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是一路人

晌午时候道谷先生回来了，说是身子不爽，需要后山的一味草药——鸡血藤配药，唤了萧珞去取，初墨本来要同去的，但是先生说了有其他的事要他做，便只能萧珞独自前去了。

“先生故意支走珞儿，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初墨随先生进了房间，问道。

“还记得那日小珞摔碎的玉璧吧，那是玹瑶璧，上面的碧凌珠也出现了。”先生开门见山的说道。先生看初墨不解的眼神便明白他是想问，那又如何。“你可知‘碧凌珠’乃上古神兽碧凌的一双碧瞳幻化而来，为稀世罕见，而这宝贝的精妙之处是去百病，治杂症，有延年益寿之效。历来现世必将引来一场浩劫，楚魏的赫连赟觊觎已久，他迟迟不动就是为了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等待有人将碧凌珠重新现世。”

“碧凌珠是珞儿取下的，莫非先生要与我说的事与珞儿有关？”初墨猜测，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

先生沉默半晌终是开了口，“圣祖曾言：玹瑶裂，碧凌现，天下变，九州狼烟起，宿主应运出，权贵争红颜，国将中兴时。而这个人就是小珞。”

“这乱世已近百年，怎么能因为一句预言而把国之重担压在一个女子身上。”初墨双眉紧锁，心里既担心又害怕。

道谷先生取出羊皮纸卷，上面标识各方势力，指点图画言道：“你也明白当今天下之势，天下四分，南属南梁，北据楚魏，中有天启，西北狄戎虎视眈眈。天启中立，虽国小而强尚能自保又占尽地利之优势，其主齐钰年少有为继承大统，亲贤臣远小人，广开言路，礼贤下士，有治国安邦之才，另有守国大将军独孤渊，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但过于耿直锋芒毕露，天启退可守进亦可攻。狄戎占据西北称霸一方，实为蛮夷部落并无进取之心，然狄戎环境恶劣，耕种困难经常南下骚扰各部，其中二王子凌霄少年披甲战功卓着，却为人乖张跋扈，戾气尤重，负气势而小鸡肠，妇之仁而目光浅，虽有项籍之骁勇，但无孔丘之才智，可为英雄却难成枭雄，但此人也可用。楚魏占地广阔，实力雄厚，其早有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然其弊与其自身也，楚皇室已是日薄西山气息奄奄，其主楚雄羸弱难守其土对权臣赫连赟听之任之，楚魏设三大柱国，实为掣肘，赫连氏取代之意已久，然初灵则运筹帷幄，博学敏捷可谓当世王佐之才，虽亲附赫连赟但初家历代沐浴皇恩实为魏臣，慕容栩掌军中诸事与赫连烨泽平分秋色，清正墨刻入了风骨，赫连赟忌惮其势力调于远镇边关，楚魏易主尚且迷离。南梁自圣祖开疆拓土，披荆斩棘方得尺寸之地，水源丰腴土地肥沃，享先祖之功德无忧患之意识，我主萧绎聪明特达，才艺兼美，然兄弟之争，残忍尤甚，刚愎自用疏远初将军，生性多疑疏远太子，今国家革灭殆尽之际仍天天奉读孔孟，南梁国运已如风中柳絮不堪一击。”先生看着图卷中的形势以手抚膝长叹，满腔惆怅，无限感慨。

“先生此去陵江怕也是因为宿主一事吧。”听先生言天下形势，初墨心中断定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不错，我此次陵江之行为禀明宿主现世，陛下竟昭告天下，楚魏听闻消息已然南下，如今陛下要与狄戎联姻抵抗楚魏，而小珞作为南梁长公主最为合适。”先生无奈说出实情。

“权贵相争，群雄逐鹿，皆是欲望驱使，为何要将天下变故归于一个女子身上，这对珞儿太不公平了，先生必定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安排，初墨恳请先生帮帮珞儿。”初墨跪在道谷面前向先生行礼，情绪激动殷勤恳切。

先生看他这般模样心下不忍，叹气道“我看的明白你对她的情谊，当初荀颢看上你有意将女儿嫁与你，你宁愿违抗父命弃了大好前景，不惜得罪太子的心腹荀颢为自己埋下祸根，竟愿意追随公主来这遁空山，宫中人都晓得徐昭佩不得圣意公主也是得此牵连，你又何必掺和进来，你和她不是一路人，别陷得太深。”

“若是可以重来，那一次我绝对不会离开，这些年面对她个中滋味苦楚万分，所以我发誓今生会一直守着她，不管以后如何我都愿意。还请先生告诉破解之法。”

先生摇摇头，“没有办法，天命难违。”

初墨也看出先生的为难，他不再执意请求，深深呼出一口气，站起来转身便要离开，眼神里充斥着坚定“我不信天命。”

“皇上已经下旨，明日，典使就会到。”

初墨停在了门口，喉结翻动了一次，握紧的双拳又缩紧了一下后恢复了平静，之后推门出去了。

萧珞按照先生的要求还在后山找着鸡血藤，“这东西我见都没见过，要我来找，先生可真会难为人，莫不是又被先生发现我私自下山了，我可真倒霉。”她低着头碎碎念着，漫无目的的找着，直到撞上了东西才反应过来，“怎，怎么是你。”她抬头看到是凌霄，惊吓万分，环顾四周也没有别人，心想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呀。

“你吃包子了，这满脸褶子，看到我你难道不应该开心吗！”他自我感觉良好。

萧珞没搭理他，绕过他从旁边走了，“你要是来找先生的，就快去吧，估计先生现在在书房。”

凌霄倒是故意纠缠她，跟上去抢了她的药篓，“我是来找你的。”

“给我，有事就说，我还忙着呢。”萧珞不耐烦的说道。

“我喜欢你，做我的王子妃吧。”然后凌霄的脸染了一丝红晕。

萧珞真是后悔没跟初墨学几招，现在真想把他暴揍一顿，她忍耐着，对付凌霄她摸到了一些路数，这个人要是跟他对着干他绝对霸道，那倒不如示好，“那二王子后宫佳丽多少啊，我可不做侧室。”

凌霄倒是觉得意外，然后很是开心，“我，我没有后宫，倒是南梁皇帝要将长公主嫁给我，不过你要是不愿意，我绝对不娶。”他傻呵呵笑着说，有些不好意思。

萧珞脸色骤变，她听到了什么，父皇竟然要把自己远嫁狄戎，那可是蛮荒之地，她急得眼睛都红了，凌霄还以为是她介意自己娶公主，试探着碰她的手，“别碰我。”她咆哮道，怒气冲冲的打开他伸过来的手，转身往山下走去。

“不是，你不愿意我是绝对不会娶她的，喂。”凌霄出奇的好脾气赶紧跟在她身后。

“先生已经在等候王子了，王子请吧。”初墨拦住了。

“丫头，我改天再来看你。”凌霄被拦住了没能追上萧珞，对着她的背影喊道。

对于凌霄说的父皇要将她远嫁的事萧珞很快就不在意了，她是唯一的公主，虽然母妃不得宠但是皇上对她还是疼爱的，而且初墨并没有把实情告诉她，所以萧珞以为这只是一个玩笑。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着定是被凌霄给折磨得魔障了，翻来覆去，最后索性翻身下床出门看月亮了。

“想什么呢。”萧珞出门便看到独自坐在桃树下发呆的初墨，拍了他肩膀一下。“哇，今晚的月亮好美啊。”她看着圆月不由得赞叹道。

“想上去看看吗？”初墨指着屋顶问她。

“当然。”这是她期待已久的事情了。

初墨随即环着她的腰，借着桃树敏捷的翻上了屋顶。初墨痴痴的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将这美好打破，“要是你喜欢，以后我都带你上来。”

萧珞察觉出他有心事，问道：“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莫不是我们溜下山的事让先生发现了，今天先生叫你去书房是不是责罚你了。”她睁大了眼睛胡思乱想着。

初墨被她给逗乐了，“没有，别担心了。”今日先生的一番话压在他的心里，他犹豫了一下问道：“珞儿，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

“没有如果，”没等他说完，萧珞就硬生生的打断了，“你说过的，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她没有开玩笑。

“你不是总嫌我罗里吧嗦的，怎么不嫌我烦了，难不成你喜欢我。”初墨开玩笑到。

“对啊。”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初墨愣了一下，眼睛里难掩惊喜，萧珞又说：“你比我皇兄都对我好，为什么不喜欢，你要是我皇兄就好了。”她有些不以为意。他眼里的那些欣喜也变成了失落。

萧珞习惯的拉了他的胳膊枕上，看着月亮渐渐有了睡意，“初墨你是不是听说我要和亲狄戎的事情了。”初墨表现出惊讶，这是他最不想提的，“放心吧，我是父皇唯一的女儿，他绝对不会将我远嫁的。那月亮里是不是长了一棵梅树，我真想亲眼见一次梅花。”说着说着她便睡着了。

初墨看着月亮里的桂树，默不作声，他希望明天的太阳可以晚些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