳声,几乎将整个肺都咳出来。
在短暂的平静之后,马车传来苍的声音。
“这件事就拜托给您了,伊大人。我不能让帕特不明不白地离开我。”
伊是整个教区主教欧林.博文的直系下属,他的话就代表了欧林主教的意志。年轻牧师侧过身向苍的新月伯爵行礼:“这是我的分内之事,伯爵大人。我来到新月郡,本质上也并不是完为了这件事,只不过就算是偶撞,我也不会放过那个异端的。我对帕特克少爷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是……根据圣廷的手谕,论死活,异端都会被押送回圣妮斯大教堂。”
新月伯爵表示理解,他也只能表示理解。
“相对于这件事而言,还是古巫师塔的清理工作更为重。”伊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他分得清主次,“古巫师塔面一旦隐藏着什么恐怖的魔鬼、或藏匿着邪恶之物,对整个新月郡来都是莫大的威胁。伯爵大人也应该以民众为先。”
教廷似乎总在劝别人宽容大度、善解人意这件事上格外热衷。
“那个墓园……”新月伯爵道,“我已经派人封锁了,只有在牧师您前往的那,它才会重新开放。”
伊点了点头,继续道:“请伯爵大人立即下令,严格检查蒸汽机车的每一位乘客,拒绝黑发红眼的适龄少年登车。并且派遣护卫们监督每一条离开新月郡、能够让马车顺利通行的道路。芬妮——”
他身旁的修女立即道:“大人。”
“芬妮,我将搜查任务权交给你,由你拿着圣妮斯教堂的圣物,将099带回我面前。”
“是的,伊大人。”修女低头抚胸,行礼时『吟』诵了一声常的祈祷词,“光明与你我永存。”
伊将这件事安排完毕,重重地吐出来一口气,转而向新月家族的马车道:“伯爵大人,古巫师塔的事情太重了。我带领着裁判的圣骑士们,今夜就行动。请您配合我们。”
这是机械教会发达的地区,也就意味着光明圣廷的力量没有他城市那么强大,但新月伯爵还是给了对方这个面子。年迈的伯爵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这个小请求。就在双方达成协议,两架华贵且做工优良的马车滚轮吱嘎吱嘎地驶过地面、伴随着圣骑士们的马蹄声离开之后,过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
十分钟之后,从道路两侧密密的草丛,一个柔软的黑发小脑袋悄悄地探出头来。
他头上顶着零碎的绿叶子,在确认完不到马车的背影之后,才向下伸出手,把真的一动不动的骑士先从地上拉起来,同冒出一截金灿灿的头发。
阿诺因甩了甩头发,把满脑子翠绿叶子扒拉下去。他趴在草丛上方,望着马车离去的身影:“凯奥斯。”
金发一节节地冒出来,『露』出一张冷峻深邃的脸庞。
“嗯?”
“我们差不多完了。”阿诺因理智分析,“这个搜查的力度,我们怕是走不出新月郡了。”
凯奥斯想了想,竟没有反驳,认真点头道:“对。”
“这可怎么办。”阿诺因抵着下颔,『露』出可怜的丧气表情,“大教堂的圣物是什么,古巫师塔又是什么,那个叫伊的牧师……唉,真没有必这么针对我一个柔弱、卑微、手缚鸡之力的小废物。”
凯奥斯听到这句话,转头看向他的位置:“你刚刚……”才弄死一拨人。
他的嘴被小怪物凶巴巴地捂住。阿诺因耀武扬威地不让他话,这只柔软的手比教廷的禁言术还好用。少年间歇『性』地伸出尖尖的爪钩,『露』出不合群的偶尔强硬,像是一只黑猫。
“请不拆穿我,凯。”阿诺因的命令听在耳朵更像撒娇,“骑士先相信有的骗局,有的谎言,只是从我的嘴巴出来的。”
凯奥斯对这句话有一瞬间的迟钝,他沉默了一会儿,妥协地点头。
“那么,”小怪物捡起一根小树枝蹭了过来,“我们来研究一下怎么才能逃出去。”
他在地上画出了大概几条道路,在两人简短的讨论当中一一否决。就在骑士跟巫师面对着面、双双束手策之时,阿诺因脑海忽地闪过“墓园”和“古巫师塔”两个关键词汇。
他单手托腮,喃喃道:“为什么一直逃呢?我们不能做点什么让他们害怕的事吗?”
这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赤足踩在地面上都觉得冰的废物验品了,他变得更危险、更有攻击『性』,也更加地『迷』人。
凯奥斯没话,阿诺因就顺着思路继续道:“反正跑不出去,与直面圣妮斯大教堂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圣物,还不如跟着伊牧师那一拨人进入墓园,在古巫师塔……”
“杀了他们。”凯奥斯面表情地补充,“解决掉牧师之后,伺机接近墓园外围的新月伯爵,求他协助我们离开这。”
这的确是个非常好的提议,但这么一来,粗略计算,一旦成功死的人恐怕不在少数,是不成功……阿诺因抬手『揉』了『揉』脸,鼓起软乎乎的两颊,又泄气地低下头:“听起来好危险。”
“危险的事,”凯奥斯道,“我们也没少做了。”
“这倒也是。”阿诺因仰头倒在草地,他衣服上的血腥气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青草味道和似有若的体内香气。他望着『逼』近落幕的空,残阳艳烈地铺满视野,“今晚,就在今晚,这太快了。凯,我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
“会连累你。”他好不容易才把这四个字出,陡有一股如释重负的觉。阿诺因伸展了一下骨骼,赶走一身的劳累和疲倦,向对方伸出手。
凯奥斯握紧他的手,把小怪物从柔软一片的状态拉出来,重新变成那个礼貌优雅、温柔而致命的新晋巫师。
他稍稍松开手,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出什么反馈。祂的某些反应传达在这具身体的弧度越来越长,迟钝得像是在脑子翻译一遍似的。
但阿诺因早已习惯对方的一言不发,也没在期待什么,就在他站起身准备“今晚就干票大的”的时候,对方的手指却迟缓地穿过他乌黑的发丝,穿过一片柔软的温度,抵住了他的脑后。
阿诺因被这瞬息间拉进的距离夺走呼吸,他僵硬当场,怔愣地看着对方,心跳一下子猛烈起来——
后眼睁睁的看着凯奥斯『摸』索着从他的发间拿走一片叶子。
阿诺因:“……”
想多了。
又想多了。
怎么回事,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能用这种想法去揣测骑士先的行为!肮脏!龌龊!
少年气愤地在心骂了自己一顿,伸手局促地捂住发红的耳根,如果他脑海中真的有什么表情包容量,并且能够表达出来的话,那一定是一个脸红的小人气鼓鼓地叉腰,上面写着一排大字:什么呀,我还以为你泡我呢!浪费时间.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