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 33正走在人间
chapter 33.
“繁繁, 又有人给你送吃的啦?”
周进繁刚从食堂室,就看见桌上『乱』七八糟的一堆吃的,看见了自己喜欢的咸『奶』油蛋糕。他愣了一秒钟:“这些…谁给的啊?”
“谷雪送过来的。”
“七班那个漂亮妹子。”
“看来她喜欢你哦!”
那是周进繁初中一个班的女同学, 从来没有表『露』过喜欢自己的迹象, 貌似以前是暗恋付时唯的——怎么突然给自己送吃的了?
这么多……
周进繁看见了桌上的藕圆, 农贸市场那家的, 冒着鲜甜的热气。
他觉得没对, 趁着晚自习没开始, 马上去七班找人:“谷雪,那个吃的,你是不是,嗯……帮其他人给我送的啊?”
“对,我去校外吃米线,碰见你表哥了。”
虽然关作恒早毕业了, 但见过的都很难忘记他、忘记那一年他在学校出尽各种风头。谷雪回学校的时候看见了他,但也没好意思打招呼,没想到对方主动叫她:“你好,你是周进繁的同学对吧?能不能帮我个忙,帮我把这个给他。”
妹子睁大了眼睛,“欸”了一声, 似乎没想到他记得自己跟周进繁同班过。羞涩地说:“我跟繁繁现在不在一个班啦,不过我可以拿进去给他。”
他点头道谢。
谷雪问周进繁:“你表哥给你送的,他没给你说吗?”
周进繁挠挠头:“他以为我手机被收啦,谢谢你哦。”
谷雪说没关系:“你表哥现在更帅啦。”作为旁观者,以前她见到的关作恒,总是非常阴郁,明明春城这么的阳光明媚, 他却总是在下雨。
他的天气频道和其他人不一样。
但这次见了,似乎雨季已从他身上走过,但依旧没有普照的光。
“那是。”周进繁觉得他要是肯换一换穿衣风格,肯定更帅啊。
他没给关作恒发消息,毕竟之前自己告诉过他,这四个月都不能碰手机的。不过……现在都五月了,关作恒怎么来了?来干嘛?
他不知道,是关『奶』『奶』病重。倒也不是病,就是人老了,关敏心看她似乎快不行了,整日整日的睡觉,仿佛要一睡不醒的模样,当即打电话给关作恒。然后带她上春城的大医院来看,看了又没什么问题,医生说:“情况好的话,过完这个夏天吧。”
关敏心偷偷地把弟弟拉到医院的楼梯间,眼睛红肿:“小泥,我们要把『奶』『奶』接回去吗,笠县,她好像想回去。医生说,待在医院也没有什么用,说……『奶』『奶』是大限将至。”
人都有自己的生命史,生老病死是常态,落叶归根,也是老人的想法。
姐弟俩都不喜欢那个地方,但是把『奶』『奶』送去了,花了几天时间收拾,他待了不足一周,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两本书,司汤达的《红与黑》,那是许多年前,罗航支教离开时,送给他的那些书里的其中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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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吸-毒,卖它有什么不敢的?”
审讯记录里,犯罪嫌疑人说了这样的话。
“我虽然卖这个东西,但我不弄它,因为对脑子不好,吃了就变成傻子。”
说这句话的黄某被判了无期,现在在景洪的监狱服刑。此案几个犯罪嫌疑人分别被关在滇南几所不同的监狱,有一个就在春城。
她当天就去了,该犯人赵某认识汪某,但不认识关钧。
看见汪文泉的照片就骂:“他是不是死了?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其所!”
在监狱黑暗的审讯室里,她的副手谢小庆直接从背后擒住大放厥词的犯人双手,连着镣铐一起朝上翻折180度,疼得的脸上肉直抽:“哎呀呀呀,疼疼疼,不骂了不骂了……”
犯人老实了,郭宇菁才问他其他的问题。
“汪文泉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你们手底下做事的?”
“你问我具体的,我记不得,我们手底下那么多农民,他就一普通老农民,如果不是后来他当了卧底,跟着警察一块儿来指认……我真记不住他。”
“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外面有兄弟……跟我说的。”
“你在外面还有兄弟?你兄弟杀的他?”
“怎么可能!我亲兄弟啦,他没犯过罪,警官你们不能冤枉好人,他在新闻上看见的。”
“那我再问你,你们有过几次失手?被边警当场抓获。”
这个团伙生产的麻-古,和一般的货『色』差不多,都是玫红『色』,印着wy的标记,很小一颗,外观类似摇-头-丸。
郭宇菁之前看过记录,关钧被抓现行,就是一包这个东西,一大包。
“没有那么容易抓到……边境线那么长,我们路线多得很。警官你知道,过一条小河就是缅甸吗,我看你也不像边警,边警哪里像你这么……”犯人嘿嘿笑了两声。
谢小庆当即给了他一巴掌,给他扇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瞪大眼珠子:“你们这是,暴力,暴力执法!”
谢小庆三十多岁的模样,很普通的长相,也不高,看着有些憨厚,谁知道对赵某笑起来:“打的就是你,你要举报吗?”
“你答问题。”郭宇菁面不改『色』,坐在他对面,“1997年,夏天,你们那时候什么规模,有多少人,出过事没有?”
那一年,禁-毒力度不比现在。
赵某更老实了,畏畏缩缩地说:“具体的,我记不清了,97年……很多从国内来打工的年轻人,都没什么文化的,有文化的都知道这里穷,赚不了钱。很多缅甸佬专门偷-渡来中国赚钱呢。当时我们发展的…在佤邦也排不上名号,不过我们生产的『药』比市面上流通的其他麻-古效果弱一些,价格也便宜很多,销路打开的很快,需求量很大。从十几号人,很快发展到了几十人。人多也不太好,我们也没敢扩张,怕被你们公安盯上。”
“人这么少,你记不得汪文泉?”
“我是cook,你知道吗,我不负责销售的,我们分工的。我记得汪文泉,他是老郑的连襟介绍的,是他笠县的老乡。”他也不敢嘚瑟,老实交代,“那几年只被抓了三四次,你说97年,应该也有。”
郭宇菁找到老郑的名字,划了个勾。然后拿出打印的地图:“当时你们走的哪条线路?”
“我们的人都是混迹在其他的走-私团伙里,那样不太起眼,跟那些走-私货物、木头的在一起。当时也没搞人体运-输。”
真相就在眼前了。
郭宇菁马上请示局长,要去保山市监狱找这个老郑。
局长知道她在查什么,在给一个藉藉无名的人物翻案,说她:“人都死了,你这又是何苦。”
她义正言辞:“我这是为了找到关强的尸体!汪文泉已经死了,如果不去找那些认识他的人,追溯他的过往,这个案子就成悬案了。”
“郑某死了?什么时候的事?”郭宇菁电联保山监狱,得到了这样的答。
“死好久了,毒-瘾犯了,自己一头撞死的。”
这种东西,戒不掉的,沾上就是家破人亡,沾上就是死。
“他有个妹夫,我想找一下这个人的联系方式。”
“哎呀,郭队长,这个郑某入狱后,都没有人来探监的,别说妹夫了,他亲妈都没来过,当没这个不肖子孙!他一个人搞毒,害死了多少老乡啊!不过,他登记了老家地址,我找找啊,把地址抄录给你吧。”
笠县,一个叫黄石村的地方。
村口有一块黄『色』的大石头,有个老叫花子,瞧着有精神问题,谢小庆掏出两个带在路上吃的盼盼小面包,拿了两个给那叫花子:“大爷,这村里,有姓郑的?”
“啊?姓什么?”
“郑!关耳郑!”
“哈,都姓郑啊!”
“我找,郑孟。”
大爷给指了路,本来村里也没两户人家,很快就找到了人,一个老太太正在洗衣服,见他们站在门口,问找谁。
谢小庆说郑孟。
老太马上用方言说:“没这个人!你们找错了!”
“我们是警察。”他掏出证件,“有点事,找一下郑孟的妹夫。”
“什么,他又犯罪了?”
“我们知道他出狱了,有点事问他。”郑某的妹夫,没有直接参与犯罪,但是骗了很多老乡去缅甸,当年审讯的时候,他说自己不知道是那种东西,以为就是帮哥哥介绍点农民工过去干活的。后来知道了,就没帮郑孟干这种缺德事了。郑某自己也说:“是我骗的他,他没犯罪。”
所以郑某的妹夫判了四年,现在已经出狱了。
老太太把手上的皂角泡沫冲干净,转过身来:“早就离婚了,你们等等,我打电话,问问我女儿。”
兜兜转转的,在笠县这个小地方,花了好几天的工夫,两人把人找到了,很快问清楚了情况。
“我在麻将馆碰见了汪文泉,他跟我老同学。我知道老婆怀孕了,我把他介绍给郑孟的。”
老婆怀孕。
正好对的上时间线。
因为汪某的孩子是97年秋天出生的,也就是说他老婆是96年末怀的。
而关钧是在97年夏被抓的。
问他认识关钧不,他点头,对着警察不敢撒谎:“都一个地方的,当然认识,不过他老早就去缅甸那边混了吧,我没给郑孟介绍过他。”
“关钧是个什么样的人?”
“胆子不大。郑孟胆子大,所以发财了,但也搭上了一辈子,死在监狱里,真是便宜他了。关钧胆子小,他这辈子干过胆子最大的事,就是从缅甸花钱买了个漂亮老婆吧?”
“花钱买的?”
“不然呢?那么漂亮,谁跟他好啊。”
经过半个月的走访查证,收集的口供,基本可以佐证关钧是被栽赃的。周围人对他的评价都是:老实人,挺精:“他每次背燕窝,就照着那个量刑标准,反正被抓到了就没收罚款教育一下,不会坐牢的程度。一次也赚不了什么钱,但他就是不肯冒险,说家里有老婆,等着他家。”
被抓的那天,有个一起的老乡回忆说:“关钧拿了一张他老婆抱着刚出生的儿子的照片,照相馆拍的,给我们炫耀,他老婆太漂亮了,仙女一样,我晚上就趁他不注意,把照片给他偷了。”
“……”
谢小庆忍不住了:“这么缺德?”
“哎呀,我当时不知道第二天我们就被抓了啊,我更不知道他老婆后来没几年就死了!我一直记着,等他出狱了,碰上了,我把照片给他。”
“照片呢?”
“我得找找,不一在,可能我老婆给丢了。”
郭宇菁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叫他:“把照片找到,寄到这个地址。”
她留了市局的地址。
老乡说:“他不该坐牢的,我弟死的时候,跟我说,他那天看见姓汪的在翻老关的包。就是他栽赃的,老关去缅甸,都跟我们在一块儿,他上哪儿弄那个粉红『色』的『药』?”
谢小庆暴怒:“你弟弟?那他当时怎么不说!你知不知道冤枉了好人,对他们家里造成多大的伤害?!”
老乡也怂了,磕磕巴巴地说:“他、他是个结巴,说话说不清楚,见到边警腿都…吓软了,而且他图老关他媳『妇』,觉得他进去了,自己是不是可以把他媳『妇』带回家了。”
一句粗口从他嘴里爆出来,这些农村人,比他想象的要坏,要蠢。
陈年旧案,没有物证,也缺乏人证,但是口供被郭宇菁提交给了上级人民检察院。六月开庭,当事人处于失踪多年,已宣告死亡的状态。随着法官锤敲响,关钧这个名字,盖上了无罪的红印。
与此同时,物鉴中心通知了郭宇菁:“郭队!比对结果出来了!小台山的尸体——是汪文泉的!”
汪文泉在2007年已经死在了火灾里,是他老眼昏花的亲娘来认的,问她这是不是你儿子,她说是。
过后把人火化了,老人家隔了几年也去世了,亲人把她火化后土葬。
郭宇菁觉得,假如说关钧死在了火灾里,因为救人而死。那少了的尸体又是谁的?她有了怀疑,就去寻找和汪文泉相关的亲人,但汪文泉已经没有直系亲属在世了。
是谢小庆提醒的她:“他不是,有个女儿吗,会不会有脐带什么的,保存在老家。”
最后,他们找到了脐带,经过辩证,确认小台山挖出的尸体系“本来死于07年火灾的汪文泉”。
尸体身份确认了,但公安部上下没有一个觉得可以松口气的,一个本来死在火灾里的人,怎么跑到小台山来了?谁干的?
既然小台山的尸体是汪某,那死在大火里的那个呢?
很可能是关钧。
那关强又被埋在了哪里?
重重谜团联系到了一个名字身上。
她在纸上写下关作恒的名字。
郭宇菁不敢往下细想——那也太可怕了!
关作恒怎么会知道小台山尸体身份的?
如果他不知道,怎么会刚好在爆出小台山意外挖出尸后,找自己自首?
这是巧合,是……
最让她觉得有问题的,是关敏心的前夫陈,陈母现在还会来公安局闹,因为一直没有找到人。她坚称是关家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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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的第二天,周进繁就去做了近视眼手术,然后,他在电视上看见了事迹很像是关家人的新闻。
是个大电视台,这女主播长得很漂亮,是个苗族人:
“在2007年,我省保山市笠县发生了一起火灾,死亡六人,烧伤七人。当时,有电视台将矛头指向纵火嫌疑人关某,关某和住在这栋楼的汪某有仇恨,而关某在火灾发生时,恰恰出现在了案发现场。自此以后,关某消失,却被无良的新闻媒说成了畏罪潜逃。关某的家人、孩子,在此后的十几年内遭遇了种种不公的社会歧视。”
屏幕上出现了当年其他家记者的报道,虽然打了马赛克,但不难看出是哪家媒,声称嫌疑人已经不见了,用词不算激烈,但引导了看新闻的人的感情倾向。
“真相是什么呢?今年一月在小台山发掘的尸体,据证实为汪某。火灾现场,被汪某家人当成汪某火化的尸体,系关某。”
视频切到女主播的脸上:“关某为什么出现在那里,我们不得而知,只知道他冲进熊熊烈火,救了两个孩子。”
视频切为一段有些模糊的采访,被采人脸上打了马赛克,她抱着一个孩子,牵着一个孩子,说有个大哥救了她家孩子:“不是,他不是邻居,不住我们这儿,生面孔,我也是第一次见,男的,三十多岁,这里有胡子。”
问她大哥人呢,她摇头:“好像又进去救人了,我看见他手臂已经烧伤了。”
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报道里传来两个小孩的声音,说谢谢叔叔,叔叔是好人。
画面切到女主播脸上:“这条报道是本台记者十年前拿到的独家,因为种种原因没有顺利播出,就在昨天,我们电话联系到了新闻中的女士。”
屏幕出现了电话连线的动图。
记者问:“你知道当时救你家两个孩子的人,和后来被报道成畏罪潜逃的嫌疑人为同一人吗。”
女士说知道:“因为都那么说,我以为他放了火,良心发现又来救人。所有人都那么说。现在感觉,很对不起他,如果我早一点说出来,他的家人也不会被……真的,很谢谢他,如果不是他,我看不见我家孩子健康长大了。”
电话连线里传出哭腔,不知是真是演,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女主播也开始道歉,说这是新闻人的耻辱:“记者的使命是为了报道真相,维护正。我们新闻专业,大学的第一课,就是新闻的真实『性』,未经证实的信息不能报道!为了影响力、为了新闻噱头的,偏离事实的报道,会对当事人造成巨大的伤害。是整个行业都为之不耻的!”
“对于关某及其家人受到的不公待遇,我们深表歉意。”
现在看本地新闻的人已经很少了,只有周昆这样年纪的,老春城人,才会看这个频道的新闻。
周昆看了一会儿也琢磨出来了:“是关作恒他父亲吗?”
“是!就是!爸!你快给莉姐打电话!”
“打电话干嘛?”
“告诉她!她误解人家了!!!!关作恒他爸爸没有犯罪,没有犯罪!”
“多大点事,你发消息给她说吧。”周昆不知道他激动个什么劲儿,是说正义感爆棚?
周进繁一边飞快地打字,一边说:“莉姐不是有个小姐妹在这个电视台上班吗?我要打电话问问,什么情况!”
“什么小姐妹,那是你于阿姨。”
“你有于阿姨电话吗?打电话问问啊!”
“哎呀问什么,你烦不?新闻上不都说了吗?”
“你打啊你打啊,你打不打,手机给我,我来……”
这个阿姨跟他们家来往并不多,是米莉的朋友,周进繁打电话去,人家特疑『惑』,他说:“我刚刚看了你们台的新闻,于阿姨,我认识新闻里说的那个人他家孩子。我想问问,你们台里以前怎么不报道那段采访啊,就是救人那一段。”
未免对方疑虑,周进繁说:“我不是刚毕业吗,我准备学新闻,正要了解一下这方面的信息。”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在台里也才干几年,”她不肯说,“就是当时,觉得这个新闻不重要吧。所以没有报道。”
其实原因,台里人都清楚,前任台长特怕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新闻没过,也有他的考虑:“现在这人是英雄,是凶手,都没个谱呢?我们怎么能随便报道去误导人?”
“少一事好,少一事好,我们把他报道成英雄,万一他不是呢?就不报道了。免得有人投诉到上面。”
本来也只是个不大的新闻,就这么尘封了多年。
周进繁又问:“那你们怎么突然想着报道出来,道歉。”
于阿姨说:“有人投稿说了这个事,我不是新闻栏目的,但是一般这种有价值的新闻,他们就会去追,查明事实后报道出来。”
周进繁烦人家,问谁投稿的。
于阿姨说不知道。
“谢谢于阿姨,下次来我们家吃饭!”
旁边的周昆看他亢奋那样,不太理解:“你要学新闻?你理科生可以学新闻?”
“当然不了,我骗她的嘛。”
周进繁现在还没开始填报志愿,一家人正在聚焦高考志愿,米莉整天都在给育局那边的朋友打电话,要他提意见,人问她:“你家孩子高考估分多少?”
米莉说:“估分……三百八到六百吧。”
“多少??”
米莉噎住:“他成绩不太稳啦。”
“那我没法给意见,等分数下来再说!”
周昆继续看下一条新闻:“那你想学什么?”
“侦查。”
“???搞什么?”
“侦查啊。”
“当警察?”
“不行哦?”周进繁正在看本年度学校发的去年本科院校分数线,他翻到人民公安大学那一页:“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上。如果上不了,我就去北京农学院。这个也上不了,我就去北京上个大专。”
最后几次『摸』底考试,他的分数起伏很大,好的时候考进过全年级前一百,九十多名,差的时候掉到了五百多六百名去了。
倒也不至于去上专科。
但他的确不知道自己高考发挥如何,考完看见题和标准答案也是懵的,不知道自己当时写了什么。
周昆意识到一个问题:“小烦,你怎么宁愿去首都上专科,也不留在我们春城?春城也有个警校啊,你干妈就念的那个。”
周昆:“是不是北京有你的网恋对象?”
“我不搞网恋哦。”
周进繁刚做完手术不久,可以用眼,但不能用眼过度,
他戴着眼罩给关作恒打的电话:“我刚看见你前几天给我发的消息,不是故意不的,我去做了手术。”
那头一顿:“什么手术?”
“就是近视眼的手术,只能打电话说,不太能用眼。你问我考得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过几天分数就下来啦,等分数出来,我第一时间给你说好不好?”
“好。”
“你在忙吗?”
“不忙。”
他好久没有听见关作恒的声音了,一听还是觉得,他怎么这么冷。
“不忙怎么说话这么短,我四五个月没碰手机了,给你打个电话,你冷漠哦?”
关作恒现在人住宿舍,因为离实验室近,方便。他拿着手机走到外面去,点烟:“你想听什么。”
他人刚出去,有个室友,就把u盘『插』在了他没来得及关闭的笔记本电脑上。
周进繁笑:“说点好听的。”
“嗯……祝你考上心仪的大学。”
“这个好听,但我不是要听这个!”
“你填志愿了吗。”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笑,但周进繁似乎感觉他在笑:“没有哦,不过我选了的,都是北京的。如果顺利的话,我的第一志愿在西城区,离你们学校只要……十四公里!”
“那祝你被第一志愿顺利录取。”
“能不能不说场面话。”
“那我明天去提个车。”
“提车干什么,你现在赚了很多钱?”
“也不多,买得起车和房子了。”
“北京??”
“嗯。”
“哇塞,”周进繁夸他厉害,“牛牛牛,我有个哥哥说学生物不赚钱呢!大北京买个房,起码也得几百万吧!太厉害了吧!你买车,你想买什么车?”
“明天去看看。”烟灰顺着窗台飘了下去。
“不过你买车干嘛,你整天都在实验室是不是。”
周进繁不知道他做什么实验,但搞什么实验能赚这么多?他不太懂,但知道关作恒不是那种吹牛『逼』的男人。
现在有的普却信是这样。年薪税后30万,敢说自己年入五十万。年入五十万的男『性』,就觉得自己得找个网红,得一米七几,长得像ab的当老婆。年入百万的,觉得自己可以试试刘亦菲了。
而关作恒可能是那种,赚1000,只说100的。
“是每天都在实验室。”
“所以为什么买车。”这是周进繁第三遍问了。
“你刚说十四公里。”
“嗯……”周进繁反应过来,“是哦,如果我顺利被第一志愿录取的话,就是十四公里。怎么……?”
“我开车来接你,”关作恒抬头看见穿过树荫的阳光,那是他拒绝不了的乌托邦的诱『惑』,“带你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