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赵家嫁小姐的这个月里，谈僖伶很少见到皇帝。阮堇年只是偶尔让人传话要她多休息，少走动。

不过，她这个月仍是隔三差五往卫昀卿那儿跑，每次都带一堆上好补品。卫昀卿也不想拂她的好意，每天都是人参、肉灵芝炖着，精神劲儿倒是一点点养回来了。

看着卫昀卿逐渐恢复神采，谈僖伶心里的歉疚感也大大减少。

后来，卫昀卿还教她下棋、写字。

自然，她看得出卫昀卿每次与她下棋都在放水，末了还认真地说一句“天师棋艺不错”。每当谈僖伶写字的时候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他便温和地说她的字只需多加练习便有颜筋柳骨之范。只在小学学过几年书法的谈僖伶面上应承，心里叹气：此人太过擅长鼓励式教学。

自穿书以来，她从未和卫昀卿如此相处过，如今二人看起来倒像是熟识好友。

然而暴风雨总是喜欢为它的出场做安静的铺垫。一月过去，夏至已至，大理寺少卿明轩在早朝中提议少傅卫昀卿继续任职。

谈僖伶想着：卫昀卿的伤已好了大半，也没被问出什么，皇帝也是无可奈何。

谁知一个白胡老者从后列冒了出来，谈僖伶看着眼熟，似乎曾在广益殿见过。

那白胡老者跪伏在地上，“皇上，臣有一件关于卫少傅的物件。还请皇上过目后再考虑卫少傅的任职问题。”

其他官员听了面色均是一惊：卫昀卿为官五年，从未出过差错，为人处世也是谨慎自持，谦虚内敛。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留下把柄呢？

阮堇年神情未变分毫，“胡明，说说看。”

胡明从袖口里拿出一本黑色封皮的册子，“回皇上，这是一本帐簿。这本账簿内多项条目记载清楚，但有十余条收支情况不明。”

朱圜向皇帝投去探问的眼神，等到允肯后便将那帐簿呈给皇帝。

阮堇年拿起翻了翻，便递给身边的谈僖伶。

谈僖伶接过来，发觉这个账簿页数挺多。打开一看，熟悉而遒劲的字迹仔仔细细记录着每条收支，一直到一个月前。

为什么卫昀卿的账本在这儿？

“听说天师常常向人请教书法，这个字迹应该瞧得出。“阮堇年平静地说。

谈僖伶并未回话，只是压下情绪问：“胡明，你是怎么得到这个账本的？”

“回天师，我是在卫府的密室里找到的。”

谈僖伶觉得有些荒谬，“你大摇大摆的进入卫府拿的？”

胡明神情不悦道：“我是巡察使。”

巡察使是先帝设立的官职，作用相当于现代的监察委。但不同的是，巡察使的身份除了本人以外只有皇帝知晓。

任何一个官员都有可能是巡察使，他会按皇帝的旨意或者自己的观察调查某个官员的收入情况、政绩或作风习惯。

和明代的厂卫组织不同，巡察使虽然由皇帝任命，但是还是得依靠正经程序处置目标或者公之于众。

谈僖伶知道，嘉敏帝还支持巡察使在目标人物身边安插众多眼线。胡明一定是从内应那里得到消息，这几日便迅速以检查私产为由把账本翻了出来。当着卫昀卿的面带走账本好堵住他的嘴。

胡明此番自明身份，表明了皇帝的决心。

谈僖伶侧头看去，见皇帝依旧没有任何神色变化，便又开口道：“你的话还没有说完吧？仅凭一本账本能断定什么呢？”

也许是卫昀卿自己忘了记录。虽然她也知道他肯定又偷偷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不过，这种拿账本说事的情节还真熟悉。突然，谈僖伶眉心重重一跳：这不是卫昀卿对付赵文岐的招数吗？

按照原著，卫昀卿阵营的明轩也是巡察使，他便是和现在的胡明一样拿走账本，不同的是他单独交给了皇帝。

而因为多项公款记录有问题，最终查到赵文岐耽误了几次的救济款，皇帝震怒便将其关入大牢。没过多久，赵文岐就因为一场小小的风寒在死在狱里。

“皇上，臣还带来了卫少傅与赌庄、钱庄、典当铺的可疑交易记录。”胡明看向右前方的明轩，“明轩大人是大理寺少卿，应该知道按照律法有可疑收支买卖情况的官员该怎么处置吧？”

明轩抿了抿唇，“应该收监入狱，并由皇上下达搜查令。不过，眼下也不能给卫少傅扣下别的罪名。”

胡明状似同意地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无非也是想早日还卫少傅清白。”

不管查不查的出，谈僖伶最担心的是卫昀卿在牢狱里的安危。虽然赵文岐是死于风寒但谁又知道是不是有人也在暗中下毒手呢？卫昀卿有本事让他下狱也就有本事让他是在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