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嫁

出了正月，这天儿倒是不落雪了。白大夫也是来了信，说是已经同席师兄一道往克州来了。想着还有半月便是能到了。

酒酒今年冬日几乎都是在庄子上养着，轻易不出门。便是自家两位哥哥同嫂子回来了都是来庄子上头来看她，一家人的团圆饭都是在这儿吃的。

这般细致的养着，今年冬日竟是不曾生过一点病，只到底还是怕冷了些。馨娘夫妇自是高兴，先前白大夫不在，生怕酒酒有个什么意外，日日都是提心吊胆着，如今见着她这般，到底是稍稍放下了心。

白掌同席谷在往克州赶路时收到酒酒安好的信，也是松了口气。说不定，就是那时一时痛苦，太伤心便以致伤身了，才显出那般的脉象。说不定，是他诊错了呢？席谷见着他这看了信一时放松的神情，便开始讨价还价了。

“我听你说着，那小姑娘也不过是一时受了刺激，心思过重，思虑太多，哪来的什么油尽灯枯的脉象！不必这般急着赶路，你还当我俩如当年一般能一口气不喘便爬两座山只为采一株凌霄莲，现在老胳膊老腿，走不动走不动！”

白掌听着他师兄这话听了一路实在是听腻了，不过如今倒是真不必再急着赶路了，再说，这大雪漫天，便是官道也是滑得紧，实在是不适宜赶路了。

这一个冬日里头，于酒酒而言，最好的事莫过于不再生病了，虽说还是觉着冷，到底是不再有那般晕晕乎乎昏昏沉沉的感觉了。这第二好的事就是，绿云出嫁了。

绿云本就是连川本家的人，家里头爹娘都去世了，只留下她还有哥嫂和小妹。而那男人是绿云哥哥嫂嫂帮忙相看的，是老家某个庄子上的管事的儿子，说是十分老实，人又好，年纪正相仿。绿云还说呢，本来绿云到了酒酒这房来当了丫头，因着宋伯朗同本家的关系，也是不好再嫁回去的。只那男人同绿云幼时便相识，待到成婚是年纪，撇下庄子里头还有本家合适的姑娘不要，一定是要娶绿云的。

难得他这份诚心，绿云倒是特地随哥嫂回连川同他相看了一眼，瞧着倒真是不错的样子，倒是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可这不正显得老实。且家里头只他一个儿子，没有叔伯姑嫂，少了那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

绿云娇羞一点头，便也是同意了。这下，两家皆大欢喜，便早早将婚事定下来了。绿云同酒酒同岁，虽觉得她成婚得早了些，可听说是个好儿郎，且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便是绿云这些年都在克州也不曾忘却，也称得上一句“深情”。便再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说到底她心里头是将绿云当姊妹的，如今见着她有了好归宿，心里头只有欢喜的。

此时，正接到绿云的信呢，信里头写着，本想着这月要回酒酒身边继续做事的。不曾想临出门时突然想吐，竟被诊出有了一月的身孕，把两家人都高兴坏了。便不好再出门了，特写信来向酒酒致歉。

酒酒哪有不允的，读了信更是高兴得不行，拉着绿棉便开始想象那孩子的长相。

“这日子过得可真是快啊，我的脑子里还都是绿云八九岁的模样，还是个小女娃呢，这便要当娘了！”

绿棉听着自家姑娘的老气横秋的语气，忍不住笑了出来。

“姑娘自个不也是个小女娃，方才这话该是夫人说得才对！”

酒酒不理她，倒仍旧自顾自的开始想像那孩子的模样。

“你说，绿云的小娃娃会是个郎君还是个姑娘。若是个姑娘，一定要长得像绿云，漂亮又机灵！”

“欸，若那小娃娃长大了，得叫我什么？姨姨？”

绿棉表示这话没法接，也不想扫了自家姑娘的兴，便也不曾提醒她身份上的差别。余据和绿云都走了后，酒酒的话愈发少了，绿棉自个也不是个话多的人，难得今日姑娘话多了些，她没必要用那些规矩之类的话来冷场。

“绿云若生个小女娃，小名便唤作果果可好？绿棉，你还记得吗？当初绿云初来时，那些个点心果子具是分不清，只全都叫做果果，我俩教了她许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