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年少浑身闪着光芒,少年时自己称王。
周日一大早，江初星被一通电话叫到了老街的跆拳道馆。
“真是麻烦你了初星。”百翼跆拳道馆的老板王赢川，也就是江初星的教练：“实在是事发突然，一时半会我也只能想到你了。”
“您说什么呢。”江初星拿出自己带的跆拳道服，笑道：“我现在每个周末早上都有空，在道馆招到人之前，我都可以过来帮忙上课。”
“这……会不会太耽搁你时间了。”王赢川一脸愧疚：“我听说皖春一中学习很严格，你时间会不会太紧了？”
江初星眉眼微扬，尽量用无所谓的语气：“哪怕王教练是我师父，我这也要工资的，又不是免费的。”
“给给给，肯定给！”王赢川笑了笑：“我给你开双份工资。”
“那倒不用。”江初星往换衣室走去：“我也有私心，星光马上又要进货了，到时候您叫人帮我妈妈搬一下货物，我怕我在上课出不来。”
王赢川连声答应：“好好好，我到时候一定叫人去帮忙搬，我们家初星就是孝顺。”
江初星换好衣服往教室走去。
他一进去，里面的小孩齐声道：“大师兄好！”
江初星怔了怔，笑了一下，走到教室最前面：“你们好。”
他带的这班全是小学，三四年级的学生，很副管。加上江初星不是第一次带他们，以前偶尔周末会过来替班，都熟悉。
前面有个小朋友，突然问：“王教练说以后都是大师兄给我们上课，是真的吗？”
他是王赢川的第一个学生，后来道馆开起来后，大家便都这么叫他了。
江初星走过去『揉』了『揉』那小孩的头，倾低身说：“是啊，大师兄可凶了，你们怕不怕？”
教室里回『荡』着小孩们的“不怕。”
“大师兄最厉害了，还不会惩罚我们，怎么可能怕。”
江初星弯起眼睛：“你们嘴再甜，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不过看你们这么嘴甜的份上，今天哥哥教你们打坏人的腿法好不好？”江初星自从当了夏淮哥哥以后，就喜欢上了这个称呼，所以他对小孩特别有耐心。
“好啊！”
江初星耐心地一步一步引导，拍拍手，“来，开始热身。”
教室外王赢川看着一个大小孩加一群小小孩，欣慰的笑了笑。
他还记得江初星十岁那年学跆拳道的决心，再苦再痛这个倔强的小孩都没掉一滴眼泪。
那会他问江初星：“为什么要学跆拳道？”
小初星坚定地回答：“保护妈妈，再也不要别人打她了。”
后来，他才知道为什么那么小的江初星会说出这样的话。好在现在长大了，还这么健健康康，没有留下什么阴影。
王赢川转身往隔壁班走去，笑着嘀咕：“长大了好啊，也能保护自己。”
一节课两个小时，结束后江初星去道馆的浴室冲了个澡。
“那你回去吧。”王赢川拍了拍他肩膀：“耽搁你一上午了。”
江初星拎着浴兜从浴室出来：“王教练你能不能正常说话。”
王赢川笑了：“好好好，我不跟你客气了，那你收拾东西回去吧，我一个月一个月给你发工资。”
“好。”
刚出道馆大门，他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他差点给人来一个过肩摔。
等他看清来人，眼里带上一点惊异：“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等你来找我啊。”夏陌搂过他的肩膀：“那我岂不是要等八百年。”
夏陌看他手里拎着的跆拳服，一脸我全都知道的神情：“你又过来替班？我知道王教练他这还没死心，让你想在他那里当教练呢。”
江初星看他这样，扯了扯唇：“我就是过去帮帮忙。”
“行行行。”夏陌懒得跟他说，言归正传道：“我跟你说个事，这几天有个转校生老是在打听你的事，问得可仔细了，恨不得把你十八代祖宗都调查清楚。”
江初星无所谓地哦了一声，一副没放心上的模样。
夏淮也不奇怪他这样的态度，主要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谁叫江初星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呢。
“虽然知道你魅力无穷，但是我还是提醒你一下，这个人我觉得不对劲，反正说不上来，就觉得哪怕是喜欢你，也没这么的.....”夏陌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反正就是很奇怪。
“对了，我也打听了一下这个人，他在实验二班，是个alpha，本体土狼，叫什么名来着，哦对，叫林禾。”
听到这个名字，江初星脚步一顿，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他琥珀『色』瞳孔里的情绪。
看江初星不走了，夏陌转过头，见江初星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怎么，他找过你了？”
江初星思维凝固了片秒，勉强绷着表情笑了笑：“不认识。”
“哦。”夏陌说：“你反正提防一点。我也已经跟班上的同学打过招呼了，让他们不要透『露』你的事。”
两人一边聊一边走，夏陌突然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自行车上停在路边。
是夏淮。
夏陌勾着江初星的肩膀，朝夏淮喊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夏淮刚刚问了江阿姨才知道江初星去道馆了。
他看着夏陌的手搭在江初星肩膀上，眯了眯桃花眼。
两人走到他面前，依旧勾肩搭背。
也不知道夏陌说了什么，江初星走过来的这段路，唇边的笑就没放下过。
夏淮视线落在江初星手里拎着的袋子上。
是道服，他也有同款。“”
夏陌踢了踢夏淮自行车轮胎：“问你呢，怎么跑过来了？”
夏淮漫不经心收回视线，舌尖抵了抵上颚，淡淡回答：“锻炼。”
丢下两个字，他骑着车走了。
看着冲出去的自行车，夏陌叹了口气：“这臭小子最近是越来越不好相处了。”
江初星看着夏淮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转角。
往前走了几步，笑着喃喃：“还好吧，这样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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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晚上皖春街尾人来人往。
霓虹灯点缀在“青风”招牌上。两人推门而入，兴许来得早，酒吧里没有多少人。
夏淮一进去不少人跟他打招呼，几个过来说话的男生头顶『露』出耳朵，有哈士奇和拉不多，好在都是beta味道不是特别重。
为了保险起见，江初星掏出口罩带上。
夏淮跟他们说话时，注意到了江初星的动作。
他现在确定江初星确实有洁癖这回事，之所以对夏陌没效果，可能是两人太熟悉，那他难道不更加熟悉吗……
虽有疑『惑』，但他不会去问。
夏淮跟几个人客套了几句，对江初星道：“跟我来。”
江初星乖乖的跟在他身后。
夏淮把他带到了一个距离舞台很近的位置。
旁边靠窗户，可以打开通风。
“你在这里等我。”夏淮把吉他包放在他脚边，问他：“你要喝什么？”
江初星想了想：“鸡尾酒吧。”
夏淮：“哦，白开水。”
江初星：“………”
最后夏淮拿过来的不是白开水，而是果汁。
夏淮把一瓶东西递给他：“觉得不舒服就喷点。”
江初星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是一瓶空气清新剂。
等他再抬头时，夏淮已经站到舞台上了。
江初星看着他们在舞台上调整音乐器材。
这会儿仔细瞧，夏淮已然像一个步入社会多年的大男孩。
突然，手中的果汁被人拿走，江初星看见来人，是昨天跟夏淮他们一起的男生，叫蒋南。
听顾安说他是乐队的队长，还是青风酒吧老板的侄儿。
“来这种地方怎么可以喝果汁呢。”蒋南把一杯调好的蓝『色』鸡尾酒放到他面前：“来，尝尝这儿的招牌。”
江初星看见他『露』出的耳朵是小龙猫耳，愣了愣。
蒋南看他诧异地模样，笑了笑：“是不是觉得很违和？没想到我长这么帅气，居然会有个呆萌的本体。”
江初星不好评价，拿过鸡尾酒抿了一口，涩得他闭了闭眼睛，喉咙瞬间火辣辣的。
蒋南点了点他杯子：“慢点喝，小心醉。”
江初星涩得吐了吐舌头。
蒋南打量他，问：“你的本体是什么？”
“猫。”江初星回答还算干脆。
“家猫吗？”蒋南说：“我记得夏淮也是猫科，他好像不太愿意『露』出自己的本体，我都没见过，看他气场多半是纯血吧。”
江初星又抿了一口酒：“可能吧。”
蒋南看向舞台上忙着的少年，唇角微微勾起：“没想到夏淮居然有两个哥哥，应该是被宠着长大的。”
江初星偏过头看向蒋南，那双眸中的神『色』，他说不出是什么。
察觉到江初星看他，蒋南收回视线冲他笑了笑：“我也去帮忙了。”
说完蒋南跳上台。
或许江初星天生对别人情绪敏感，他总觉得蒋南对夏淮抱有不一样的感觉。
酒吧里越来越多人，味道也越来越杂。
还好在来之前他提前服了『药』，加上夏淮给他的清新剂现在又靠窗，身体没有太多不适。
他抿了一口酒，扫视酒吧一圈。大家都挺开放，豺狼虎豹，犬猫鹿狐，都『露』出了自己的本体，一目了然。
音响里再次响起吉他声，这是今晚最后一首歌了。
他看向舞台上的男生，霓虹灯打在他黑发上，侧脸半隐半暗非常耐看，唱歌的表情放松又享受。
嗓音慵懒的响彻在耳畔，江初星又轻抿了一口鸡尾酒，杯已经见了底。
最后一个音弦落下，酒吧内响起掌声和叫好声。
“嘘，大家安静。”顾安拿起话筒，顶着他引以为傲的花鹿角，慷慨激昂道：“今天是我们夏天乐队成立的纪念日，我们抽一个天选之子和我们主唱一起合作一首好不好？！”
江初星眯着眼睛看着他们，唇边蔓开浅笑。
这小子一肚子坏水，肯定又要作妖了。
江初星笑着摇了摇头，一口闷了手中的鸡尾酒。
“那我随便念出一个票号。”顾安『摸』了『摸』自己的鹿角，在昏暗的灯光下往某处瞧了一眼：“那就六十二号吧，请六十二号上台来。”
鸡尾酒的后劲上来了，江初星慢悠悠掏出自己的票，借助微弱的光看了一眼。
“六十二在哪？”顾安故意制造气氛：“六十二号请你上台来。”
他看见江初星一动不动，有点不放心地问旁边的肖时：“确定初星哥是六十二号吗？”
肖时：“是啊，我还特意看了的。”
正当两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们看见江初星站了起来。
舞台旁响起少年的声音：“六十二号在这。”
夏淮坐在高凳上看见江初星走上舞台，最后走到他身边。
灯光落在男生侧脸上，有几分『迷』幻，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夏淮感觉他眼神散『乱』，脸上也泛着红晕。
没等他看清，江初星就走到了话筒前，他腼腆的冲台下笑了笑：“我不怎么会唱歌，但是有一首我自认为还是唱得不错的。”
江初星声音听起来正常，夏淮不确定他是不是醉了。
下面的人起哄。
“那唱出来我们听听！”
“现在的小哥哥真好看啊，小哥哥你有这张脸再难听也没事！”
江初星先是给自己起了个调子，随后，音响里传出一个干净微哑的嗓音。
江初星唱歌的嗓音和他说话的嗓音很像，柔柔的哑哑的，听上去都比同龄少年有故事。
夏淮听到他唱的歌，勾动吉他的手指一顿，眸『色』变得晦暗不明。
“白衣少年，踏上归途。期盼的美好，总是后来到。”
很快，夏淮反应过来，勾动吉他配合他。
江初星听见混进来的吉他声，眼里染上笑意，嗓音更加的低哑。
“趁年少，不知闲愁
场上投进三分球，烙进少年岁月中
三分浅笑，赤诚心滚烫
只因他还是少年，没有悲与愁
..........”
一首歌结束，酒吧内响起口哨声，还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议论声。
“诶，这首歌好像是自创的，各大平台都搜索不到。”
“不是吧，还挺厉害啊，曲也写得不错。”
“现在的学生都好有才啊！”
尾音落下，舞台两端高高升起，耳道里充斥着尖叫声。
江初星跟着他们兴奋，一兴奋浅『色』头发动了动，像是要长出什么来。
突然一件外套裹住他脑袋，夏淮不知何时走到了他面前。
江初星抬起潋滟涣散的眸子，看他。
夏淮蹙了蹙眉刚想伸手去拉他，想到什么又收回手，低声道：“走了。”
江初星被他这语气弄得一怔，点头跟上。
蒋南看着两人从后门离开，抬手敲了一下面前的鼓，眸『色』晦暗不明，自言自语了一句：“年少，原来你的年少是他。”
顾安怔怔地问：“肖时你说明天我们俩还有命活吗？”
“你还好意思说。”肖时抬手捶了他一下：“你看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这回好了初星哥和淮哥是合唱了，但是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这次看来要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我也没想到啊。”顾安委屈得很：“谁会想到初星哥会唱这首歌呢。”
肖时看着顾安义正言辞：“反正到时候两人真掰了，你自己想尽办法让他们冰释前嫌。”
顾安叹息。
真是的这年头做兄弟也不好做啊。
两人穿过巷子，走到正街。
一出酒吧江初星酒醒了大半，想起自己唱的歌，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这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发现只要不提过去，他和夏淮就还能多聊两句，一旦碰到禁忌，气氛一下回到冰点。
就像现在。
沉默无言。
他加快脚步走到夏淮身旁，踌躇片刻问：“生气了吗？”
夏淮没说话。
可能是酒劲还在的缘故，江初星大胆开口：“是因为我唱了你的歌吗？”
夏淮脚步一顿，偏过头视线落在他脸上。
江初星抿了抿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又沉默了几秒，夏淮攥紧吉他包带子往前走。
在江初星以为又要沉默一路时，他听见夏淮暗哑的嗓音：“只是没想到你还记得，我都快忘记了。”
“是吗，或许这首歌是我第一首学会的歌。”江初星声音有些闷：“所以记得特别深吧。”
夏淮淡淡嗯了声：“是吗。”
再次沉默。
江初星在心里叹息，唱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唱这首？
他心『乱』如麻，不过唯一能肯定的事，夏淮是真的很忌讳他们当初相处的点点滴滴。
走到家门口两人都没说一句话，他掏出钥匙打开门。
身后的人突然道：“最后一句的音调你唱错了。”
“嗯？”江初星脑子晕乎乎的，加上一路都在胡思『乱』想，此刻有些没转过弯来。
夏淮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有两分茫然，把最后那句又唱了一遍。
“浑身闪着光芒，少年时自己称王。”
江初星一愣，这是他时隔两年再次从他嘴里听到这首歌。
夏淮说：“是这么唱的。”
他推开门，从江初星身边掠过，进去了。
江初星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转过头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眉眼舒展笑着哦了一声。
他也唱了一遍，
“浑身闪着光芒，少年时自己称王。”
江初星低笑：“这回应该唱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