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寻故事

漱枣得了《长风卷》，因缘成了月出仙人座下弟子，却也得了将《长风卷》著完这一任务。她不敢耽搁，也觉得有趣，职业生涯便开始了。

漱枣本想着自己写，可她在凡间只待了懵懵懂懂的六年，在仙界也只在书阁这一亩三分地兢兢业业的当她的小仙婢，实在没有那个天赋异禀的脑子可以写出荡气回肠的“浅喜似苍狗，深爱如长风”，便只有收集他人故事这一条路可走了。

“筱韵，你在凡间时可有相恋的情郎？”

第一个询问的对象自然是同漱枣一同打理书阁的筱韵。

筱韵与漱枣关系最好，得知她得了这样机缘也不眼红，到底真心为她高兴。眼见着她这几日抓着笔，盯着书，时而高兴时而皱眉，刚要下笔却又顿住，反反复复，那书依旧比漱枣的脸还白。

这一日，也不知又有了什想法，猴似的偷看了她好几眼，才磨蹭着过来与她搭话。

筱韵一瞬便晓得她心里的小算盘，看了她一眼，终于忍不住，笑言：“自然有，你问哪个？”

漱枣闻言，猝然瞪圆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看不出呀！真是看不出！筱韵多单纯温柔的小姑娘，与那话本里“情郎千千万，腻了马上换”的花楼头牌女郎一点也不像！

筱韵被她这吓到的模样逗乐了，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声清泠泠的，仿若云海中偶有飞过的云雀，动听又鲜活。

“逗你的！我在凡间时出嫁当年便死了丈夫，后来守着贞节牌坊过日子，几年后便也因缘上了仙界。哪来的情郎！”

漱枣还没缓过劲来，有些不信。

“真的？”

“自然是真的！”

筱韵嗔了她一眼。

漱枣信了，便有带着些许小心翼翼问了句，

“那可否稍稍透露些许你夫妻二人的姻缘故事？”

说完还偷眼瞧了几眼筱韵，生怕勾起她心中藏起的伤痛。

筱韵挥挥手，表示不在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婚前便是见也不曾见过，婚后几日就上前线打仗了，再没回来。连相熟之人都算不上，哪还有姻缘故事，你想多了！”

漱枣这才松了一口气，复又叹了一口气，

“如此你也无故事，我这《长风卷》还是添不得墨！唉！”

筱韵亦不忍心见她这般丧气的模样，给她出了个主意，

“我比你早来这仙界几日，倒也多识得几个人，可帮你问问。前院管着整片花园的防尘婆婆是个温和慈蔼的人，且在仙界呆的时间比你我加起来都多，知道的事情也多，可问问她。”

漱枣抬起头，双眸亮晶晶的看向筱韵，

“好主意！”

她二人整理完书阁便携手寻防尘婆婆去了。

防尘婆婆正巧于自己房门前品茗，见了她二人，忙招呼一起坐下。

“婆婆，这是漱枣，百年前才从凡间来的仙界，今日特来拜访您。”

防尘婆婆慈爱的看着漱枣，

“我晓得我晓得，是前几日得了月出仙人的《长风卷》，被其收为弟子的长风仙子吧！长得真水灵！”

漱枣有些腼腆的笑笑，倒又逗笑了婆婆。

“有什好害羞的！这是你的缘分。该高兴！”

防尘婆婆的确慈和又爽朗，漱枣也渐渐放开了，同婆婆说明了来意。

“这倒是不太好办”，婆婆略有些为难的皱了眉，“前几个千百年倒是有些仙魔纠缠，三世相恋之类的姻缘故事，但就这么几桩，早被月出仙人写到不知道哪部书卷中，想来你们在书阁应当也是见到过的。”

漱枣和筱韵回忆起来，倒是的确有几段仙魔虐恋，三世纠缠的故事，却没想到竟是真的。

婆婆微微笑，

“近些年仙界平静，倒是没有听说有什么故事。再者”，婆婆示意漱枣将《长风卷》拿出来，“若我未猜错的话，一般的故事，你这生了灵智的《长风卷》怕是不让写上去。”

漱枣听了一惊，有些不愿相信的望着手中的书。那书却不再如前几日那般作人的形态，只静静被漱枣拿在手中，仿若只是普通书卷。

“长风仙子，不妨试一试。我记得前些日子火风仙君想要与岫云仙子结亲，岫云仙子起先不答应。火风仙君便在岫云仙子门前站了九十九日，以示久久之心。岫云仙子被其诚心感动，遂应了这亲事。勉强也算是一个姻缘故事，你且写写看看。”

漱枣便变出一只笔，打开书卷，落笔书文。奇的是，那字未写完便消失了。漱枣不死心，翻了另一页想要再写，仍旧留不下一点墨迹，书卷依旧洁白如新。

“唉，看来的确如此了。如今之计，只能去凡间寻一寻了。”

筱韵当机立断，

“月出仙人本也时常往人间去找灵感，漱枣你不如同仙人说明情况，想来他应是会同意的。”

漱枣觉得有理，这书选中了她，给了她机缘，她少不得得圆了它的念想，凡间是得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