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拖
待酒酒好容易醒过来,馨娘夫妇两个皆守在她床边。
“酒酒,我的儿!可感觉好些了?”
馨娘自晓得酒酒知道了小草那事便担心得很,如今见她醒过来到底是激动的。
此前,小草那事是底下人不懂事,趁着她睡着了,便擅自报给了酒酒。酒酒本就未好的身子,哪受得了这番刺激与惊吓。
她之后晓得了,便更是好好地罚了那鲁莽的小厮。
酒酒醒来时还迷糊着,待到轻轻抿了一口自家娘亲递过来的水方才清醒过来。
“爹娘,救小草儿!小草被黄霸天掳走了!”酒酒焦急地抓住馨娘的手,紧紧看着爹娘二人。
宋伯朗见着女儿这般着急,心里头到底是深深叹了一口气。面上却不显,反而是蹙起了眉,假装呵斥酒酒。
“小草儿,爹娘自会想办法,你就好好地将身子养好!”
馨娘闻言亦是紧了紧握着酒酒的手,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安抚完酒酒,馨娘夫妇回到自个房中,却是相对无言,两个皆是忍不住叹气。
“酒酒这孩子心善,小草那姑娘也是可怜。私下里头寻个由头给那田家夫妻送点银钱过去吧。唉!”
宋伯朗说完,馨娘也只是应了一声,能做到这地步尽够了,还能如何呢?
宋家不过一商家,能和官斗!士农工商,商是那最末一等。便是她们两个儿子也是记在了宋伯朗秀才三弟的名下,才能考科举,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可不这样还能怎样,自古商贾不得科举,两儿子跟着她们夫妻不还是洗不掉这一身铜臭味!
那黄霸天横行了这许多年,也不是没人要告他,便是撞死在公堂前的也是有的。可结果又如何了!那黄刺史不挪窝,这恶霸便倒不了。
再者,那姑娘充其量是个认识的人,也不是自家的奴仆。送些银钱过去已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决不到为着她得罪一方“土皇帝”。
说一千道一万,不过是那姑娘不是酒酒!若是酒酒,若是酒酒!馨娘身子抖了一下,不敢再想下去了。到底还是待在府里头好,没必要到外头抛头露面。
可夫妇两个真正犯了难的是,如何同酒酒言明。她那般弱不禁风的身子真真是禁不起这样的打击。可若是撒了谎,人可没救回来,这可没法圆。
夫妻二人相视一眼,只剩苦笑,如今唯一的办法不过一个字——拖!
酒酒正被绿棉扶着缓缓坐起来,靠在床头上,自是听不到自家爹娘在屋子里头的这一番谈话。
到底是真的担心小草儿,晓得慢一日,小草的苦难便多一日。虽说爹娘说了会想办法,到底还是十分着急,便谴人去隔壁寻余据,问问最近的情况。
不巧,余据不在府里头。反而是雯娘听说酒酒病着了的消息,便亲自过来看看。
见着酒酒这般苍白脆弱的模样,雯娘眼里心里都是怜惜得不行。
“可怜见的!怎么就淋着了雨。可还难受,雯姨瞧着都心疼!”
说着便伸手抚了抚酒酒的额头,仿若同幼时一般。
酒酒自是感受到了雯娘的心疼,心里头也是热乎乎的。
先是欢喜雯娘,是因为她是看着她长大的雯姨。如今,反而是因为雯姨是据哥哥的娘亲。她能感觉到自个心里头有些东西不太一样了,却是分辨不出来。
雯娘同安慰了酒酒几句,便不打扰她休息,同馨娘一同出了院子。略略抬头,便瞧见这院子外头艳阳高照,实在是光亮炎热得紧。
想到方才酒酒屋里不仅不能放冰,反而还盖着棉被,愈发心疼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姑娘。
“你是十分辛苦了,儿女身上的痛都是咱们当娘的心里的疼。”她这些年见着馨娘如何小心翼翼地呵护着酒酒,心里头同样是动容。
馨娘也是明白,便朝着雯娘笑笑,感激她的感同身受。
待雯娘回到了自个府里头,便叫人上了一碗冰丝丝的绿豆汤,坐在放了冰的屋子里头饮上一口,才将将将那炎热扫去。
心里头还是心疼酒酒病得辛苦,突的,一个念头划了过去。
雯娘抓住了。
她想的是,酒酒是早产,早些年又总是大小病不断,府里头至今还养着一位大夫。后头虽说是养得差不多了,可到底是面上,如今瞧着这身子骨倒是还是不曾有多好。
日后,怕不是,会影响子嗣吧。
雯娘骇了一下,醒悟过来,赶紧打住了这般想法。心里头更是鄙夷了自个一番,不心疼小姑娘,尽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