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竹蜻蜓我想让它带你飞。
夏桑踩着黎明分的最后一抹夜『色』, 宛做贼般，偷偷『摸』『摸』钻出了十三中的校门。
心里那种悬惴惴的感觉，总算是消失了。
即便昨晚没怎么睡，她也感觉脑子清澈澄明, 丝毫没有疲惫感。
甚至还有种『迷』之自信, 觉得考试肯定能超常发挥。
距离考试还有三小呢, 夏桑溜达到美食街，准备吃一顿早饭。
美食街为了适应同学们的作息间, 老板们每天也是累得够呛, 晚上十二点摆夜宵，早上五六点便又开门贩卖早点了。
这会儿天『色』蒙蒙亮, 美食街氤氲了烟火气，早餐店门口雾蒙蒙的全是蒸笼散发的肉包香味。
三三的同学排队买了包子豆浆, 准备带回教室边看书边吃。
这天夏桑都快自己吃成包子了, 必须得换换口味。
她来到一家鸭血粉丝店，找了小桌坐下来，准备喝一碗热腾腾的粉丝汤。
鸭血粉丝店是最近新开的, 桌椅板凳都比较新，墙角摆放着新鲜绿植, 环境弄得很小清新。
她刚点完餐没多久, 便看到训练结束的周擒也走了来，对窗口道：“一碗鸭血粉丝, 不要香菜, 一屉灌汤包。”
清晨的缕被树叶分割的碎光照在他的脸上，照得他的瞳仁显出浅淡的褐，皮肤也被阳光照出了健康的麦『色』。
他店之后，径直坐到了夏桑后面的座位上。
因为鸭血粉丝店的椅子都是没有遮拦的条凳, 桌椅间的间隙又很窄，所以周擒乎和夏桑背靠背挨在一起了。
少年身上仍旧带着运动之后的热力，弄得她心里燥燥的。
她回头低声道：“巧啊，也吃这家。”
“不巧。”周擒侧过脸：“我一直走在后面。”
“……”
“所以干嘛不坐同一桌啊。”夏桑神情自然地：“一起吃早饭啊。”
周擒在她耳边道：“等会儿人会多起来。”
夏桑想到昨天早上情急之下出来的那话，她猜测，周擒大概是不想给她惹麻烦。
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她低声道：“那不是我心里话，我给道歉，吗。”
周擒嗓音低沉：“没必要，的是事实。”
像他这样的人，的确是不应该和她接触太多，除了麻烦，他无法带给她任何东西……
周擒是极度自控的人，过去年，他也很少因为冲动犯蠢，哪怕现在是少年意气的年纪。
他犯不起错。
女孩叹了口气，失落地：“还是在生气。”
周擒也不知道该何是，只能故作轻松地：“我是流氓，管不住自己，看到漂亮妹妹就动心。就听话点，离我远点呗。”
虽然这是开玩笑的语气，但是夏桑听到他这样，心里却很难受，她小声问：“那宋清语不够漂亮吗，动心吗？”
“漂亮是漂亮，但我总记不住她的样子，就像现在，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这是病，得治。”
“有『药』吗。”
夏桑噗嗤一下笑了，用手肘很轻地戳了他一下：“无聊的梗！”
周擒嘴角也很浅地扬了起来。
便在这，服务员将夏桑的鸭血粉丝端了上来，她低头吃了一口，然后惊喜地：“周擒，吃哦！”
他轻轻应了声：“周擒有多吃？”
“……”
他每句话，似乎都在勾着她的心。
夏桑红着脸，急着解释：“我是这粉丝，吃。”
“嗯。”
“汤也喝。”
很快，周擒的鸭血粉丝也端上来了，夏桑将脑袋探过去，专门看着他吃了一口，凑在他耳边问道：“是不是吃！”
周擒应了声：“是吃。”
“那快多吃点。”
“那能不能别在我耳边吹气。”
夏桑撇撇嘴，转过身去，低头喝汤。
周擒也低头认真地吃早饭。
在以前，他对食物的美味没有太大追求，吃不吃，实都无所谓。
但这一刻，听着女孩在耳边不住地“吃哦”，那种滋味才是最无与伦比的。
吃饭原来是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啊。
周擒也开始有点喜欢吃饭了。
这，服务员将一屉灌汤包端上了桌，周擒拿着冒着热雾的屉栏，回头让夏桑挑选。
夏桑挑了三灌汤包，放碗中，尝了尝：“哇，这也吃！”
“怎么吃么都吃。”
“不知道，可能是太久没有坐下来吃过一顿常的饭菜了吧。”
夏桑虽然这样，但她知道为么今天吃么都吃。
知道，但不能。
她感受着少年后背散发的温热，她忍不住靠了过去，假装漫不经心地…和他靠在一起。
“别吃太快啊，很烫。”她。
“。”
女孩单薄的背靠着他，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甚至能嗅到她发梢间的栀子甜香。
他低笑了下，也放慢了速度，慢慢吃。
人慢吞吞地吃完了早饭，店里也统共没学生，实大可不必背靠背坐着、假装不认识。
他俩回头聊天的频率，连服务员看着都累。
“周擒，我走了哦。”
“拜拜。”
夏桑拎着书包、起身走到门口的收银台边，准备将周擒的早餐钱付了，没想到老板他已经给了，还帮她的也一并给了。
夏桑回头，周擒对她挥了挥手：“考试。”
“哦。”她用力点头。
回学校的路上，天光已然大亮，太阳也升了起来，照得人暖意融融。
夏桑觉得开心，她甚至觉得期末考能冲到一名去！
她忽然想，果周擒和她在同一所学校，不知道能不能考得过他。
毕竟当年的“新菁杯”奥数比赛，一名他成了笼罩她多年的噩梦。
不管考不考得过，她一定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冲他。
夏桑感觉到，自己不仅仅喜欢上了小提琴，忽然也有点喜欢学习了。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甚至开始哼了歌，校门的候，手机里周擒的消息横了出来——
“打开书包。”
夏桑奇地摘下书包打开，发现书包里躺着一木头削成的竹蜻蜓！
她取出竹蜻蜓，原木的纹理还清晰可见，一看便是手工削成的。
翅膀很薄，泛着弧形，不知磨了多少遍，才能将粗糙的木块磨成这种光滑的质感。
夏桑惊喜地问：“么候放去的！”
“刚刚，吃的太认真了。”
夏桑嘴角绽开了笑意：“为么送我竹蜻蜓啊！”
“它能飞起来，我想让它带飞。”
微亮的晨风吹着她的脸，看着这字，夏桑的心口忽然涌来一股暖意，鼻梁却有酸了。
他能看懂她。
夏桑颤抖的指尖不知道回么才，“谢谢”字像太简单了，不能够表达她此刻翻涌的情绪。
周擒又发来一句：“它放在头上试试，它真的能带飞。”
“真的假的？”
“真的。”
夏桑将竹蜻蜓放在头上，等了十秒钟。
周围路过的同学都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她，顿夏桑便意识到，她在犯蠢！
夏桑：“……”
周擒：“不会真的放头上了= =”
夏桑：“………”
周擒：“竹蜻蜓要手动旋转才能飞啊，会不会玩？”
夏桑：“我当然会。”
她走到空旷的『操』场，举起竹蜻蜓，双手用力一搓，竹蜻蜓借着气流，竟然真的飞了起来。
“诶！”她兴奋地叫了起来：“这真的能飞啊！”
不过这会儿『操』场上只有她一人，她所有的开心都只属于自己，她捡起竹蜻蜓，又玩了一会儿，嘴角笑意越发灿烂。
像所有的不开心、所有的压力，统统都被带走了，她的心也跟着竹蜻蜓飞上了天空。
身边有路过的高一高二的，低声窃窃私语——
“高三压力这么大吗？”
“又疯了一。”
“害怕。”
夏桑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呢，她玩得很开心，哼着《起风了》的旋律。
便在这，竹蜻蜓忽然落到了一男人脚边，他俯身将它捡了起来。
夏桑看到祁逍，笑容顷刻间僵在了脸上。
祁逍穿着白『色』的外套，黑裤长腿，单肩背着书包，背对着阳光，对她微笑道：“小桑，哪来的竹蜻蜓啊？哆啦a梦给的？”
夏桑很想夺过竹蜻蜓，想转身就走，但她不敢……
实她真的有点怕面前这人。
“我…买的。”她解释道：“就压力有点大，玩这放松下。”
“哪买的，淘宝吗？”祁逍温和地笑着：“我也去买一。”
“不是。”夏桑脑子快速旋转着，道：“在北面的荷花集市，有手艺人挑着卖，我昨天去那边淘手账，看到就买了一，挺玩的。”
她谎言的细节编得过于合理，祁逍便没有怀疑了，耸耸肩：“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
夏桑稳住心绪，朝他走了过去，很自然地问他：“考试在哪教室？”
“11教3楼，呢？”
“5教1楼。”
“那隔得有点远。”
夏桑又不动声『色』地：“嗯，考试加油。”
“也是，等寒假了，我再约密室玩，徐铭他们都叫上，他们老早就盼着了，叫上再约一场。”
夏桑哪里还敢跟他去玩密室，恨不得赶紧放寒假，离他远远的。
但是她也不能立马拒绝，于是道：“到候看作业多不多吧，对了，我要去考场了，那还我吧。”
她完便去夺，然祁逍先她一步，移开了手，道——
“先借我玩一下呗，我沾沾学神的运，等晚上一起上自习，我到候给咯。”
完，他拿着竹蜻蜓，笑着对夏桑扬了扬竹蜻蜓：“拜拜。”
“……”
夏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脸『色』渐渐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