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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 5。

哪一种悲剧结尾?

凯尔西未事先解『惑』。一改刚刚的花式调酒,她绅士又儒雅开启酒瓶,量酒,注入调酒杯,再以吧匙轻轻融酒。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又赏心悦目。

不过多时,一杯橙红渐层与另一杯黑蓝渐变,被送至巴尔克与达西面前。“两位的「神秘」与「悲剧结尾」。”

巴尔克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神秘」。橙红渐变像夕阳余晖,黄昏暧昧,夜幕降临后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慢慢轻啄,先是橙皮利口酒与朗姆酒混合入口。橙子味与朗姆的厚重口感交融,又酸又甜的新鲜故事就此开启。

再饮下去,冰块带来了几分冷意,冲散了迅速集聚的美好幻觉。想要细探,却只余最后一些。一饮而尽,是甜蜜也是微微苦涩,故事已戛然而止。

“很奇妙,像一场邂逅,朦胧中开始,终结时清醒。回头再细想,一切仿佛存在又仿佛仅仅是梦。这就是神秘的味道。”

巴尔克回味了一会,听到达西也放下酒杯。“你的「悲剧结尾」怎么样?”

达西抿了抿唇,一口酒开始故事。开场总是相似,恰逢其会,猝不及防。

但结尾时每一个人都感到了幻灭,苦涩,心碎,失望,精疲力竭。他们却全都还活着。1

这种结尾与莎士比亚式的不同,没有人死亡,但谁看不到任何活着的希望。

他永不会如此悲剧,只能轻窥冰山一角的沉重。也许,凭着这杯鸡尾酒,能肯定调酒不仅是浮夸的炫技,但也仅此而已了。

“你们继续。”达西退出了吧台范围。今夜来此,仅是对自己产业的关心,做个看客就好。

巴尔克对凯尔西挑了挑眉。

几年来,头一遭见到达西沉默退后,作为他的朋友竟有几分愉悦。

“s教授,原谅我的孤陋寡闻,能有幸知道第二种悲剧结尾出自哪位名家笔下吗?他竟能与莎翁有一拼之力。”

巴尔克不加掩饰地期待着,请让凯尔西侃侃而谈吧,最好鞭辟入里到让达西再变脸『色』。上帝会原谅他的恶趣味。

凯尔西要如何说第二种悲剧结尾是契科夫式的。如果这个世界也存在契科夫,现在他仅仅是俄国的十岁小孩。

向汉斯·格罗斯(现代犯罪心理学的奠基人)发誓,她一直都很随和。何况面对一百英镑的奖金,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就好。

凯尔西对巴尔克笑笑,“之前你赞美了神秘,不妨让这成为一个秘密。秘密最神秘。而且,我们该谈谈正事。”

“也许你是对的。秘密让人期待将来。”

巴尔克无奈点头,酒也喝了,该去医学院。

胖老板已经告诉他,凯尔西与来自苏格兰场的雷斯垂德,是为验尸报告而来。“现在走吧。”

**

三人离开a吧。

又是雷斯垂德驾车,驶入夜间的剑桥大学,停在医学楼前。

巴尔克大致说了验尸的流程,被害人的尸体先送到停尸点,再由他负责运到医学院的解剖实验室。

“希望你们不会失望,具体尸检是我做的。康纳德教授并不主攻法医方向,他会给我一些建议。你们懂的,教授核查是必要手续。”

雷斯垂德的确有些失望,他更相信教授的权威。但想起凯尔西说的参与破案者都有价值,巴尔克分文不取地接手解剖是该被感谢。“非常感谢你的援手,我相信剑桥大学的水平。”

两人说话间,凯尔西在实验室稍转了一圈,确定了两个世纪之间的时间差,导致科学水平的巨大差异。

尽管如此,巴尔克尽力了。对前三位被害人的尸检,他做了这个时代能做的所有检测。

凯尔西先阅读了尸检报告,精简地说有四点。

第一无明显毒理反应,第二致命伤有两处,分别是腹部中刀与被割喉。无法确定先后顺序,两刀之间不超过一分钟。

这点与玛丽的被害经过吻合,开膛手先捅了玛丽一刀,正想继续作案时被撞破。

第三,被害人被从上至下开膛。体外伤的刀痕利落,凶手下刀快而狠。

体内器官的伤害却不同,用刀依旧迅速,但被切走的器官有存留,下刀部位不够精准。

巴尔克示意两人看一看解剖出的组织残留部位。“第四有关凶器的判断,前三次作案都用了水果刀。根据内脏被刺的刀口,基本认定是同一尺寸的刀具。与今天现场遗留凶器尺寸吻合。”

“但杰森随身携带的刀不只一把。”雷斯垂德指的是今早第二起凶案,“他掉了一把刀,还能『摸』出另一把来杀人。”

令人无奈的是很难追溯来源普通刀具的来源。

它可能来自任何地方,集市、二手市场、刀具店、入室盗窃等等,甚至是来自下层黑市。如果杰森是外来移民,凶器可能是其他国家带来的,那会是欧陆的任何一个地方。

雷斯垂德叹气,“先生们,很抱歉,如今买卖市场混『乱』,越贵的物品反而越容易追溯来源。比如一顶价值几百英镑的高礼帽,全伦敦仅有一家订制店才能做出来。然而,普通的水果刀,没有特别商标,谁也不关心它从哪里来。”

有关凶器的追查陷入僵局。

凯尔西却已把注意放在用刀的方式上,“凶手下刀利落,可没有完整切走内脏。尽管不能排除他故意『迷』『惑』警方,但大概率上能推定他不具备医学背景。”

“这能算好消息?”

雷斯垂德与苏格兰场的多数人,从开始就认为医生作案的可能『性』很低。“整个白教堂区都没在职医生,那里没人能负担得起学医的钱。”

“当然是好消息。”凯尔西指出凶手无医学背景,对应此前她在马车上分析的几点,能够判断出其年龄范围。

“作案时昏暗的环境,需要一击必中的目力与力气,从一处作案地跑到另一处需要的充沛体力。在排除了医学背景的熟练度后,大致推定杰森的年龄在十六到三十之间。”

根据这个年龄段,又能佐证另一个关键犯罪心理。

此前,凯尔西根据受害人都是四十岁以上,她们的肾脏与子宫被取走,推测凶手的犯案起因很可能与母亲角『色』有关。

现在,参照尸检报告的最后两行,被害人没有受到任何『性』/侵犯,胸部与下/阴并没有针对伤,更进一步排除作案与『性』的关系。

“以上,凶手做案与母亲角『色』相关,对于他的年龄上限可以再适当降低。”

凯尔西提出很简单的减法。一般欧陆女『性』结婚生子年龄在20岁以上,下层劳工也少有早于17岁,而被害人基本42、43岁。“凶手的年龄上限很可能在25、26岁。”

雷斯垂德努力克制,不让自己目瞪口呆。

这些侦查方向原像一团『乱』了的『毛』线,而今被凯尔西简单地梳理清楚了。

‘啪!啪!啪!’

巴尔克兴奋鼓起,犯罪心理真是新奇的破案角度,“很好,现在我们缩小了年龄,接下来能继续缩小侦查范围。对了,还没说是e.e做了我的解剖助理。”

“等一下。”凯尔西问出了之前的疑问,“e.e的本名究竟是什么?胖老板说他记不清了。”

巴尔克正要脱口而出‘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胖尼尔没骗你们,他确实不擅长记人名。不敢想象与他做了十多年邻居,他还是会弄错我的名字。

后来,胖尼尔想了一招,遇到感兴趣的人就起昵称。奇怪的是,但凡昵称,他不管多复杂都能记得住。”

对于凯尔西的好奇,巴尔克回以微笑。“我更想说的是,酒吧里我们大肆赞美了神秘,没有揭开悲剧结尾的秘密。

现在我也要保持神秘,就让e.e的本名暂且作为秘密。一人一个秘密,班纳特先生,你说好吗?”

雷斯垂德在认真记录的手一滑,笔记本留下一道七歪八扭的墨水印。还来得及吗?他想收回自己说过的相信剑桥师生。

剑桥的人还能好吗!不是有姓名健忘症,就是幼稚到当天必要扳回一局——只为了所谓的‘神秘与秘密’。

凯尔西却莞尔而笑,“好。一眼看透的生活少了乐趣,未知才非常有趣。”

“嘿!两位,你们确定还好?如果有人能准确预言凶手是谁,我会非常喜欢那种已知。”

雷斯垂德讨厌未知,如果他有一眼就认出真凶的本领,那该多么完美。“所以,还是说回案子。巴尔克医生,你刚刚说e.e做了解剖助理,然后呢?”

巴尔克转回案件调查,“e.e发现了一点被害人的异常。想猜一猜吗?”

“请放过我,我不擅长猜谜。”

雷斯垂德对杰森有过不少猜测,现在看来开膛手的真面目正被一层层揭开,但他面前还蒙着一层雾。

凯尔西却喜欢猜谜,联系一周前首次出现的威胁信想到一种可能。

“e.e是否发现被某件物品并不属于被害人,反而属于凶手,并且它是在第三位被害人碧丝卡身边被发现的。”

等一等,这是什么意思?

雷斯垂德本能地不相信,凯尔西的猜测意味着苏格兰场弄混了犯罪现场的证物。

他仔细回想八天前的侦查现场,没有什么不妥,急忙询问巴尔克,“e.e会不会搞错了?这次班纳特先生判断失误了?”

巴尔克眨了眨眼:探长,你在说什么?你清醒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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