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店家道谢时,谈僖伶不爽地说了句:“这就是传说中的君子卫少傅,账单留给别人付。你以后可记住了,别让他进门。还老主顾。”
店家笑着附和点头,又说道:“不过今日卫大人也是第一次来,黄金酥也是鄙人推荐的。”
“他第一次来?”
得到店家肯定回复后,谈僖伶又不爽卫昀卿干嘛说自己一有空就会来这儿。
出了门,姜苦生在门外等着她。这次皇帝终于放弃了那五个侍卫跟着出来的想法。
“苦生,刚才看见卫昀卿没啊?”
姜苦生默默指了个方向。谈僖伶也没想到他真有留意,现下自己无事便跟着看看卫昀卿在干些什么。
“走,我们看看他天天忙些啥。”
卫昀卿速度也不快,谈僖伶跟着他来到了一处私宅,正门牌匾上是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听雨阁。这是以前嘉敏帝赐给赵文岐的宅子,现在到给了他侄儿住。
卫昀卿没从正门进去,一道小门那里有人接应着他。
原著里,卫昀卿是通过揭发赵文岐贪污赈济款来扳倒赵家的。看来,他现在应该是要搜集罪证。
反正自己被发现最多是坏卫昀卿的事,不如干脆正大光明。于是,谈僖伶带着苦生直接从正门进入。
“本座找你们主子有事。”
门口的小厮看到她的天师令牌,虽心里疑惑,但也不敢怠慢连忙请进来。
“天师大人,我家主人还在赵老太爷的宴上,您——”
“无妨,本座在正堂等等。”
倒了茶后,谈僖伶就要小厮下去。
“苦生,你在这儿等着,我四处看看。”
姜苦生想开口拒绝,然鉴于他目前单方面的别扭,最终抿唇作罢。
谈僖伶沿着廊道瞎走,发现这座阁楼不像普通的大院布置有假山池塘等景观。实际上,连树都没几棵,主人将大部分空间都修成了厢房,每个房间布置都相仿。赵家一向人丁凋敝,何必建这么多房间?
谈僖伶这样想着,却见有扇屋子关着门,隔着纱似乎能看到移动的身影。
谈僖伶推不开门,想到是有人从内反锁。也不用多想,肯定是卫昀卿。
“卫大人,有什么事非要关着门说。”
屋内安静几秒,接着传来熟悉的温润声音:“韩佑,把门打开。”
开门后,韩佑一脸错愕地看着她。卫昀卿站在屋子里面,冷静地说:“先进来。韩佑,你去那边看看。”
谈僖伶“听话”地进来以后,韩佑便把门带上离开。
“找罪证吗?”
“你为何跟着我?”卫昀卿没回答她。
“吃点东西都要扯谎,我跟着你来看看不行?”谈僖伶挑眉。
“你是不是想多了?”卫昀卿忍不住问。
谈僖伶轻嗤一声,“账也不付。”
卫昀卿闻言顿悟,“是我忘记了。我把钱付给你,你可以走了吗?”
“你放心,我也不会打扰你。”
卫昀卿走近她,神情无奈道:“既然我的目标也不是你,天师何必多此一举?我的老师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样高尚。”
谈僖伶刚想说话,二人却听到有人谈话的声音,似是向此处走来。
卫昀卿快步将门打开,谈僖伶刚想出去,被卫昀卿拉住。
“来不及了。跟我走。”
卫昀卿将她拉进来,迅速打开房间里的一个高脚柜。
“躲在这儿?”
卫昀卿顾不上回答,手在柜门内壁按了按。接着只见内壁的暗门被弹开,直接通往旁边的厢房。卫昀卿侧了下身子,谈僖伶会意立即跨上柜子。也许是太心急,她前脚没站稳,左腿蹭着柜台边缘滑下,裤腿上立即渗出血来。
钻心的痛让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卫昀卿立即将她拦腰抱起钻进去并关上柜门。
同一时间,谈话的人进了屋,其中有一个是女子:“你们守在门外。其余的在附近屋子看看。”
卫昀卿闻言将暗门轻轻合上。谈僖伶此刻正极力忍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另外,卫昀卿仍然抱着她,她只要一有挣脱的动作,他就紧紧扣住。二人从未这样近距离抱在一起。不过卫昀卿身上的乌沉香到似乎有舒缓镇痛的作用,让她舒服了不少。
“二叔和天师私交不深,不知道她来这儿干什么。”女子的声音很清脆,谈僖伶听着有种敲击键盘的错觉。
“那今日我先离开。”另外一个是个男子,声音低沉。
“本宫不想再见到你了,兰翊。”
柜中的二人听闻皆是一惊,男的是兰翊,而女的,自称本宫又出现在自己二叔家中的便是琴贵妃赵琴心了。
“我们有三年没见过了吧。”兰翊语气听着有些悲凉,“我才回来。你晋升到了贵妃,可你竟然还对过去的事纠缠不清。”
赵琴心语气强烈:“本宫不屑与你这个孬种为伍。你这个嫡子做不到的就由本宫这个外姓人来做!”
兰翊面对赵琴心的辱骂没有一丝怒意,“你能改变什么?现在也不需要你来改变。家父,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
“别提你父亲的名字!”赵琴心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当初他就在你面前走的,七窍流血,疼得全身发抖。我捂住他的耳朵,血从我指缝流出。他想说话,却只能吐出血沫。他的血就像要流干一样,顺着床檐滴滴答答个不停。入棺的时候,你没看,那已经看不出是个人了。所以我请你好好想想,我能甘心吗?”
在谈僖伶的认知中,兰翊的父亲兰云舟是个为国奉献一生的英烈,最后死于伤病复发。
听赵琴心所言,难道兰云舟的死另有猫腻?
赵琴心擦去脸上的泪,走近兰翊,手抚上他的白玉腰带,上面镶着黄金令牌,代表着皇室的恩赐。
赵琴心手指细细勾画着黄金令牌上的纹路,兰翊一动不动,定定地望着她。
“所以,你不过是在重蹈覆辙。”赵琴心轻声说着。
“回去吧,以后别再找我。本宫,与你不是同一路人。”
兰翊却将她的腰紧紧箍住,不容拒绝。谈僖伶只听到赵琴心惊呼“疯了”也不知道柜子外发生了什么。
“天师也许就在附近!”
不巧,就在你身后的柜子里。
“天师?你也知道她是皇上看重的人吧。皇上看她的眼神是男人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才有的。”
柜门关上后挺黑,谈僖伶依旧感觉到卫昀卿正看着自己。什么鬼办公室八卦?
“本宫靠的也不是皇帝的宠爱,而是安分守己,进退有度。所以,你最好离本宫远点。”
兰翊不顾她的挣扎,吻在她的发心,“琴心,我才回来,你就让我离开。现在我只求你这一生平平安安。”
“娘娘,那侍卫坐不住到处寻人。”赵琴心的心腹碧环在门外说道。
谈僖伶料到是她离开太久,苦生担心她会出事儿。
“你快走吧。再也别见了。”赵琴心偏着头,不愿看他。
兰翊松开赵琴心,“记着我的话。”说完,有小厮给他引路从后门离开。
碧环进屋恭敬地跪着,“娘娘,您看天师来此是皇上的意思吗?”
赵琴心坐在矮凳上,面露疲惫,“除了祖父的事,赵家没别的事了。天师既然是找二叔的,就让二叔处理。”
坐了一会儿后,赵琴心也走了。
等了好一会儿,确定没人后,卫昀卿才轻轻推开柜门,将谈僖伶抱下去。
“今天不该听到的全听见了,嘶——”
谈僖伶被卫昀卿搀着,左腿动一下都疼得抽气。突然想起赵琴心描述的内容。大概最痛苦的死法就是疼死吧。
“最好不要告诉皇帝。你说的每一个字皇上都会相信。”
谈僖伶本来也没打算说,不过也假意问了句:“你不是要扳倒赵家吗?”
“我可不想卷进陈年往事。还有,你从正门进来的?”
“我说的找他们家主子有事。反正我又没什么算盘。你倒是做事仔细,暗门都摸清楚了。”
卫昀卿挠了挠眼下的皮肤,“所以你就是单纯要跟着我?”
谈僖伶勾唇小幅度点了点头。
“那你就自己回去吧。”卫昀卿淡淡道。
韩佑和卫昀卿从后门离开。谈僖伶则一瘸一拐地向正堂走去,路上碰到有几个丫鬟,便叫她们搀着自己。在正堂等了一会儿,才见到面露忧色的姜苦生。
姜苦生正担心着,看到谈僖伶眼睛一下子亮了,走近看却发现她腿上一道血痕。
自责之情溢于言表,前几天的委屈都抛之脑后。姜苦生蹲在谈僖伶身前,仔细地看着她的伤口。
“我就是到处走的时候摔了一跤,看着吓人,其实一点也不疼。”
谈僖伶点了点他的眼角,湿湿的。
姜苦生转过身屈着背:“去医馆上药吧。”
谈僖伶知道他是个固执的小孩,便轻轻趴上去,双手攀着他的脖子。
离开前她不忘讲一句:“本座今日也没做等到赵少卿的打算,不用回禀你家主子。”
小厮心想:果然是天师,这白等了两个时辰还挂了彩依旧云淡风轻的气度就叫寻常人比不得。
另一边,赵太傅的赏荷宴上,别的青年作诗时都写的赵老爷的荷花如何如何美,唯有闵纯近乎写实地写出荷花未开时的窘态。各位公子的诗送到赵二小姐手中时,这个心思细腻的小姑娘一眼就看中了闵纯之作。
赵二小姐赵笳意和曾被送出去过的姐姐不同,从小受到家族的倾力关心和教导。她认为姐姐是个痴迷权力富贵的人,当初就拒绝了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子的提亲,毅然嫁入皇宫。而她却想嫁一个真正能够打动她的人。
闵纯有能力,更可贵的是个正经君子。
赵太傅知道了小孙女的心意更加满意,打定主意明天就去请见嘉敏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