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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章一只琴始皇

第四十八章

“你去光明顶吧。”

面对这两难的选择, 梅惊弦本难以决断, 然而此刻西门吹雪替他做出了选择, 他心中却丝毫未觉轻松, 反而被一股酸涩的愧意所淹没, 堵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西门吹雪面『色』平静, 双眸黝黯深沉, 却似乎含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的声音平淡得仿佛寻常,“万梅山庄栽种了许多梅花,纵然没有万株也有数千之数。你既喜爱梅花, 今年冬日便来与我共赏寒梅盛放之景吧。”

沉默片刻, 梅惊弦轻轻颔首, “好。”

他停顿一下,想起自己曾经说过要与对方一起进京的承诺, 伸手解下腰上垂坠的白玉双鲤鱼佩,拉过西门吹雪的手,将玉佩塞到对方手里。

“这玉佩是我尚在襁褓之中时一位长辈所赠, 十几年来从不离身。我原说过要陪你一起前往京城, 如今既然不能成行, 那便寄心于玉, 让它陪你一起去吧。”

西门吹雪眸光闪动,握紧了手中的玉佩, 连带着将眼前人的手也握在了手里。

梅惊弦没有注意,唇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望你此去, 一路坦途。”

看着西门吹雪策马扬鞭,身影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梅惊弦压下心头的愁绪与不安,跨上翔月,对谢逊道:“谢大哥,我们也启程吧。”

……

一路往西去,便越发感受到了形势的严峻。

未免节外生枝,梅惊弦与谢逊一路乔装掩藏行迹前往昆仑山,但三餐或夜宿时,都能见到来来往往身带兵刃的江湖人,随口言谈间意气风发,对明教多有蔑视,仿佛已然将明教光明顶踩在了脚下。

梅惊弦心中自有一把秤,世上之事并非全然都能判定黑白之分。

这里的明教被称为魔教,起因是明教教义主张特殊,从波斯传来的教派风俗又与中原礼教相悖,早在前几代教主在任之时便被朝廷与中原门派所抵制。随后明教中人行事渐渐隐秘低调,压制之下行事也变得乖张,又有明教中人与中原江湖教派结怨,天长日久之下,便得了一个魔教之名。

但梅惊弦并非听风就是雨之人,他所认识的两个本土明教中人里,范遥虽行事邪气轻佻,却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谢逊虽然烈『性』如火,为人却重情重义,豪气爽直,他在家陪伴妻儿与家人之时,更是敛尽了一身江湖气息与烈『性』脾气,是连邻里都交口称赞的老实人。

再者,有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若明教当真是传言中那样无恶不作的邪魔外道,璧玉白那蓝眼猫恐怕第一个就要提起自己的屠刀……咳,双刀,将辱了明教之名的家伙们灭个干净,更不用说再在光明顶安安分分的待下去了。

江湖纷争不断,是是非非永不休,若追根溯源也是剪不断理还『乱』,梅惊弦也没心思去深究那持续了许多年的恩怨。

总而言之,璧玉白有难,他是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

他和谢逊连夜赶路,终于赶在六大派的人之前来到了光明顶。

一上了山,谢逊就摘下头上缠着的头巾『露』出一头金发,带着梅惊弦去见杨逍。

六大派的人即将抵挡光明顶,明教上层的高手却几乎都中了剧毒与幻阴指,在这个危急的时刻,谢逊能返回驰援,杨逍十分宽慰,但他却并不信任梅惊弦。

毕竟明教在那些道貌岸然的江湖人眼中是邪魔外道,而青玉公子梅惊弦却是彻彻底底的正道之人,因而即使有谢逊的再三劝说,杨逍仍是无法放下怀疑。

而韦一笑与五散人虽然不服杨逍,但先前与杨逍一同被幻阴指所伤,在共患难中皆已放下了心结,决心一起抵御外敌与明教共生死,因而此刻杨逍不放心梅惊弦,他们便也没有让对方近身。

谢逊无法,只好带着梅惊弦去找胡青牛,当先解了胡青牛所中的幻阴指,再让胡青牛与梅惊弦去为苏赫拉布解毒。

梅惊弦和胡青牛来到璧玉白住处的时候,里面一片安静。

璧玉白面『色』发青的躺在床上,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紧紧闭着,因为中毒多日,面容也有些憔悴。

范遥抓着他的手蜷缩在床边,听到声音,立刻如同警觉的豹子一般豁然站起,双眼排斥的盯着他们,双手成爪,仿佛他们上前一步就要发动攻击。

情势紧迫,谢逊去忙碌明教的事情,与胡青牛一起来看璧玉白的只有梅惊弦。

胡青牛自从离开蝴蝶谷后就长年待在光明顶,只顾着埋头钻研医术,甚少关注江湖事,对梅惊弦更是少有了解。

即使这看上去书生般文雅的青年解开了自己所中的幻阴指,胡青牛心中感激不已,却也不了解对方的底细。

此刻,迎着范遥宛如恶犬般的目光,留着两撇陆小凤式小胡子的大夫战战兢兢的稍稍退后一步,“梅、梅公子,范右使自从走火入魔以后就成了这副样子,除了苏赫拉布以外谁也认不出来,先前但凡和苏赫拉布靠近些的人都被他打了一顿,如今苏赫拉布昏『迷』不醒,更没有人管得了他了。在下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范右使要是冲上来,在下可实在扛不住啊。”所以,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没事,我扛得住。”梅惊弦浅笑着踏进了房间里。

仿佛打开了什么奇妙的开关一般,他的脚一落地,范遥忽然暴起,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般冲过来,五指成爪,直取梅惊弦的咽喉。

在胡青牛的惊叫中,梅惊弦忽然抬手抓住范遥袭到眼前的手腕,用力一抡,直将范遥这一健硕高挑的成年男子脸朝下狠狠的拍在了地上。

范遥身体忽然一抽,因为身中幻阴指,动用内力后,体内的寒毒立即发作了。

他却丝毫不管不顾,因为脸埋在了地上,喉间发出几声凌『乱』的闷吼,五指如利爪一般在地上抓挠,直将光滑坚硬的地面抓出了好几个小洞。

梅惊弦一手按住范遥的后脑勺,一边笑着对被这番变故惊到的胡青牛道:“胡大夫快去给苏赫拉布解毒吧,范遥现在阻挡不了你了。”

他说话间,被死死按在地上的范遥手上忽然一动,改了方向抓向他的胸口。

梅惊弦笑着往他双手手臂上『穴』道点了两下,范遥手一软,啪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看着这些日子如疯犬一般的范遥此刻被制得仿佛死狗一条,胡青牛木愣愣的答应了。

梅惊弦这才有心情探查范遥的情况。

因为练了九阴真经又中了幻阴指,九阴真经的内力加剧了寒毒的蔓延,范遥此刻的情况很不好。

梅惊弦发现寒毒已经侵入了他的肺腑,这些日子也不知范遥是如何忍受住寒毒发作的痛楚、甚至还坚持着守在璧玉白身边。

他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璧玉白,深深叹了口气,直接伸手打晕了范遥,上手驱除对方身上的寒毒。

随后他就不再理会范遥,起身去查看璧玉白的情况。

胡青牛已经上手给璧玉白扎针了,见梅惊弦过来,转头瞥了一眼范遥,手上动作不停,面上却叹了口气,“范右使也是一个痴情人啊。”

许是胡青牛的针灸有了作用,昏『迷』的璧玉白忽然有了反应,眉头紧紧皱起,神情带着些痛苦。

梅惊弦抽出手帕为璧玉白擦拭额头冒出的细汗,听到胡青牛的话,不由有些讶异,“胡大夫知道?”

“嗯。那可不。”胡青牛明白他的意思,随意道:“这明教中啊,除了苏赫拉布自己,有谁不知道范遥的心思。那可真是,范右使的心思太明显了,偏偏苏赫拉布心太大,愣是看不出来!”

梅惊弦从未听璧玉白说起过在明教时的情况,更何况是连本人都不知晓的情爱之事,此刻闲来无事,不由生了两分兴趣。

“我与苏赫拉布是旧识,却不知他当初来明教之时是何种情景,胡大夫可能与我说说他与范遥之事?”

这种私人之事不涉明教隐秘,胡青牛也不避讳,直接道:“这件事啊,说来要追溯到紫衫龙王黛绮丝初入明教之时……”

“当日黛绮丝带着苏赫拉布来到明教,这一对远道而来的波斯人,女的漂亮,男的更漂亮,这一对男女可是在明教撩动了好一番春水!苏赫拉布长得好,可教中男子太多,大多都对美艳『逼』人的黛绮丝动了心思,也是有几个,对苏赫拉布起了心,这其中自然有范遥一个。可范遥沉得住气,一直没把自己的心思显出来,只隔三差五的往苏赫拉布身边晃悠,给他送这送那,还把同样起了心的那几个给整治了一顿……

“而苏赫拉布一直守在黛绮丝身边,他这人啊心大,还以为范右使也是冲着黛绮丝来的,对范右使没个好脸『色』,范右使每次都被他气得上火,可接着又巴巴的凑上去……苏赫拉布不显山不『露』水,虽有些身手却空无内力,教中人都以为他不过是个花架子,那些个男弟子近不得黛绮丝的身,又见他整日守在黛绮丝身边,就把怨气都冲着他去了,还凑在一起想了个计划,想要整治苏赫拉布。阴差阳错之下,事情赶到了一起,苏赫拉布以为是范右使在背后捣鬼,直接提着刀上门将范右使打了一顿,还将范右使那一把从不离身的宝剑给砍断了。经过此事,苏赫拉布在明教一战成名,教中人都不敢看轻他,可他和范右使之事,纠纠缠缠到现在也没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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