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呐呐随 机 认 父
面对其余弟子们仿若看奇行种的惊惧目光, 江念波“果然她脑子有问题”的确认眼神,狗腿子裴乐夜“不愧是姬大师,居然还能样玩”的跃跃欲试, 以及乐水真人“果然是你”的复杂目光, 姬冰玉无语凝噎。
害人社者, 人恒社之。
“抱歉, 打断一下。”
乐水真人看了喊姬冰玉的名字后就气不话来的乾明真人,心中默默给对方点烛了几秒。
但他还是上前了一步, 挡在了姬冰玉和乾明真人之间。
想起自己录入了许久的名册, 乾明真人怒意未消,杀气腾腾地扭过头,乐水真人叹口气, 往日一贯暴脾气的他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还能此佛系。
乐水真人幽幽抬眼:“师兄放心,我并非是想求情。”
当所有人的面, 乐水真人敛起袖袍,转了姬冰玉,他抬起下巴, 暗示她看一眼身后那感受到主人愉悦笑声开始脉动摇滚的巨型唢呐。
“老夫只是想问一下, 姬师侄什么时候才能那弟子放来?”
被关在面然麻木的谢文瑞:……!
他几乎快要喜极泣。
谢文瑞在唢呐面, 也是能听外面的声音的,乾明真人一来就噼啪啦地论起了其他琐,完全没发现他不在场,谢文瑞万念俱灰,以为自己被世界遗忘。
却不曾料到,此时此刻竟还有人记自己,谢文瑞怎么能不喜极泣?!
等他来,一定要让乾明真人暴打那不识好歹的女人!
许是求生意志, 谢文瑞用拍打唢呐内壁,唢呐自内外地发了‘咚咚咚’的沉闷声响,伴随他凄厉的尖叫,听起来颇为骇人。
最起码,站在唢呐前的乾明真人就被吓了一跳。
熟悉的不妙预感再次从心头袭来,乾明真人扭过头,才发现自己身后那硕大山的东西,竟好像是姬冰玉的唢呐形?!
脑子顿时嗡嗡作响,无数猜测从乾明真人脑中闪过,他抖手问道:“被关在面的是谁?”
乐水真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的客居弟子,谢文瑞啊。”
乾明真人松了口气,喃喃道:“还好、还好。”
不是家中血脉江念波,也不是自己的嫡传弟子裴乐夜和谢喻安。
方才乾明真人经做了最坏的打算——那便是上述三者全被姬冰玉关进了唢呐,今发现居然仅仅只是关押了一与他不慎相熟的谢文瑞,乾明真人居然意外的觉有几分宽慰。
听了全程的谢文瑞:?????
不知是谢文瑞,就连乐水真人都未曾料到乾明真人会是样的反应。
按照乾明真人以往的『性』格,怎么也该暴跳雷,要揪姬冰玉上太樾峰与掌门师兄论辩一番,顺便再挑衅一下清虚子,再被对方气不话来,发誓总有一天要和对方战斗一场——
才是完整流程啊。
看样的乾明真人,乐水真人沉默三秒,心中陡然冒了一声“卧槽”。
是被气糊涂了啊!
虽然乐水真人也觉自己师兄过于较真儿,但是不代表他愿意看到乾明真人真的被气,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师兄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乾明真人无悲无喜地看了姬冰玉:“他眼下情况何?”
姬冰玉愣了一下,很快道:“师叔稍等。”下一秒,她转了唢呐,“呐!摇一摇!”
唢呐听话摇摆了起来,周遭弟子俱是齐齐一哆嗦,满目惊慌。
怎么呢?鉴于唢呐目前的体型,他摇起来的样子不是海草式的摇摆,也不是春风拂柳的微动,是一种地动山摇式的狂傲。
在一刻,在天光与地芒之间,唯有唢呐,才是第三种绝『色』。
突其来的动静甚至令一些靠近的弟子险些摔了一跤,饶是经有心理准备的乾明真人都忍不住抽了下嘴角,下一秒,就罪魁祸首转了他,一脸淡然。
姬冰玉言简意赅地回报:“回报师叔,还活。”
乐水真人&其余弟子:……
怎么呢?结果还真是预料之中,又情理之中啊!
你搁儿搁儿呢!
包括乐水真人在内的所有弟子都以为乾明真人绝不会善罢甘休,毕竟他的严肃刻板、斤斤计较实在是深入人心——
“哦,那挺好的。”乾明真人恍恍惚惚地转过身,平和的面容甚至『露』了几分慈祥。
“那你们继续战斗训练,老夫先回去改文册了。”
大悲大喜之下,乾明真人今的心境超乎预料的平和,他甚至觉自己被困久的心境瓶颈此刻都有突破的迹象。
因此乾明真人并未多纠缠,在确定无视后,他淡然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鹅『毛』。
“……”
乐水真人转了姬冰玉,面容复杂:“真好啊,姬师侄,连老夫都未曾料到,辈子还有给人上战斗课的体验。”
姬冰玉迎乐水真人的目光,『露』尴尬不失礼貌地微笑:“生命在于尝试?大家都还年轻?新的挑战经现,我们不能止步不前?”
乐水真人:“……”
是他的错,他忘了是清虚的徒弟,人均阴阳大师,就连往日一贯纯良无害的沈和歌,近些年来身上都散发和谐的茶香。
自己种程度的嘲讽,放在他们眼,大概和大鹅撒撒『毛』一样,根本没有区别。
乐水真人心累的挥了挥手:“罢了,你快把人弄来便是。”
姬冰玉立刻照做。
无需乐水真人提起,她也是要唢呐变回来的。
开玩笑,可是自己的本命法器,要是再变不回来,姬冰玉都有些担心了。
虽然往日偶尔也会嫌弃一下奇奇怪怪的小法器,但不不,在某些方面,它真的很对姬冰玉的胃口,尤其是今天的意外手,简直是帅呆了。
曾经暴言“正经人谁会和唢呐心意相通”的姬冰玉:真香。
不正经人正是我自己.jpg
饶是此,她也是颇费了一番气才服了唢呐,让它顺自己的心意变成了正常,可唢呐似乎有自己情绪,就在谢文瑞『露』身形的那一秒,还不等对方痛哭流涕的奔入世间的怀抱,它就用下端的碗口重重地扣在了谢文瑞脸上,狠狠一吸——
“嘶——”
一次不是姬冰玉的心活动,是在场很多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姬、姬师妹。”先前曾姬冰玉提问的弟子再一次开口,哆哆嗦嗦地问道,“、又是何故啊?”
姬冰玉沉默了一秒,语气犹豫道:“它……好像把自己当成了一马桶塞?”
怪她!怪她总是脑洞大开东想西想,谁知道呐真的会和自己心意相通啊!
好你浓眉大眼的呐,看上去清高无比,内心果然是惦记我的!
许是姬冰玉的表情太过扭曲,一直跟在乐水真人身旁未声的钟子期忍不住道:“敢问姬师妹,马桶塞又是何物?”
自从几年前被姬冰玉恶心了一节课后,今钟子期对待所有能到的女弟子都分外客气。
姬冰玉沉默了一秒,解释道:“若五谷轮回之物某处堵塞,那么马桶塞便可使其畅通。”
在场众人:“……”
他们甚至经记不住自己今日是第几次无语凝噎了。
好不容易等姬冰玉终于唢呐取下,被折磨久的谢文瑞终于以重天日。
他长长舒了口气,虽然喉咙中一股腥甜,甚至体都不支到不话来,可谢文瑞依旧执拗地眼神怨恨地看了姬冰玉。
他的一张脸,既青且白,黑中还带红血丝。
裴乐夜瞥一幕,忽然“啊”了一声。
站在他身边的江念波处于礼节,下意识问了一句:“裴师弟可有?”
“没没。”裴乐夜摆了摆手,憨憨一笑,“我就是突然发现,不怪小呐认错,谢师兄真的长好像一坨屎啊!”
姬冰玉:“……”
众人:“……”
话音刚落,只听“哇”一声,谢文瑞口中不上不下的一口血终于被气吐了来!
众人面面相觑,彼此的惊惧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八卦的兴致。
要不然怎么位谢文瑞有些蠢呢!
他仗自己谢家嫡系的身份无法无天,分明是寻『摸』关系,强行被家族送进来的“客居弟子”,却比内门弟子都有派头,每日瞧不起,又看不上哪,呼朋唤友——叫来的全是些狐朋狗友,几人硬是带起了一波不良风气。
私底下,不弟子都曾抱怨。
只是谢家势大,他们惹不,也没人敢做头鸟,往往只能视不,避其锋芒。
姬冰玉下,阴差阳错的,反为弟子们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
我不打你,也不和你辩论,我用我的法器罩住你让你难堪总行了吧?
我们没有神器变那么大——但是巨鼓、琴瑟、哪怕是洞箫,变大后人压制一时也是可以的啊!
一时间,“变大变小术”一跃成了明悟堂最炙手可热的法术。
并且,为了给忽然现的件一合理的来路,从一日起,在众弟子口口相传之中,明悟堂多了一怪谈。
传中,你若是在明悟堂举止不雅、口无遮拦、又或是『色』胆包心企图对女弟子进行某些包括言语在内的『骚』\\\\\\扰,那么就会突然被某硕大山的东西天降正义,从动弹不,轻则抽搐,重则口吐白沫,四肢抽动。
姬冰玉,就是被他们捧在手中,那一片洁白玉的白月光。
传中,她善恶分明,嫉恶仇。
传中,她冰清玉洁,极富正义感。
传中,她天赋异禀,面对谢文瑞为代表的恶势绝不退缩,并发明了“马桶塞”一法术的奥义
是的,也不知是谁流传了当日姬冰玉的言语,于是次行动被明悟堂的众弟子称为——
“马桶塞行为”
……
……
雪腴峰,梧桐雅居
今日的容清垣穿一身孔雀织锦的曳地长袍,外罩金『色』薄衫,内配浅黄『色』的内搭,腰间的束带则是藏蓝与赤红脚趾,衣摆、袖口处还有孔雀翎的金光闪烁。
光是斜倚在塌上,都险些亮瞎郦抚卿的狗眼。
他按照习惯走到了容清垣身前的桌前看起了一些杂文书,就听上首幽幽传来了一句:“你近年来脾气倒是好了不。”
距离“□□件”还没几日,郦抚卿就又和姬冰玉毫无间隙的玩闹在了一起,时不时还回去明悟堂震慑一番别的弟子,才让某些心怀怨恨的家伙根本无从下手。
郦抚卿闻言动作顿了顿,没好气道:“本尊岂会和一小丫头动气。”
语气虽然有几分没好气,可其中的笑意却是掩盖不住的。
容清垣眉梢微扬。
结果在他预料之内。
郦抚卿看起来暴躁易怒,实则却是对他人最为敏感的一。多年魔尊生涯让他很容易人『性』看透彻,之后短暂的沦落漂泊,更是让他体会到了人世冷暖。
正因此,才会显在浮世之中的真心赤忱,格外可贵。
容清垣短暂沉默,郦抚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带些许意和挑衅,看了上首。
“诶呀,起来,本尊也没想到那小家伙么在乎本尊啊。啧,容——师父啊,当日小师妹要帮我报仇的时候,那可是动了真情的。”
当然,是他作为师兄的真情,同样的郦抚卿也只姬冰玉当成师妹。
但并不妨碍郦抚卿暧昧了些。
从一开始时,郦抚卿就觉容清垣对姬冰玉有些许不同,尽管今看起来好像和对待他们没什么区别,但郦抚卿就是认为不同。
郦抚卿意道:“诶呀,小师妹刚才还给我送来了曼珠草糕呢。”
容清垣挑起眉梢:“所以?”
郦抚卿邪魅地勾起嘴角:“师父,你没有吧?”
但凡是正常人,也不太会想吃曼珠草糕种诡异的东西。
容清垣微微一笑,低下头继续看手中书卷:“她方才下课后,来的第一人就是我。”
郦抚卿眯了眯眼,‘呵’了一声,眼珠一转:“小师妹每天早上练功时,我们两人都会面。”
“所以,她每天到的第一人都是我!”
容清垣头也不抬道:“她吹唢呐时,只爱吹与我听。”
郦抚卿:“……”
确实比不了比不了啊,毕竟不是谁都是容清垣,能忍受了样可怖的声音,甚至还能给对方提合理建议!
雪腴峰上每一棵秃顶的树,没有一姬冰玉和容清垣是无辜的。
郦抚卿诡异地沉思了几秒,忽然眼前一亮。
“可她看到青蛙和□□时,只会想起我,不是你!”
沉默,沉默是眼下的梧桐居。
一阵令人窒息的短暂寂静,就连窗外鸟叫蝉鸣都显此清澈。
容清垣终于抬起头,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了郦抚卿,缓缓道:“抚卿啊,你颅内……”
“——闭嘴!”\\\\“师父!”
与郦抚卿的声音一同响起的一道焦急的女声,两人齐齐侧首望去,只往日总是冷面淡然的韶阳羽快步闯进了室内。
容清垣座下的几弟子都拥有可以进入梧桐居的权,只是韶阳羽和沈和歌恪守礼仪,通常都会提前传报一声。
还是韶阳羽么多年,第一次此“无礼”。
终于到了容清垣,韶阳羽甚至顾不与在他身边的郦抚卿礼,面带焦急道:“师父,小师妹被乾明真人带到太樾峰去了!”
郦抚卿道:“那乾明老儿当真可恶,怎么又找小师妹的麻烦!”
韶阳羽才注意到了郦抚卿,略一点头,又转容清垣道:“师父,我们快过去吧,我怕小师妹被人欺负!”
容清垣半点不信。
别的不,倘若姬冰玉真的被人欺负,天道早就该来对他通风报信了。
不过他还是起身,长袖拂过桌面带起一片金光。
“那便同去。”
……
……
容清垣猜的一点都没错。
情拨回到最开始的时候,又是一场在明悟堂中的相遇。
就连姬冰玉自己都快忘记了吵架的缘由,大概就是谢文瑞总是在她面前恶心她,被别的弟子怼回去后还会嘴不干不净的叽叽歪歪。
于是姬冰玉当即拍桌起,当所有在场弟子与谢文瑞吵了起来。
姬冰玉本就是暴脾气,加上几年既有师父容清垣等高阶阴阳大师的熏陶,又识过大师兄郦抚卿舌战群雄的英姿,二师姐韶阳羽亡凝视时的气魄,以及三师兄沈和歌无师自通的茶香四溢,姬冰玉早非吴下阿鹅。
她,经进成了战斗鹅!
总言之,用姬冰玉对付一谢文瑞,就好比你在对某竖长棍子国展示满汉全席试图告诉他们什么才是料理,对方只能抱一根惨兮兮的泡菜强作镇定——
谁看了不一句可怜.jpg
总言之,情的最后,姬冰玉直接与谢文瑞约定了要在擂台用拳头真章。
姬冰玉:“你若输了,便要我磕头谢罪!怎么样,敢不敢?”
谢文瑞被周围人隐隐带怜悯的目光刺激,一时间气血上头,直接撂下狠话:“好啊!我要是输了,我就给你磕头!”
他话一完就觉不对,又强自镇定道:“那你要是输了呢?!”
姬冰玉毫不迟疑,大义凛然道:“那我就让我爹给你磕头!”
在场弟子们:?????
还、还能样?
他们纷纷『露』『迷』『惑』的目光。
“为什么不能?”姬冰玉振振有词,“你给我磕头明我们两是同辈,我爹果给你磕头明你和我爹是同辈——根本就是在抬举你,呵,鸭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谢文瑞被她扰晕乎乎的,索『性』不再纠缠:“那我还要你们雪腴峰上的天品乐谱一本!”
姬冰玉‘呵’了一声,不甘示弱:“那我便要你手中的一谢家弟子令牌!”
一次,不止是谢文瑞,就连谢喻安都愣了愣。
有谢家弟子令牌者,可号令此谢家弟子做任何不伤害谢家之。
谢喻安的令牌,正是在谢文瑞手中。
东西岂是能『乱』要的?!
若是弄不好直接罪了谢家,发追杀令都是有的!
乾明真人刚被叫来便听姬冰玉句话,熟知世家规则的他顿时又气又急:“无知小儿!你怎么敢——”
“哦!我当然敢!”
姬冰玉到乾明真人,顿时双眸放光,她不自觉端起了翻译腔,抑扬顿挫道:“乾明真人啊,你是我人生路上的太阳,是我修道前行的光芒万丈!”
从来都是被阴阳怪气的乾明真人哪过样的阵仗?他顿时愣在原地,连口中的斥责都忘了。
姬冰玉趁几秒快走几步到了乾明真人身旁,用一种饱含深情又激昂澎湃的语调继续呼喊。
“您是天上永世不灭的白月光,是心间永不退『色』的朱砂痣,是所有缥缈仙风的身,是世间美好的同一!”
“您的腰不是腰,是阴间池塘作的绣春刀,您的腿不是腿,是膳房最美味的永安火腿——”
意识到自己串词后的姬冰玉立刻打住,她用深情又饱含热泪的目光直视乾明真人,直直对方看有几分心虚?
“既然你叫我一声‘小儿’……”姬冰玉看了谢文瑞,歪起嘴角,扬起了一抹邪魅的笑意。
“——那么从今天起,您就是我最尊敬最敬爱的老父亲了!”